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其实很少见过叶肃这副样子。
他平日即使是随手灭掉些小妖, 基本上也是一步到位, 情绪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可今天……叶医生好像动怒了。
不□□质带着一股肃杀, 而且眼里也狠决到有些陌生。
他握着那碧玉珠一般的内丹迟疑了两秒,摸索着想要站起来。
明琅快步走过去扶住他,上下查看了一眼:“没受伤吧?”
“还好……”岑安面露歉意道:“给您添麻烦了, 真的很抱歉。”
“小事, ”明琅侧头看了一眼叶肃, 不放心道:“这鱼妖是什么来头?”
“不确定, ”叶肃皱眉道:“从前也有些杂碎过来, 但没他这个道行。”
“也得亏你来的及时, ”明琅单指按着那戒指, 开始抬手作法:“这鱼妖内力妖异,不像是寻常的妖物。”
他抬袖挥指之间, 那断裂的墙砖如同时间倒流一般重新飞回原处, 连细密的尘土也折返聚拢, 仿佛是上千块被同时操纵的拼图。
叶肃没有接话, 转头看向岑安, 抬手拾起他手心的内丹。
今天原本临时有场大手术, 病人一直在死亡线上反复挣扎,岑安那边的护咒又在频频发来警告。
如果刚才回来的再晚一点……
他内心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惦记这笨蛋的妖怪怎么这么多?
“我从前有被他追杀过……”岑安低头道:“今天不该过来这里的。”
“不, 我在楼房外缘也设过结界。”叶肃皱眉道:“但他破除的也太快了一些。”
就仿佛是被高人指点过一般。
上次那只鸟妖,这次的鱼妖, 虽然身上都没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却也无从查访。
“把它吃了。”他声音微沉:“那蠢货夺了你几百年的修行,你还犹豫?”
岑安默默接了那内丹,决定说实话:“是要嚼两下再吞吗……跟牛黄解毒丸一样?”
这玩意太大……噎着了多尴尬。
叶医生直接发出了死亡凝视。
某人立刻秒怂,当着他的面把那内丹吞了进去。
岑安原本以为,这么大一颗珠子,光是下咽估计都有些困难。
可是它滑进去口腔的那一刻,就开始伴随着吞咽飞快的溶解消散,如同一掬冰泉落入喉间。
他睁大了眸子,意识到身体在发生异动。
那内丹中包藏了他自己身上的灵髓,因此也外的亲切又共通。
而鱼妖本身的灵髓也充沛丰厚,在下咽的时候就开始向四肢百骸游走扩散,紧接着迸发出无法抵挡的力量出来——
“叶医生……”他隐约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捂着喉咙道:“好……奇怪……”
明琅房子修了一半感觉不太对劲,匆匆走过来单指叩在他的胸口,语速加快了几分:“他克化不动?”
“不应该。”叶肃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开始用灵力引导他体内紊乱又失控的气息。
这鱼妖能跋扈至此,本身就与吞食过千年人参有关,但现在物归原主,怎么反而还会出这种状况?
岑安握着叶肃的手腕,脸色都有些发白。
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冲破出来,而且跟平时抽枝发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丹田深处沉眠已久的气息开始翻搅和转腾,连血液的奔流都传递着胀痛一般的感觉。
“撑住,”明琅沉声道:“你把身体里的气往外引——”
“好胀……”岑安咬牙道:“我在调整,可它出不来。”
叶肃眸色一深,翻掌忽然在他的额前叩了一下,低喝一声道:“破!”
下一秒,岑安瞳孔一散,清绿的色泽径直转为了深绿。
“嘶——”
浅绿的妖气自他的周身冲破而出,犹如薄雾一般笼在了周身,而人参特有的清幽气味也随之散了出来,让这一室都仿佛处在深林雪山之上。
明琅指节一收,也跟着懵了两秒:“他……现在才变成半妖吗?!”
他先前以为这小朋友是有意收敛妖气,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是装弱,是真的就这么弱……
千年道行都没有成妖——这怎么可能呢?!
叶肃不太放心的用掌心按着他的额头,感受着岑安体温的起伏变化。
“呼……”岑安缩在墙角里喘了一会儿,一抬手时发觉那淡绿的妖气也跟着变化起伏,便好像是身上笼了一层轻纱一般。
“我变成半妖了?”他茫然道:“这个有什么用?”
叶肃把手收了回去,食指一抬掌心便凭空落了一杯温水:“先喝水。”
刚才这笨蛋一脸要背过气的样子,有那么几秒他自己心里都慌了。
也就在这几秒里,青年身体开始发生渐进的变化。
他垂落的软发变得柔顺而泛着光泽,紧接着周身的肌肤也如甜白釉一般光滑又清透。
从眼眸到鼻梁,原本就清秀又标致的线条多了几分灵气,连唇畔的弧度都变得更恰如其分。
虽然面容依旧是那副面容,可连气质都在发生无形的转变,仿佛是哪个仙家子弟褪了伪装一般。
岑安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都没有发觉叶肃看他的眼神动了一下。
“做半妖了也好,”明琅给他塞了个枕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从今往后,这妖气会护着你的心脉和周身,瞬移去旁的地方也会安全许多。”
岑安放下了杯子,有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叶肃下意识地扶稳了他,又很快把手抽了回去。
男性的俊秀与草妖的清朗被糅合在一起,连侧脸都好看的让人有些失神。
明琅瞧见叶肃把脸扭到了一边,心下便明白了几分,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你恐怕还不习惯这些,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会来帮您修房子的,”岑安小声道:“您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刚好拆了重装,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情。”明琅拍了拍他的肩,送他们两从空落落的门框里走出去:“以后还是小心一点。”
旁边的大妈拎着大葱卷饼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扭头去开对面的门,压根没看见这邻居家里跟被哥斯拉滚过一样。
岑安跟着叶肃回了楼下的家里,心跳还是有些快。
他没想到那鱼妖能瞬间找上门来,而且刚才差一点就死掉了……
叶肃见他跟小熊公仔似的陷在沙发和枕头里,脸色渐渐又红润了起来,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没出事就好。
“叶医生,”岑安抱着枕头看着他,一脸庆幸的坐直了些:“我现在也是妖怪了。”
其实是半妖,还差得远。
男人沉默了几秒,没有开口反驳:“嗯。”
“我以后可以帮你做更多事,”小青年笑的灵润明朗,垂在脸侧的碎发让人想起雏鸟的细羽:“给你们添的麻烦也会少些。”
叶肃坐在了他的旁边,抬指按上了他的眉心。
“不要动。”他低声道:“帮你再检查一次身体。”
岑安乖顺的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的怀疑。
温暖的热流自胸膛一路蜿蜒向下,开始确认心脏和其他脏器的状态。
叶肃触碰过很多病人,可这一次有些走神。
他的指尖能感觉到皮肤的光滑与温热,而且甚至能感受到呼吸所带动的微微起伏。
岑安就窝在他的手侧垂眸休息,没有任何防备。
也太乖了一些……
那灵流探触着他的周身,便如同一双手在查体和按触一般。
叶肃忽然想起来,这笨蛋的身体都是自己亲手塑成的。
他呼吸一滞,把手抽了回来。
有些思绪再深入一些,会变了味。
变成半妖之后,岑安终于点亮了某些其实很常见的技能。
比如五百米范围内的瞬移。
明琅在当天晚上就把房子全部翻修了一遍,再见面时里面已经变成了田园美式风,浅淡的配色放松又大气。
岑安带着自己做的小甜品过去陪他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就开始跟他学各种小术法。
植物们在交流起来的时候确实非常轻松,而且还能分享一些关于防风防晒防烫伤之类的技巧。
牡丹虽然和人参的秉性有些不同,但明琅一点拨岑安就学的特别快,没过两三天就能一秒出门买豆浆油条再拐回来。
叶肃显然发现了他突飞猛进的学习进度,吃烧麦的时候面无表情。
——他亲手带着学了半个月都没搞懂,那花妖一教就开窍了?
岑安还没发觉某人又有点低气压,一边练着隔空取物,一边碎碎念着有关明琅的事情。
“明先生性好温柔啊,而且还会煮很好喝的薄荷汤。”他捧着脸一手转着玻璃杯,由衷地感慨道:“前两天过圣诞节的时候,我还瞧见有小姑娘在楼下给他递礼物来着。”
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他吧,性又好人也耐心,而且衣品也超级棒。
叶肃眉头一抬,筷子尖虚虚点了一下。
“他喜欢男人。”
那掌心的杯子腾地消失,远处厨房的消毒柜里传来了一声轻响。
岑安坐直了一些,再次收掌凝神,伴随着‘啵’的一声,那杯子又凭空落在了掌心里。
“男人?”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疑惑:“他好像戴的是婚戒啊……我还以为明夫人是出差了之类的?”
叶肃夹了一筷橄榄菜,声音放低了一些。
“不要和他谈论这些事情。”
“哎?”
“这是他的痛处,”叶肃很少有的神情凝重起来,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明琅有爱了很久的人,而且那个戒指是为他保留的。”
“什么?”岑安懵了一下:“那位先生……他去世了吗?”
“比去世更糟糕。”叶肃抿了一口浓茶,语气有些复杂:“明琅亲手斩断了他们两人的红线。”
这意味着……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2-
岑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所认识的明先生,待人接物都温厚有礼,而且笑起来也神情恬淡,完全不像是被旧事所囚的模样。
叶肃知道他不会把这些事情随口外传,索性把情况讲的更明白一些。
他作为医生,确实诸事繁忙,以后也可能会偶尔看顾不了岑安。
明琅住在这附近能多个照应自然是好事,何况恐怕也只有岑安这种单纯的性子能与他长处为友,略解几分他的寂寥。
“时都的上空,总是盘旋着一只青鸾鸟。”
“它这几十年里穿梭往来,就是在找明琅在哪。”
什么?
岑安下意识地握紧了杯沿,脑子里有什么贯通起来:“青鸾……是仙,对吗?”
“所以当它无望低落时,这城市都会落下淋漓不尽的大雨。”
他怔在那,好几秒都有些说不出话。
这一场又一场的大雨,竟是为同一人而落的。
叶肃放下了茶盏,慢慢道:“明琅搬到时都三十年,它便来找了三十年。”
“明先生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叶肃抬眼看向他道:“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呢?”
“我没有听懂,叶医生,”岑安认真了神色道:“红线是可以被斩断的吗?”
叶肃用拿手术刀的姿势拾起了筷子,只虚空一点桌上的东西便消失了个干净。
“那是六百年前的事了。”
水汽一般的烟雾开始在桌面上翻卷成像,犹如有些模糊的老电影。
六百年前,明琅是仙骨已成的牡丹花妖,他在回梦川中静心寡欲地修炼了上百年,却在临渡劫前遇见了过来听坛论道的半仙璩玉。
青鸾一族本就天生贵胄,稍加修炼便可位列仙班,算得上是血统不凡的五族之一。
璩玉同他相处了十年,平日里明着是随观虚仙人修禅悟术,其实素日里没事就去招惹明琅,愣是把那清清冷冷的牡丹妖逗出一身人间烟火气。
结业之时,仙人送了璩玉一对拘缘锁。
那锁本身犹如烟缕,却可以映亮两人腕间相缠的红线,遥隔千里都可以互通心意亲身共情。
“红线……是月老缠的吗?”岑安看着桐木桌面上振翅翩跹的青鸾鸟,觉得这故事都有些不真实:“如果断了,就绝不能再缠一次?”
“有一个词,叫做‘正缘’。”叶肃不紧不慢道:“如果不是正缘,即便是抵死相缠也终究会形同陌路。”
“月老定的正缘,自两人相遇起便会滋长生结,只是连神仙都看不见它的样子。”
若是看得见,人人都会因妄念牵动机缘,去博取他们本不应得到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那对拘缘锁才被誉为回梦川双绝之一。
好些心有思慕的仙子都曾央求一照自己是否红线生腕,可观虚仙人本身就性子古怪,平日极少外借。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叶肃扬起了长眉,桌面上的烟雾猛地一坠,尽数消散殆尽。
“璩玉把明琅带回了苍庐山,犹如仙侣一般过着逍遥日子。”
然后虬族就率领众妖打过来了,孤注一掷地想要扳倒鸾族。
此两族相争相斗已有千年,其中原委又是另一个复杂难言的故事。
璩玉作为族主长子,直接率领众将前去迎战,这一去就差点没有回来。
“鸾族虽保住了苍庐山,但璩玉被血咒暗伤,直接以身战死。”
岑安握紧了杯子,追问道:“元神俱灭了?”
“还残留着一魂三魄,”叶肃摇头道:“都拘在那锁里。”
可那锁在定情盟誓之时,早已拷在了那红线上。
于是明琅找族主求了禁术,自折仙骨斩了红线,让那两把锁都铐在了璩玉的心窍上。
他因为这件事直接重伤不起,直到如今才勉强恢复到了从前的八成功力。
岑安呼吸一顿,有些说不出话来。
活生生的自剔仙骨……竟真的做的出来。
那该疼到什么地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他为了璩玉,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红线断了,会怎么样?”
“如同斩缘。”叶肃低声道:“这世间无人知道月老的模样,连神仙也无法确认他的行踪。”
断了红线,即便是千方百计想要重归于好,也最终会阴差阳错的交臂而过。
璩玉复苏时已经过了两百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明琅提亲。
他找了明琅三次,也见了明琅三次。
第一次相见,苍庐骤降天火连山,老家主寿终正寝归寂冥冥,鸾族大丧百年,不复啼鸣。
第二次再见,紫鸾引兵叛乱,戕杀同族夺亲友内丹,逼着他回去领军应战。
第三次璩玉下凡渡劫,哪怕记忆全失也还是一见如故倾力追随,可正值异族渡海而来侵袭国都,最后以身殉国。
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明琅了。
鸾族感念明琅的恩情,一度寻觅四海找月老的线索,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所以……”男人抬指揉了揉眉心:“不要在他面前提相关字眼。”
叶肃向来是面冷心也冷,对情爱之事漠不关心。
可他亲眼见了这旧事的前后因果,也难免会有所触动。
在时都的这三十年里,明琅一向形单影只,还是去年为了躲那青鸾,才临时买下自己楼上的那一间房子,借着狐妖的气息隐匿存在。
“你……是怎么认识明琅的?”岑安下意识道。
“我在百岁之时,还只是个半妖。”叶肃起身去拉开窗帘,背对着他声音淡淡:“那时候年少气盛,同族的兄长激两句就能把我诈去回梦川偷天玑石。”
“如果不是当时他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是观虚仙人九转炉中的半坛枯灰了。”
岑安不曾在妖界久居,也没有听说过这些故事。
他感觉自己与这些恩怨情仇都颇为遥远,可又真实地会为这些事难过很久。
所有的情绪和记忆都被寥寥几句一笔带过,谁也无法感受到当时他们内心有多绝望痛苦。
他在知道这些事之后,好些天都没敢再找明先生喝茶。
毕竟任何惋惜或同情的显露都太多余。
好在骨科的工作真的很忙,忙到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岑安本来那天在聊完之后,心里一直有些低落和惆怅,然而加班一开始,楼前楼后都是电钻电锯折腾骨头的暴躁声响,排成长队的病人哎哟喂叫唤诉苦,哪怕单轮班一天都能把人折腾的够呛。
一开始端着断掌匆匆跑去手术室的时候,岑安还会觉得心惊肉跳呼吸加速,后面连扛走刚截下来的小腿也渐渐面不改色,处理完继续快跑回去跟下一台手术。
这骨科里对骨肉瘤最常见的一种处理方式,就是用生理盐水煮。
——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的煮。
由于病症的缘故,病人的骨头会被肉瘤侵蚀破坏,这种恶性肿瘤会破坏骨膜等组织,而且多发于青少年和儿童群体。
“听说老外那边都开始用液氨低温处理了,”主任示意叶肃把那一整根坏死的股骨头取出来,旁边的护士已经把生理盐水倒进了锅里:“我们科这边还得安排人去学习一下……老这么干我真得吃素了。”
虽然这块是严肃冰冷的手术台,其实有时候还是会传来各种诡异的味道。
电刀在切过脂肪的时候,会飘散熏肉一般的浓烟,闻起来刺鼻又油腻,简直像是用地沟油处理僵尸肉的烧烤摊。
而生理盐水煮骨头的时候,油脂和碎肉也会散出诡异的味道……
简直像是一群巫婆在熬骨头汤。
岑安一开始还能坚持住,后来再下班回家路过小吃街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直接瞬移走人。
他这辈子都估计不能直视烧烤摊了……
坏死的骨头在被炖煮之后,癌细胞基本上都能够被完全杀灭。
煮透的骨头虽然已经是死物,但重新植回以后还是能够在边缘长出软骨和其他组织,让病人最终能恢复行动能力。
有那么几回,岑安做完手术出来,都瞧见鲍富小姑娘一脸迷惑地扛着拖把在旁边闻味道。
“你们在手术室里炖汤呢?”她感觉特别费解:“不应该啊……我鼻子出问题了?”
她放下拖把闻着味儿又拖了几下,领口的红叶玉坠在空中一晃一晃。
岑安强咳一声,把话题岔了过去:“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啊。”
“那是!”柴犬妖特高兴的晃了晃尾巴:“我发工资之后囤了好些鸡腿,现在天天都有肉吃!”
岑安瞧了眼她那两撇柴犬色的麻花辫,松了口气道:“还是注意下肠胃,别把自己撑坏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鲍富从腰包里掏出一对小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他:“这是我送你和叶医生的礼物,可能不是很值钱,也是一点心意啦。”
鲍富过了试用期之后,才有正式的工资。
她还掉了先前借的欠款,手头其实不剩多少钱。
岑安是小草妖,叶肃又是狐妖,她琢磨了好久,给他们两买了一对杯子。
叶肃走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小护士围着他们两逗趣。
“送的什么呀,还神神秘秘地不给我们看?”
“叶医生……”岑安在脑海里颇为欢脱地跟他汇报:“这是她送我们的杯子!”
哪怕不开包装,他们也能瞧见马克杯的形状。
一只盘着尾巴睡觉的白狐狸,一只笑眯眯的小人参。
这是她特意用妖术量身定制的,而且还可以让杯子组合着靠在一起!
“是不是很可爱?”
“是杯子啊!”小护士悄悄掀开看了一眼,一脸八卦道:“小姑娘可是不能随便送人杯子的哟!怎么也得等岑医生先表白啊!”
鲍富拒绝跟她们多哔哔,一瞧见饭点快到嗖地就跑远了。
今天食堂有免费的排骨汤!去晚了就只有汤了!
叶肃接过岑安手中的那个狐狸杯子,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
是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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