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魂互换假兄妹，各存异心瞒众目（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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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修雅门后山。山雾弥漫，青松滴翠。古有‘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之句，用于此景实是恰到好处。

    而方谪仙并无心情欣赏此等景色，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扭头瞥见萧砚悬和难不死，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敛去乏意。

    在现世习惯了熬夜迟睡的他，来到这个没有任何网络设备的世界，不得不慢慢改变自己的生活作息。

    方谪仙见难不死在看着自己，问他：“你也要随我一起下山？”

    难不死点了点头。

    这个少年看上去无依无靠又孤苦可怜，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也不知其来历，但是跟在自己身边总好过别人欺负他。

    想到此节，方谪仙没再多问。尽管他一向不喜欢麻烦，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百年难见天才和善人。

    反而是萧砚悬道：“哥哥怎么不问我？”

    正说着，温华胥急急赶来。他没想到他们三人早就到了后山，忙道：“温某来迟，让三位久等了。”

    方谪仙留意到温华胥身后的二人，一人背负长琴，一人腰间悬笔，像极了那日客栈的另外两名修士。他忍不住问道：“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师弟，烟稀镇时与方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琴修弟子颇有礼数道：“在下裴快雪。”

    “我叫霍罂。”画修弟子则稍稍睇了方谪仙一眼，又瞥了瞥难不死，神色不耐：“话说温师兄，真的要带上他们一起吗？我们三个人岂不是更方便。”

    言外之意，他们即是累赘。

    温华胥道：“此次下山前路未卜，多个人多个照应。霍师弟心直口快，方公子请见谅。”

    方谪仙自然不会跟一名普通弟子过不去，他只关心接下来去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凑足洗白点兑换武器。这种一副趾高气扬的小炮灰角色，他也懒得去计较。

    倒是萧砚悬催道：“那几样东西先去寻哪一样？人齐了便可以动身了罢。”

    “还有女人？”霍罂吃惊道，顺带提了一句：“声音真奇怪。”

    “……”

    方谪仙头上一群乌鸦飞过，这几天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注意到这点。他的声音并不粗犷，算得上温润如玉，但细听下与女音仍有明显差别。

    萧砚悬对那名多嘴的画修弟子显然无感，反问道：“女人又如何？”

    霍罂被他这么一问，对上那目光，竟答不上话来。

    “方姑娘莫要介意，霍师弟没有其他意思。”温华胥连忙圆场，取出一纸地图：“无崖山离黄泉海更近，而无业火就在黄泉海上的赤焰岛，我打算先去这个地方——古道黄昏。”

    ***

    临近晌午，秋日当空。去无崖山十里开外，六人途经一处村落。恰好路边有家食肆，专供来往行人歇脚休憩。

    食肆老板娘是个徐娘半老的妇人，这边才端上桌一屉刚出笼的炊饼，抬眼望见路过的六人，笑着招呼道：“几位打哪儿去？这正当晌午的，一定都饿了罢，何不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赶路？”

    霍罂回头对温华胥道：“温师兄，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看是询问，可这话还没说完，霍罂就已经进去坐下了。

    温华胥估摸了一下时间，有些担心日落之前赶不到古道黄昏。润雪解毒丹的时限只有十五天，他必须在时限之内寻得这四样东西，否则师弟杨思议的性命将是危在旦夕。

    霍罂见那五人站在食肆外没动，随意点了些吃食，自顾自道：“反正我是走不动了，你们喜欢在那儿站着就站着吧。”

    温华胥只好道：“也罢，方公子，那便在此休息片刻。”

    六人分别坐了两桌，邻桌是几名精壮汉子，看着像是附近山头的猎户。桌边放了几张弓和几副箭囊，还有些兔子、山鸡之类的野味。

    下山之时，温华胥特意叮嘱两名师弟换了便装，是以过往行人并没有认出他们是修雅门的弟子。

    这清粥小菜实在提不起胃口，方谪仙随便吃了一些垫肚子。那边上的几名精壮汉子一面吃饼喝酒，一面同老板娘搭讪，他在旁有意无意地听着。

    其中一人道：“我说嫂子，张大哥舍得留你一个人照看这铺子？好几天都没见着他的影儿了。”

    “就是就是。”另一人附和道：“最近外面可不太平了，你们听说没？烟稀镇还有不知道那几个村子，啧啧，没一个活口！有人说，过不了多久极道魔尊就要杀到无崖山去了，这事儿就是在给人道各派提个醒。”

    妇人过来给他们添酒，说道：“莫不是人烟稀少的那个烟稀镇？那儿离鬼道这么近，能不出事么。这不快入冬了，你们张大哥想趁着大雪封山打完最后一波猎物，也好安安心心过个年。”

    “张大哥去的是哪座山？我们哥几个怎么没遇着他。”

    “去的是吹雪岭，昨个儿才出的门。”妇人撤了空盘子，又端上一盘热乎乎的炊饼，“前晚熬夜给他蒸了一笼炊饼，让他路上备着吃。这些是今早上新鲜的，味道怎么样？”

    “这炊饼蒸得又香又软，嫂子好手艺，张大哥真是好福气。”

    “就你们嘴甜。”妇人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忙活。

    听完他们之间的对话，方谪仙算是明白了。极道魔尊不愧是极道魔尊，当真应了那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无论什么锅都能扣他身上。

    不过那日极道魔尊的确出现在了不知道，别人怀疑他并不是没有理由。而他之所以会现身在哪里，则是因为收到了鬼道幽都的密信。

    难道……这封密信其实是一个陷阱？

    “方公子？方公子？”

    听到是温华胥的声音，方谪仙急忙抽回神思。

    温华胥道：“方公子吃好了吗？要开始继续赶路了。”

    “嗯。”

    路上，萧砚悬冷不防问道：“哥哥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没什么。”

    “是吗？我还以为哥哥是在想我。”

    那凤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方谪仙当自己看错了，并不在意，勉强回答：“嗯，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不想你还能想谁。”

    “这还差不多。”萧砚悬试探道：“那么在哥哥的记忆里，仙儿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方谪仙脑子里瞬间冒出来一堆成语，什么玉树临风，什么英俊潇洒，什么仪表堂堂，什么才华横溢。

    到最后，他只默默感慨了一句：“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