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玄就在无尘阁外等着江月白。
从小木手中接过江月白的手臂,把他送到了祖祠。
“小路,就到这里吧,你今日就别进去了,”江月白劝道:“如果又被兄长知道了,他若恼了,可能不会对你如何,我可就倒霉了。”
“我知道,”路玄不甘的撇了撇嘴,:“小白,你哥昨日给你看过了吧,你眼睛怎么样了?”
“兄长昨日给我用了新的药,再过三四日就好了。”江月白摸摸眼睛上的白绫,开心的道。
“真的?”路玄十分惊喜:“那太好了!对了,小白,你真的要在这祖祠思过一年吗?这也太久了吧?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哥饶了你啊?”
“兄长想来说一不二,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江月白无奈的笑笑:“长姐在的时候还能劝劝他,现在嘛。”
江月白接下来的话没说,但是路玄也明白他的意思。
江水寒是江氏的家主,整个江氏的话语人,他做的决定没人敢违背,也没人敢出言劝阻。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要进去了。”
路玄蹲在江氏祖祠门口,看着跪在那里的江月白,不甘的咬咬嘴唇。
不行!
不能让小白再这么下去!
江水寒你个大冰块!
我就不信我还想不到办法!
你给小爷走着瞧!
大不了……大不了我替他跪还不行吗?
群峰会结束后,路心远就从清风阁搬到了无尘阁与江月白同住。
每日看着江月白晨起时走着出去,日落时被扶回来,心都要碎了。
这几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江月白的眼睛终于可以视物了!
在江月白的白绫拿下来的那一刻,路玄觉得自己紧张的都快哭了。
“小白,看得见吗?看得见吗?”路玄蹲在地上,紧盯着江月白,十分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魔气浸染过,江月白的瞳孔显得格外的黝黑。被那瞳孔盯着的时候,路玄仿佛感觉到,自己被看了个透彻。
江月白的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轻声道:“小路,再见到你,真好。”
路玄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复杂情感,拥住了江月白,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小白,你没事了,太好了!”
江月白轻拍路玄的肩膀,好似在哄孩子一般:“没事没事,我没事了。”
“咳咳!”
江水寒看着把自己当空气的二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路玄好像触电一般松开了江月白,有些尴尬的道:“一时激动,一时激动,哈哈。”
江月白也连忙站起了身,低声道:“兄长。”
江水寒皱着眉看了看二人,觉得有些古怪,终究还是没有说破:“好了就好,记得明日准时去祖祠,我先走了。”
路玄看着江水寒离开的背影,偷偷的撇了撇嘴。
对于解救江月白这件事,冥思苦想了两、三日的路玄,总算是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家主,白鹿书院的路公子求见。”
江水寒缓缓的睁开双眸,瞳色有些幽深:“他是叫路……玄是吧?可有说是何事?”
“未曾说明。”
过了很久,就在江远以为江水寒不打算回话的时候,江水寒才幽幽的道:“让他进来吧。”
“是,家主!”
寒水阁的门被暴力且快速的推开,江水寒皱了皱眉。
“寒哥,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路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一个大盅,一个小碗,碗中有一个勺子。
江水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讲话。
路玄皮厚心黑,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的道:“寒哥,听月白说您口味清淡,不喜肉食,我特意去山上采了鲜嫩的野山菌给您熬的山菌汤,您尝尝?”
江水寒依然盘膝坐在塌上,质地良好的袍子前襟飘落在塌前:“我与你,很熟吗?”
“寒哥,您这话说的,您是小白的兄长,不就是我的兄长吗?孝敬您是应该的!”
路玄盛了一碗汤,蹲在塌前,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江水寒。
卖萌!
江水寒心中闪过这两个字。
路玄就这么一直端着碗,直到手指受不住热度,微微翘起来,江水寒才拿过他手里的碗。
“你是来为月白求情的?”江水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没有喝。
路玄正偷偷的把手贴在自己丝质的衣服上降温,听见江水寒的话,连忙抬起头,谄笑道:“不是,我就是来给寒哥送汤的。”
“那就是没其他的事了?”江水寒道:“既然如此,就出去吧,江远,送客。”
“路公子,请!”
江远闻声而入,手臂向外虚引,示意路玄可以离开了。
“啊?”路玄急忙道:“不是不是,寒哥,我有事!”
“什么事?”
“我,我是来……”路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下了头:“我是来给小白求情的。”
小样!跟我耍滑头?我还治不了你?
江水寒心里偷偷嘲笑着路玄,手中却端起了汤碗,汤羹一入口,一股极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江水寒放下勺子,微微点头:“味道不错。”
“那寒哥,你看,月白他是不是?”路玄满怀希望的看着江水寒,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了。
“这汤味道确实不错,”江水寒点头:“可是,这和月白有什么关系?”
“呃,这……”路玄突然有些语塞:“寒哥,那个,小白已经知道错了,您,您就饶了他吧。”
“难道做错了事,只需要知错就可以了吗?”江水寒冷笑:“对于不珍惜自己的人,不如就跪死在祖祠算了。”
“寒哥,您是因为月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才罚他的吗?”
“难道,不该罚吗?”
“寒哥您看,您因为这个理由惩罚月白,那肯定是因为心疼他啊?对不对?”
路玄好似找到了突破口:“月白真的知道错了,而且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他每天从祖祠出来,膝盖都是青紫色的,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像个鸭子一样,您看着心疼也是不是?”
“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了,饶了他吧!可好?”
“不好,”江水寒把碗递给路玄:“再来一碗。”
路玄被江水寒噎的鼓了鼓脸,还是认命的去盛汤了。
江水寒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满足的叹了口气:“没事就出去吧。”
“寒哥,要不,我替小白跪,行不行?”路玄没有办法之下,只能采取这下下策了。
“第一,你不是我江氏的人,我没资格惩罚你,第二,”江水寒突然笑了一下,路玄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我比你父亲还年长两岁呢,路世侄,请按照备份,唤我一声江世叔。”
“咳咳,”路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陪笑道:“寒哥,您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呢,这声世叔我实在是叫不出口,咱们各论各的,各论各的。”
江水寒冷笑的看着路玄:“送客!”
“哎哎哎,放手,放手!”
在百般挣扎之下,路玄还是被江远丢出了寒水阁。
路玄在寒水阁门口蹲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
“喝了我的汤,还不给办事!老流氓!老不正经!”
路玄嘟嘟囔囔的离开了,殊不知,他刚刚的自言自言被江水寒听了个正着!
“这个臭小子,真是欠揍!”
不死心的路玄,第二日又来到了寒水阁。
“寒哥,我又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寒哥……”
“寒哥……”
“寒哥……”
……
十几日之后,路玄终于认定了江水寒是一个面硬心也硬的王八蛋,放弃了用美食贿赂的这条路。
好在此时江氏嫡长女江云轻传回消息,三日后将回淮扬探亲。
路玄眼珠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江云轻的身上。
江云轻回来的当日,江水寒带着带着江氏全族在云雾山脉的入口迎候。江月白今日也被免了思过,站在江水寒的身后,时不时望向道路尽头。
“兄长,长姐这次会不会带小浩过来?”
“不知。”江水寒负手而立,虽然等了有一会,但是丝毫不见焦急。
路玄躲在队伍后面,看着飘然似仙的江水寒,嘴角挂起一抹坏笑。
“嘚嘚嘚嘚,嘚嘚嘚嘚。”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让向来脸部线条硬朗的江水寒,面色都柔和了一分。
江云轻,江氏嫡长女,姿容绝世,修行资质也十分优秀,一次外出遇到临安府风氏的现任家主风修文,两人一见钟情,喜结连理。
路玄在脑中回想了下江云轻的信息,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绝美的白衣女子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下了马车。
“恭迎小姐回家。”
江氏的家仆整齐的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些分支也都弯腰行礼。
路玄暗暗咋舌,这修行界第一大族排场就是大。
“长姐!”
“长姐!”
待江云轻走到近前,江水寒和江月白均微微躬身。
“水寒,都和你说过了,不要每次都这么大的阵仗,你就是不听。”
“好,下次注意。”
江云轻看着两个弟弟,无奈的摇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揉了揉江月白的头发:“月白,四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长姐,我都长大了,你别这样。” 江月白看江云轻还把他当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后躲了躲。
江云轻、江水寒和江月白转身向祖宅内走去,身后的家仆和分支连忙退到道路两侧,给三人让出道路。
刚在云清阁落座,江云轻就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路玄。
“什么人?”
“啊,云轻姐姐好,我叫路玄,是江月白的朋友。”路玄跳了进来,嬉皮笑脸的打招呼。
江月白惊讶的看着路玄:“小路?”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江水寒眸光一冷,呵斥道。
“等等!”江云轻眼睛一亮,把儿子风浩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你说你是月白的朋友?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路玄窜到江云轻的身边坐下:“我们是在白鹿书院认识的,我们住在一间屋子里,感情可好了。”
“那你快和我说说月白在学院的事。”
“学院的事不忙说,”路玄的表情有些焦急:“云轻姐姐,你快救救小白吧。”
江云轻一愣:“怎么了?”
路玄低下头,神情有些畏惧的看了江水寒一眼:“我不敢说。”
江云轻秀眉一立,先是瞪了江水寒一眼,才转过头温和的道:“没事,你和姐姐说,我看谁敢拿你如何。”
江水寒冷冷的看着路玄,想看他在玩什么把戏。
“云轻姐姐,前段时日,我和小白除魔的时候,小白为了救我负了伤,寒哥气他不珍惜身体,竟然罚他在江氏祖祠思过一年。”
路玄的表情突然愤怒了起来:“一年呀!那小白的腿不得跪废了!到昨日,小白都跪了快四个月了!云轻姐姐,就你能救小白了,你快救救他!”
说着,路玄的眼眶都要红了,一副又气愤又心疼的样子。
“江水寒,你给我站起来!”江云轻听后,也很是生气,对着江水寒喝道,本是柔美的面孔一严肃起来竟显得十分威严。
江水寒起身,皱眉道:“长姐,不是他说的那样,当时……”
“你闭嘴!”江云轻轻斥道:“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罚月白思过一年?”
“是!”
“现在,我命令你取消对月白责罚,可有异议?”
“长姐……”
“取消!明白?”江云轻不想听江水寒的辩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江水寒无奈点头:“是!都听长姐的。”
江月白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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