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将路玄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己在躺在一边小睡了起来。
这些天他照顾着路玄,一直没有合眼,也觉得十分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江月白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感知到了兄长的气息。
回头看了看路玄,江月白暗暗咬牙,最终,还是将手掌覆在了路玄的双眼之上。
很快,这些天一直盘踞在路玄双眼之上,仿佛生根了一般的魔气,终于有了动作。
魔气开始顺着江月白的手掌溢出路玄的双眼,江月白不知是怎么了,闭紧了双眸,口中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痛哼声。
终于,路玄的双眼不再弥漫魔气了,江月白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江月白弓起身子,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间,封禁了多天的洞口被强力破开,洞口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
“月白!”江水寒冷漠的眉紧皱了起来,眼中有着喷薄欲出的怒气。
“兄长,别让别人看见。”江月白听见江水寒的声音,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留下一句话就昏睡了过去。
江水寒叹了口气,上前把江月白抱起,身周出现迷蒙的雾气,把江月白笼罩其中。
这时,书院的人也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的鲜血,都是惊呆了。
路心远连忙上前检查了一下路玄,却发现路玄的身上几乎没有伤口,那地上的鲜血是?
“江兄,月白怎么样了?”路心远见到江水寒愈加冰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路兄,我先带月白回淮扬,改日再聚。”话音未落,江水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异空间内。
宫炜有点忐忑的问道:“院长,江家主这是不高兴了?会不会迁怒我们书院?”
“先别着急下结论,等路玄醒了之后,再问问是什么情况。”
回到白鹿书院没多久,路玄就醒了。
“老爹?”路玄惊喜的看着路心远:“你终于来救我了,怎么治好我眼睛的?”
“什么?”路心远惊讶的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我眼睛之前看不见了啊,老爹,不是你给我治好的?”路玄狐疑的看着路心远,不知道怎么回事。
路心远和宫炜对视了一眼,没有讲话。
“老爹,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的眼睛怎么好的?”路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月白呢?”
“我们到的时候,就没发现你眼睛有什么问题,江月白已经回淮扬了。”路心远疑惑的问道:“你们进入异空间之后……”
路玄命知道路心远在说话,可是他却完全听不进耳中,就连路心远和宫炜何时离开的,他都不清楚。
他的脑中嗡嗡作响,只有四个字,
回淮扬了,
回淮扬了,
回淮阳了!
江月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才回淮扬的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恶心?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喜欢男人?
你是不是在心里暗暗笑我?
可是
你可知道,除了你,我从未喜欢过其他男人!
你可知道,我多希望你当时能给我肯定的回应!
江月白!
你好狠!
就这么不留一言的离开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路玄低低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都笑出了眼泪:“好,很好,江月白你很好!”
这个夜晚,路玄的屋中时而传出哀鸣,时而又传出笑声,可是,就算是笑着,那声音中也透着难以言明的悲痛。
等路玄再次见到江月白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群峰会了。
每年的二月初二群峰会,是修行界百年一次的盛事,历来都是在淮扬府江氏举办。
平日里人迹罕至的云雾山脉,在群峰会的几日里就会格外的热闹,整个修行界的大世家、大势力和一些有威望的逍遥散人们,都会聚集在这里。
路玄这段时间以来功力精进了不少,呆在书院也实在是无聊,便求着路心远带着他来参加这群峰会。
说是要长长见识,但是内心里,却还是想要见见那总是一身白衣的家伙。
虽然路心远带着路玄来了,但是群峰会却不是路玄可以参加的。
好在江氏祖宅的风景不错,路玄便随便逛了起来。
“呦,这处院子,好生雅致。”
远远的,路玄就看到了一处被梨树包围的院子,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无尘阁,好名字!嗯?无尘阁?无尘剑?”路玄一挑眉:“难道是江月白的院子?”
路玄心中一颤,无意识中竟已经推开了院门。
在院门口站了许久,路玄才反应了过来,自嘲的一笑,还是走了进去。
路玄自己都没发现,广袖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气他不辞而别,虽然恼他的狠心,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见他。
院内的梨树下,蹲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路玄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靠近。
路玄的声音微微颤抖:“小白?”
人影好似受了惊般站起来,连忙回过头疑惑的看着路玄:“公子是?”
路玄微微一愣,满腔的期盼如被冷水浇灭了,心中一股难言的失望,眼前的人虽然眉目也十分清秀,但是却不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对不起,我以为这是江月白的院子才误闯此地,我马上就走。”路玄不好意思的拱拱手,语气中难掩失望。
“这里是小公子的院子啊,不过小公子现在不在。请问公子您是?”
路玄眼中一亮:“我是他……是他在白鹿书院的……同窗,路玄,今日特来探望,不知他如今在哪里?”
“原来是路公子,小木有礼了,”小木微笑道:“我是小公子的仆从,现下小公子正在祖祠内思过。”
“思过?思什么过?”
路玄一愣,他认识江月白三年,在他的印象,江月白是一个极守规矩的人,对他的哥哥江水寒也是十分尊敬。
这竟然被罚去祖祠思过?
“具体的事情小木也不清楚,只知道自从三个月前小公子回来之后,就被家主惩罚去祖祠思过,每日晨起就去,日落方归。”
“都思过三个月了,还没结束,你们家主也太狠了吧?要罚到什么时候啊?”
路玄面色微微变,三个月前?那不就是江月白离开白鹿书院的时候吗?
难道是江水寒气他从书院跑回来?
这应该不至于罚这么重吧?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木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对这个当着自己的面指责家主的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家主说要思过一年。”
“一年?!”路玄惊道:“江月白是江淮神君亲生的吗?江家主对他弟弟也太狠了吧!”
“呃……”木子不自在的偏过头:“应该是亲生的吧!”
路玄:“……”
小木:“……”
“你们家祖祠在哪?”
路玄顺着小木的指引,顺利的找到了江氏祖祠。
淮扬府江氏作为整个修行界的第一世家,祖祠自然修建的气派无比,但是路玄完全没有欣赏它的心情,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跪在香案前的人影吸引了。
路玄只看背影就认定了,那就是江月白,那个他虽然气着,恼着,却依然日思夜想的人。
江月白看起来比三个月前瘦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在受罚,江月白并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跪在了地上。
眼尖的路玄发现,祖祠内的地面并不是光滑的,每块砖石上都有着不浅的纹路。
这……这跪着得多疼?
还要思过一年?
如果路玄没有感知错,江月白全身的真元都被封禁了。
江月白到底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江水寒如此严厉的惩罚他?
看着那跪的笔直的身影,路玄就是再生气,还是忍不住心疼了,路玄快步向江月白走了过去。
兴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江月白连忙挺了挺腰,跪的更加板正了。
疾步上前的路玄,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失了声。
江月白的样貌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是眼睛上却系了一条白绫。
“老爹?你终于来救我了,怎么治好我眼睛的?”
“什么?你眼睛怎么了?”
“我眼睛之前看不见了啊,老爹,不是你给我治好的?”
“我们到的时候,就没发现你眼睛有什么问题。”
……
路玄突然想起来三个月前自己和老爹的对话,自己的眼睛是怎么突然之间完好如初的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个谜团。
现在看见江月白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记得他曾经和江月白一起在一本古籍上发现了一个邪术,叫做天魔移殇术,是以双倍伤势为代价,把别人的伤转换到施术者的身上。
最初发现这个的时候,路玄就说此法甚是邪异,千万不能学。
路玄记得,当时自己还调笑,说谁会这么傻,修习这种损己利人的术法。
难道后来江月白偷偷的学了?
“你是?”
江月白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人,却迟迟不说话,不由的疑惑的出声询问。
路玄被江月白打断的思绪,看着江月白,路玄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嗓子突然哑了一下:“小白,是我。”
“小路?你怎么在这?”虽然路玄的声音中带着沙哑,但是江月白还是从这熟悉的称呼中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当初他还抗议过这个称呼,说小白像小动物的名字。
但是路玄就非唤他小白,说江月白唤他做小路,他唤江月白做小白,这才公平。
虽然江月白解释是因为记不住名字才唤的小路,但是路玄就是不依,非唤他小白。
无奈之下,江月白也就同意了。
这世间除了路玄,再没有人会如此唤他了。
“小白,你的眼睛?”路玄蹲在地上,伸出手,小心的去触碰江月白带着白绫的眼睛。
江月白略显慌乱的侧过头:“没事,不小心撞到了,过几天就好了。”
“你胡说!”路玄气得‘腾’的站了起来,但是又觉得江月白跪着,自己站着不好,连忙又蹲下了:“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修习了天魔移殇术?”
“我……我没有。”江月白心虚的低下头,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下意识的躲开路玄的眼睛。
“小白,”路玄无奈的叹气:“你知道你有一说慌就低头的毛病吗?”
“知道,啊……”
江月白慌忙的抬起头来,那副样子,让路玄确认了心中的答案。
可是路玄心疼感到之余更多的却是怒气:“江月白,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啊?你以为我这样会感动?会领情吗?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稀罕!”
路玄气得脑袋嗡嗡响,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谁稀罕你帮我换伤!你经过我允许了吗?你问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我讨厌别人自作主张!”
“你默默做了这么多,我还在怪你不辞而别,我还和你生气,我……我就是个混蛋!”
路玄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多内疚?我有多心疼,我有多恨我自己!”
江月白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可是却倔强的咬着唇,不肯说话。
可是神情却好像在说,如果有下次,我还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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