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涤尽众孽无业火，黄泉海渡赤焰行（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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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上船，方谪仙的脸色突然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从小就晕船，严重的时候，看到船脑袋便会犯晕。

    萧砚悬注意到方谪仙不太对劲，问道：“哥哥怎么了？”

    “没事。”方谪仙摇了摇头，稍稍稳定身形。

    这种事情说出去，铁定被人笑话！

    161：“哎？宿主你原来还晕船啊？要不要用洗白点开启商城？买点晕船药什么的。”

    “你……闭嘴！”

    161:“可是我没有嘴啊。”

    “……”

    彷徨独自抱着船桨立在渡口，望着白浪翻涌的黄泉海面，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温华胥走过去道：“你好，我们想要去赤焰岛，方便送我们一程吗？”

    彷徨掀了掀眼皮，很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那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傻子。他也不说话，只是松开船桨，一步跳到甲板上。

    于是，温华胥转身对他们道：“他说可以上船。”

    远处水天相接，辨不清界限。古道黄昏这个地方，无论是早晨还是傍晚，天空都会呈现同一种颜色，末日的昏黄。

    彷徨解了缆桩上的绳子，船桨划过海水，整艘船在受力后缓缓荡开。海浪舔舐着船底，古城渡口在众人的视线中逐渐远去，变作墨点般大小。

    方谪仙感觉自己的头很沉，他很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就像被浆糊黏在了一起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迷迷糊糊中，一张脸离得极近，身上带着熟悉的气味。方谪仙知道，那是自己的脸。他也知道，现在那个人是极道魔尊。

    温华胥亦上前问道：“方公子怎么了？”

    萧砚悬如实道：“哥哥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方才我便看他脸色不大好。”

    “应该是晕船了，先扶他坐好。”

    萧砚悬见他将手伸向方谪仙的胸膛，急忙阻止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温华胥耐心解释道：“用手指按压他的鸠尾穴，多重复几次，这样他会好受一些。”

    “那……还是我来吧。”萧砚悬抢在他的前面蹲下去，碰了碰方谪仙的心窝处，隔着光滑的布料，对方身体的温度传到手中，“是这里吗？”

    “往下一点，肋骨稍微再往下的地方。你用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头，让他慢慢吐气。对，就是这样。”

    萧砚悬勉强隐忍着，他没想到作为人会这么麻烦。像这种晕船的情况，从来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别人触碰到他的身体，他根本不会替人做这种事。

    “谢谢……”方谪仙张了张嘴，就势靠在萧砚悬的肩头。那声音极小，倒也听进了他的耳朵里。

    温华胥将水囊递过去：“让方公子好好休息一会儿，醒了再喂点水给他。”

    船在黄泉海上行了约摸一个时辰，远远地，紧挨着天与海相连的地方，冒出道道金色的光芒。那金光格外耀眼，铺在粼粼海面，将整片海水都搅成泥金色，远远看着好似矗有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霍罂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好奇道：“温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闻言，温华胥抬头望去，脸上神情游离，用一种不平不淡的语气说道：“那是佛之度，传闻中的佛道圣地。”

    “佛之度……”霍罂随着温华胥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说道：“既然是佛道，那佛之度的人岂不都是和尚了？”

    温华胥微微点了点头，阖上双目，似乎并不愿多说。

    霍罂道：“我听师父说，道界之初，原本只有五道，并没有佛道的存在。师父还说，佛道原属于人道，是人道的叛徒逃离故土，于遥远的海之滨建立了佛之度，没想到这所谓的海之滨便是指的黄泉海。”

    “对了，温师兄，你和杨师弟不就是古道黄昏的人吗？那你一定也见过那些佛道修士了对不对？他们是不是每个人都披着袈裟，头发全被剃光了？啧啧，一定很丑。”

    坐在对面的裴快雪看了看不再言语的温华胥，主动打断霍罂的喋喋不休。

    裴快雪道：“马上快到赤焰岛了，现在方公子又昏迷不醒，我们随身携带的淡水并不多。你还是少说话，多存点体力。”

    “下山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们三个人更方便，是你们非要带上他们的。”霍罂不太高兴扫了眼萧砚悬和难不死，道：“女人便算了，还有小孩儿。到了岛上，我看怎么办。”

    裴快雪不想再同他讲话，索性闭目养神，装作充耳不闻。霍罂却偏偏拉着他道：“我说你们琴修弟子，一个个都像你这般清高么？”

    话刚说完，船身猛地一震。

    霍罂脚底一个趔趄，直接趴下去扑进裴快雪怀里。他赶紧爬起来，冲到船篷外，责怪道：“你是怎么撑的船？不知道这船上还有这么多人吗？”

    彷徨迷茫地盯着海面，顿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霍罂是在同他讲话。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赤焰岛。

    船身刚刚靠近岛屿，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天空飘有细小的烟尘，混杂着一股呛人的气味，直逼肺腑。许是因了这烟尘之故，天色灰蒙，勉强可以辨清岛上景物。

    潮水铺卷，沙鸥盘旋。几棵高大的树木寂寞地伫立在海岸，背倚乱石巨峰。

    方谪仙由萧砚悬搀扶着跳下船，接过水囊喝了点水，又咳嗽了一下，呼吸终于顺畅了些。

    下船时，温华胥对彷徨道了句多谢，拜托他在海边等一会儿。彷徨懒懒地看了眼他们，始终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温华胥从彷徨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向他们走去：“他说会在这里等我们一个时辰。”

    霍罂不解道：“他明明一句话也没说，温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谪仙却微微笑道：“因为他只看了我们一眼。温公子，对吗？”

    “嗯，方公子说得没错。”温华胥道：“很多时候，不需要用嘴，眼睛也是可以说话。”

    “眼睛也可以说话？”霍罂自言自语地撇撇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修雅门三人走在前面探路，难不死紧随在一旁。方谪仙和萧砚悬则落在了后头，走了两三步，萧砚悬忽地附耳道：“原来哥哥这么聪明，连眼睛说的话也知道。”

    “……”

    废话，你哥哥我有系统！

    赤焰岛是座火山岛，岛屿地势崎岖，植被稀少。中间矗立有一高峰，远看不过百丈许。碎裂的岩块自火山口滚落下来，经过风化剥蚀后，展露出奇形怪状的地貌。

    沿岸的碎石经受海水洗礼，形成大大小小的沙滩，遍布海岸。沙子细碎又柔软，脚踩上去如踏云间。

    霍罂道：“这赤焰岛如此之大，温师兄，我们怎么知道那无业火在什么地方？”

    “霍师弟莫要心急，据《万物源》一书记载，无业火在赤焰洞窟内。只要找到赤焰洞窟的入口，就能找到无业火了。”

    温华胥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一面光滑的铜盘，上边有个小勺子。铜盘刻有天干地支等方位，代表着不同的方向。

    方谪仙在看到它第一眼时便觉得格外眼熟，想起以前历史课上所学，不由脱口道：“这是司南？”

    温华胥点头：“对，这是司南之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