“…昨晚11点左右,个性为【刀刃】的在逃犯因为资金等物资方面的紧缺,实施了入室抢劫,结果反被晚间归来的住户打到、束缚,据警方透露,那名住户为某在校英雄科学生,自卫期间遵守法规没有使用个性,并因此手臂受伤,程度为中,剧烈活动在近期将被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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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打招呼的语句在喉中细细斟酌,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换成了点头示意,邮件改了又删,结果越变越没有趣味,琐碎的如同累赘。
为什么?
女孩这样问自己,然后看着绿叶斐然的枝头,寻找着随着季节敛去身姿的花苞,张了张口,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是一个班级,见面的机会没有这么多了,USJ、体育祭各种事件所带来的压力有点大,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调整自己,身边的同学、朋友也变得多了,所以,少了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
【“——大小姐?”】
关系了。
湛蓝色的天空,高高地挂着,像是不懂什么是重担,趁着一时的晴朗,悠闲惬意地看着云彩变化成不同的形状,轻飘飘地洒下遍地地阳光,洒在车站的指示牌上,闪起刺眼的反光,在眼角染上点点酸濡,不重也不沉,却怎么也揉不开。
也许是因为她的指尖太过于柔软了,八百万摊开双手放在眼前,看着交错的手纹温顺地躺在白暂的手心,这样想到。
能创造得出/枪,却在扣动扳机时发颤,能在钢琴上翩翩起舞,却在面对连绵攻击时倍感无措,能抱住困在枝头的小猫,却无法再次握住他的手。
这双手实在是太柔软了啊,柔软的、柔软的…
“…百。”
无法抓住胜利。
“八百万同学!”
“啊。”思绪拉扯,瞬间回拢,她转头向声源寻去,反射性地回道,独属于少女的声线像是浮在水面,在层层涟漪中漫无目的地飘荡,“我在…怎么了?”
面前的少年有些局促地挠了下脸颊,小小的雀斑随着他的动作软软地颤了一下,那双有光落入的眼闪着唯一的色彩,然后在双眼对视的瞬间,局促地向一旁飘去,“那、那个,你的列车要到了哦!我刚好站在你的身边,八百万同学又好像有点走神,所以、就想提醒一下,毕竟要是错过了就不好了。”
绿谷出久。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的名字,她的视线陷入那抹翠绿,一时无法离开。并非被Omega的刻板印象所束缚,不如说内心深深地对以性别为主导的划分感到不屑,可为什么…
耳边似乎传来他人的呼喊,身体仿佛被一束束视线扎在原地,无法动弹。熟悉的酸濡此刻如同要将表皮撕裂,却在下一秒因为痛楚的缺席而化为错觉的虚无。八百万眨了眨眼,没有抿去不知何时泛起的干涩,以及耳边不断回想、无法停下的质问。
“绿谷同学,为什么?”
她听到女孩生嫩、清脆的嗓音轻轻响起,感受到风滑过自己舌尖的凉意、提起嘴角时的生硬,还有发尾落下肩头不大的力道,看到了倒映在他人色彩中的自己的身影。
“你会走上英雄这条道路呢?”
落叶被气流刮起,在空中飘荡,细碎的声响烘托着片刻的安静。
失言了。
足以凉彻思绪的理智此刻才被唤醒,在说出口的下一秒就意识到冒犯,八百万难免紧张地抿起了唇,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可所谓没过过脑子的话虽然一般不好听,但往往是实话,方才的疑问确实曾在她的心中闪过。
从爆豪的言语中不难得知在不久之前绿谷还是个无个性,再加上身为Omega的先天劣势以及社会性的偏见、甚至可以说时妄为的歧视,单凭“我的梦想”、“我的偶像”类似的——所有人都可以说的励志语,根本无法提供弥补以上所有短板的力量和勇气,所以…
抬起头,八百万扫过眼前那双暗含惊人力量的双手,难以抑制的压抑抵在她的舌根,不得吞咽。
为什么他能够如此自信呢?为什么他能够…说出那些话呢?
“很抱歉,虽然没有其他意思,但我听到了体育祭、你在和轰同学比赛前的自言自语——我想你应该不想被别人听到这些话吧,我现在说这些也不是刻意的冒犯,我只是…”
“不甘心,对吧?”
自己都还未明了的涩苦被轻易地说出,牙冠猛地咬紧,她张开了嘴,却无法言语。
不知是否意识到了眼前人心中的波动,绿谷放下刚才挠着脸颊的手,只觉得原本因跟女孩说话紧张的心软软地松了下来。
“我理解八百万同学说的话,也算得上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这些,嗯,如果我想错了,那就请当我是自言自语吧。”
脸上染上了浅浅的红,他把手背在身后,脚后跟向右侧抹去。
“真是害羞啊,被听到了那样的话,不过我没有生气哦,不如说原本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总之,八百万同学你没有必要为此道歉哦!”
怕对方在意,急急匆匆地补上话,少年抬起手连连摆了几下,然后像是想到了谁、还有与那个人相关的一切,说出的每一字都温暖得溢满了留恋。
“为什么会走上英雄这条道路啊、不、应该是为什么能够走上,对吧?”
他笑着,这样说道。
“该怎么说呢…因为幸运吧…”
“…什么?”
“因为幸运。”
第二次的重复不再轻得可以被风盖过,而是□□脆和坚定所取代。
“幸运得得到了认可,幸运得得到了站上跑道的资格,幸运得赶上了最后的‘参赛’时间,幸运得…”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在于我,可以或者是不可以,这可都全在于你…“】
【“果然,”少年抹着自己的眼睛,这样说道,“零酱是不同的啊。”】
“可以拥有勇气。”
….什么啊,真是难看啊,我。
生硬的嘴角一下子敛下,紧接着又被突然间到来的力量重新提起,八百万看着因自己的反应而紧张、或许应该说是惊恐的呈灰白状的年轻Omega,指尖揉过眼角,抹去了点滴的湿润。
因为不甘心而质疑自己,因为还不够格而失去了走出‘城堡’的自信,真是太丢脸了,真是的,被他看到了的话…
【拉着她、把她带出玫瑰宫殿的、她一生的幸运。】
肯定会让他担心的啊。
“…谢谢你的回答,绿谷同学,不过提前和你说声抱歉吧。”
“因为我也一样..”
列车到站,八百万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去,在踏进车门的同时伸出右手,跟绿谷在体育祭时对轰做的手势一样,拇指向下、四指握拳,然后转过头,对着那双发愣的眼,一帧一帧地向下点去。
“不会再输了。”
她这样发誓,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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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把自己代入那样的情绪,所以变得难以理解。
山田阳射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整理着往期的教案,白纸黑字在“刷刷”的翻折中模糊闪现,不轻不淡地扫过视网膜前的湿润。
英雄科的学生能去的都去了职场实习,虽然没有去一一送别,但他也能身临其境般地浮想那些新生萌芽期待又紧张的神情,这并不困难,反而天生的自然,不管是在和平的象征树立前——危险、恶意都吝啬隐藏的黎明时期,还是如今尚且安稳的平和温床,对于未来的期望和对于责任的担当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哪怕前后的丧命率不能相对而谈。
但即使如此,作为英雄的他依然能坦然地理解不同时期的不同目标、温柔点来说应该称之为梦想——下的鲜明情感,不管这出自同理心的通感是来源于先天的天性还是后天的培养,总之他是能够理解的,甚至可以说是为之感慨。
只有一个例外,无论怎样自我劝说都无法与其他‘普通’融合的例外。
叠成一坨的教案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整齐了有些凌乱的边缘,发出的咚咚声响,恍惚间好似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空留被堵塞般的虚幻变扭,麻麻地附着在血管的内壁,和之前杂乱无章的琐碎想法混在一起,难以被相对柔缓的血流冲刷。
不能理解。
无形的压力抵触着怜悯的伸张,正义的凛然闭塞在唇齿的湿濡,清晰的色彩格格不入,冲撞着瞳孔却无法被大脑解析,从十年前到现在,每每见到与其关联的是非,皆是如此。
哪里出现差错了,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脚步低沉,可以想象到来人不怎么美妙的心情,在听到同事们掩不住可惜和担忧的话语后,山田抬起手想揉揉酸胀的脖颈,结果沾了满手扩音器的凉意。
“怎么样?”
午夜第一个开口,独属于女性的韵味声调一如她的性别常被调侃高谈,在此时低低沙软,浸在疲惫和不得不专注的夹线,显得仿佛质壁分离。
“右手臂受了伤,没有用个性所以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他听到布拉德声音里止不住的可惜,转过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上恨不得写上‘真担心、那孩子吃亏了、咋办还能咋办’几行大字,“因为体育祭已经被治疗女郎治疗过了,再加上之前精力专注过度,那孩子在短期内也不好再消耗过多的体力进行疗伤,所以只能请几天假。”
“哇,难得的职场实习,他也期待了很久吧,那么多指名,啊——真是,那犯人、真是的…”
“幸好事务所那边通融、也很能理解,说是晚来几天也没关系,不幸中的万幸啊。”
‘精力专注过度’,不得了的滤镜。
止不住的匪浅在心里荡了几个来回,然后被生生咽了回去。指尖发痒,在桌面上反射性地抓挠了一下,脖颈的酸胀进一步加剧,他左右撇着脑袋,听到了自己牙尖的摩擦声。
他们怎么看出来的,是被施了什么魔法吗?哇、别让他一个人不正常啊。
不能理解。
他再一次深深地这样觉得,就像小孩子被排挤后要哭要不哭的幼稚委屈随着时间的试炼升级成了成熟的荒谬,坐在只有自己一人的观众席,看着场上的深情表演却连戏名都不清楚。
太糟糕了,男孩坠着泪滴的重重迭荡,少年如刃锐利的流质隔阂,金色的双瞳在鲜有人关注的角落静默演变,转译间的巨大沟壑是他人的断续关注所永远无法理解的。
这也难免、这也必然,这是普通人理然接受的、这也是英雄应该熟悉的。
因为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所以。
山田向后仰倒,把自己坠进办公椅的后背,前后晃荡,视线则飘向了相泽消太那边。男人带着个纯黑眼罩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浅眠,但他知道他的耳朵一定在默默听着刚才的对话,说不定还在心里暗叹了几口气。
真不像他。
身体放松后转而泛起的慵懒缓缓在细胞里传播,他眨了眨眼,有点犯困,心里的声音却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回荡。
已经成为特别的存在了吗?速度真快啊,和其他对他来说万年0存在感的家伙比起来。
肯定很担心吧,可又拉不下脸,要是问他绝对会说‘我要对他有信心~’什么的,别扭、太别扭了,就因为这样攻略进度条才不会涨啊,说不定已经被贴上‘童年白月光’光看不能上的固定标签了,得不偿失,一点都没有成年人的色彩。
所以,他才不能理解啊。
山田索性闭上了眼,任凭睡意enmy捶打着自己的意识friend,看着‘清醒’的血条不断下降发出狂妄的笑声。朦朦胧胧间他听到自己在学校对那孩子的称呼。
一之濑boy~一之濑boy~
还有几乎没有间断的那个十年间(虽然一开始不过是为了相泽去打探),每个约定的周六夜晚7点,自己坐在垃圾场边缘、海滩沿岸的堤坝石栏上,向男孩嬉笑着伸出手,亲呢地唤道。
零酱~
没有半点正形,反而自己像个小孩。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换来没有半点距离、不存在丝毫‘添油加醋’的真实。
单单的自我理解对于对方来说是缺少用处的。
在呼吸放缓到一定程度前,他这样想到——一如既往地、反常地、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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