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女儿(妹妹、姐姐)晚上下班回来说,我不是我,是另一个人,另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不止如此,我还不是国家的人,甚至,我还来自未来。

    谁会信?

    没人。

    温庭筠磕磕绊绊在父母兄弟四人的傻眼中,尽可能的描述这奇妙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以及她很抱歉也很无辜,但她确实不是他们心爱的那个温庭筠。

    有人信?

    没有。

    根本没人信的一番话之所以没有被打断,是因为温庭筠表现的太慎重了,慎重的温庭侑想说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都说不出来,脸色古怪的听她把那一堆有的没的说完。

    温庭筠知道他们不信,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信这些,但她没有秉持着反正我说,我尽到了我的责任,至于你们信不信那不是我的事情。她很认真的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今天一天的误会够多了,没必要再多一个,那她说这些做什么呢,只图自己心安温姐姐如何安宁。

    想要证明温庭筠不是温姐姐有个无敌简单的办法,简单到很多姑娘都不会了但绝大多数姑娘还是会的技能,做菜。

    温姐姐算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她唯一会做的是烧水,没看错,她连泡面都没泡过,根本不用她动手。家里白天有阿姨,晚上阿姨下班她也很少吃东西,偶尔吃也可以直接外卖何必动手。

    他们家阿姨不是24小时住家,温妈妈觉得不厚道,人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他们家是阿姨的职场,只要进了门总有些不舒服,想要真正意义上的下班离开家是最好的一步。有一间阿姨房还是偶尔要是阿姨工作太晚(招待客人之类的)方便留宿的。

    李淑媛自己的厨艺就马马虎虎,那个年代能上首尔大的女性,几乎都是大家出身,那还是独|裁的时候呢,家务什么的也就结婚前突击学了点。妈妈不在意这个,自然也不会让女儿特意学,所以温姐姐在这方面是没概念的。

    温庭筠不是,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大厨,但手艺是有的。盒饭店的经历是一部分,后来她自己照顾儿女都各自成家或者搬出去住的老师傅们,也练出来了。大爷大妈们或许没有私家菜谱这种神奇的技艺,但多少有些拿手菜,都是些小技巧学起来并不困难。积沙成塔学的多了,总能触类旁通。

    知道他们并不相信的温庭筠,以一句‘我能证明我不是她’带着众人到了厨房。在她打开冰箱的时候大家还不太明白,等她拿了西红柿和鸡蛋出来的时候四个聪明人陆续都懂了,相互对视的眼神里都有着明显的惊讶。

    刚开始并不顺利,温庭筠拿刀要给西红柿划十字的时候温妈妈急忙想阻止,被温修贤拦住,摇头让她先看,现在情况不明。两兄弟哥哥有些担心,弟弟白眼一翻觉得她是作秀,因为温庭筠拿着西红柿盯着炉子明显不熟悉。

    温庭筠真不熟,她本来打算开火烫西红柿,烫过的好剥皮。但她不会用这种像大块屏幕一样要靠按键操作的灶台,没见过更没用过。过度高端,超过她会接触的范围了。只能无措的盯着炉子发呆试图研究怎么用,温妈妈看的可爱死了,连忙打开老公的手去帮她。

    科技越发达,高端家用电器的操作越傻瓜,温庭筠在温妈妈调温度的时候就知道要怎么用了,认真的道谢,谢的李淑媛有些不太舒服,顺着老公拉她的力道又站到一边让她自己做。

    这次之后就好多了,烫过的西红柿剥了皮,流利的刀工什么的不存在,这东西需要大量的练习培养手感,这双手暂时没有,而且切个西红柿炫什么刀工也太奇怪了。但鸡蛋打的很熟练,熟练的让温庭侑不信任的表情僵住,慌乱的看向哥哥,被亲哥摸了摸脑袋安抚,让他继续看。

    菜切好,蛋打好,要下锅了?

    不,得确定调料的位置。

    温修贤在温庭筠确定盐、糖罐后,在她调整罐子的位置时,让她不用继续了。那不是她女儿会做的事,那是做过菜的人会做的,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放置到顺手的地方的行为,这不正常。

    “我们需要谈谈,认真的,谈谈。”

    需要认真谈谈的一家五口去了客厅,温庭侑拿了烟想抽,被大哥看了一眼放了回去。温修贤摸了一包烟出来,除了温庭筠一人给了一根,包括温妈妈。在温庭筠和温庭侑讶异的神色中,温修贤开了句玩笑说,妈妈也是混过的孩子,没人捧场笑,反倒得了老婆一个嫌弃的眼神,讪笑。

    四根烟陆续点燃,家里唯一真的不抽烟的温庭筠面对烟雾缭绕的环境,回答温修贤的问题,来自哪里?不,未来是什么样的。把温庭筠问懵了,想了一会儿纠结从哪里说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自己放松。

    深呼吸放松自己的温庭筠安静的看着温修贤表示自己准备好了,温修贤笑了笑却没说话,接棒问问题的是温庭昊。抽着烟问她问的非常详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她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碰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自家妹妹消失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等等。

    温庭筠基本说了睁开眼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除了李弘基。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不想他牵扯进这件事。温庭昊问到一半的时候温庭侑就有些不开心,把烟嘴咬的扁扁的,觉得他审问犯人,虽然态度不一样,但方式差不多。可温庭筠问什么答什么,一点想要为自己争取的想法都没有,他也就没说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温庭昊开始问过往,分两个过往,温姐姐的和她的,温姐姐的她都说了,自己的却没有说太多,理由是不方便。回答时余光瞄到温庭侑的表情不对,以为他不高兴,抱歉的冲他笑笑“那些不重要,没什么值得说的。”

    温庭侑和温妈妈对视一眼,温妈妈迟疑的点头,温庭侑咳嗽一声,看了大哥一眼,在他点头的同时,问温庭筠“你是不想说,还是记忆并不清晰,说不出来?”

    温庭筠一愣,还没回答,温庭侑又开口问“你说你来自中国,你会说中文吗?”看她愣愣的点头,连忙转头看爸爸。

    温修贤以一句很标准也很奇妙的儿化音问温庭筠“你哪儿的?”

    温庭筠整个人都傻了,默默报了城市惊讶的看着他,温修贤笑眯眯的回望,依旧是中文“我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延边偷渡客安置和对北事物还记得吗?”

    看她慢了半拍点头,温修贤笑着解释“我跟他们学了点中文。”看她恍然的表情眼神微闪,依旧笑着,背脊却不自觉的挺直了。这种自动能听懂的态度是装不出来的,而自己的女儿顶多会说句‘你吃了么’。

    “金陵是个好地方,听说梧桐很漂亮,你住的地方有梧桐吗?”李美淑突兀的插话。

    点头又摇头的温庭筠回答道“早些年是有的,但我住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说是要修路都移栽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的邻居叫什么,搬家的时候给人送年糕了吗?”温庭侑插话。

    还在思考为什么要送年糕而停顿的温庭筠,错过了温庭侑和母亲的对视,想起来时两人已经都看着她“我们没有送年糕的规矩,我和邻居不认识。”韩国流行在搬家或者有新人入住时给邻居送食物表示友好,年糕最常见。

    “完全不认识吗?”李淑媛看她点头,追问“见都没见过?”看她迟疑“见过的吧?”

    温庭筠不太确定“可能见过,但只有一个背影,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对方回来,我不太出门,对面好像很久才回来一次,也就碰到过那么一次。”

    “背影看着像多大年纪?男的女的?穿什么衣服记得吗?”温庭侑急忙问她,看她愣住,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慢悠悠的问别的“你的门是什么样子的?木门?铁门?”

    不太懂为什么要说门的温庭筠老实的回答“木门,外面有个铁的防盗门。”听他有问防盗门上有什么花纹就回答不上来了,只好说自己没注意过。

    “小区有别的人吗?你有父母吗?你的父母……”李淑媛被温修贤打断了,轻拍她的手背提醒“孩子不想说这个。”

    李淑媛连忙点头“对对对,我疏忽了。”抱歉的冲温庭筠笑笑“那你有在乎的人吗?能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吗?多大年纪,长相,做什么工作的?”

    温庭筠眨了眨眼睛,感觉到情况不对了,看看李淑媛再转向温庭侑,弟弟给了她一个特别友善的笑脸,看的温庭筠感觉更奇怪。见面到现在,这个笑容最友善,但是最诡异。真姐姐直接怼到脸上,假姐姐反倒友好了?

    李美淑清了清嗓子,吸引温庭筠的视线,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笑问她“这件事太复杂了,我和爸爸要商量一下,今天让庭侑陪你睡好不好,他在你房间打地铺。明天先在家休息,跟我出趟门,我和庭侑的教授约好明天要见面聊他这段时间反省的怎么样,你帮我看着他,不要让他偷跑了。”

    更奇怪的温庭筠想说什么,温庭侑连忙开口“我才不会跑。”说这跳起来,伸手就想抓温庭筠的手腕,半途突兀的换姿势,摊开掌心对着她“走,我们不理他们,就会欺负我们。”

    温庭筠傻乎乎的看着他,对方依旧是友善的笑脸,看向温哥哥,友善+1,望着温爸爸,友善+2,这两位严肃款的笑成这样有点略奇怪,最后望着温妈妈。

    李淑媛直接起身走过去把她的手放在温庭侑的手里,等温庭侑抓住她后自然的松开,轻柔的摸摸她的侧脸,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声音特别柔和“乖,帮妈妈看着他,他要是作怪,你就来找我。”

    李美淑面对温庭筠时嘴角带笑,扭头后脑勺对着她,笑脸依在眼神却很严肃的望着温庭侑,声音里笑意满满“你也要乖,知道吗?”

    温庭侑立刻点头,牵着姐姐的手就走。温庭筠倒是没挣扎,只是有些不解他们在做什么,回头了两次看到的是三张无敌友好的笑脸,更迷糊,但好歹该说的都说了,也证明了。她真的是能做的都做了,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没做的。

    应该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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