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陛下,这种玩笑,实在是开不得啊!”礼部尚书张谦缓过劲来,试图说服皇帝放弃这个愚蠢的念头。
皇帝嘴上说说当然没什么,他们这些无辜的臣子才受罪啊,真的去国师府替皇帝下聘,就算不被轰出来,这日子也没有办法过了。
礼部虽然也主管祭祀,但是比起国师府,他们礼部真的只是个渣渣。
“谁同你开玩笑,这是朕同国师商议好的事,你只管些,出了事由朕担着。给你两日的功夫准备大婚的行程,若是两日之后还没交出来,别说国师,朕先问你的责!”
皇帝问责,可就不比老子训斥儿子,骂几句不痛不痒。
张谦不敢再多议论什么,老老实实地退了下去,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翻古籍,筹办皇帝大婚之事。
他熟读礼法,对正常的皇帝大婚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别说两天,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过程全列出来。
不过皇帝娶男皇后,那还是头一回。要是寻常些的男子,按照一般的方式嫁娶也没有多大问题。
毕竟官再大,也大不过皇帝,自然以夫为尊。
偏偏这皇帝娶谁不好,非要娶国师。
不能让皇帝感到自己不被尊重,可也不能把国师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当真是左右为男,让他头秃。
礼部尚书当天晚上没回去,托人给家里消息,他这两日就在办公的椅子上坐死了!无论如何,得先把皇帝要的东西做个雏形出来。
次日早朝,张谦头一个到了金銮殿,要知道,他平日里都是来得最晚的那一批,这今儿个破天荒来得这么早,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老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事情值得你来这么早?瞧你这憔悴样子,怎么没睡好?”
摊上这种离谱的事情,谁能睡得好呀,他昨儿个夜里趴在冰冷的桌子上睡过去的,晚上就尽做些噩梦,梦到他被人架起来,绑在木桩上,底下是熊熊烈火,火苗从脚底蹿起来,一下把他烧得哟。
张谦情绪复杂地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哎。”
他回去之后打听了一下,皇帝只召见了他一个,这事情他还不能随便对外说。
不然的话,万一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又发动了所有人,搞得人尽皆知,那锅可全都他背了。
张谦嘴巴严,撬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姜善坐到了金銮殿这诸多椅子里最高的那一把。
今儿个是正月十六,官员参与议政的官员品阶都在五品官以上。
当然,在国师的治理下,大周朝格外地国泰民安,也没有什么大事。
等着朝政结束之后,姜善又说:“今儿个有件事,朕想着,先知会诸位爱卿一声。”
殿内便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部粘到皇帝身上。
姜善清了清嗓子:“朕决定,立国师姬姜为后。”
原本殿内还是能听到呼吸声的,姜善话音刚落,顿时一片死寂。
“啥,陛下您方才说啥?”
一个耳朵不太好说使的老臣又问了姜善一遍。
人逢喜事精神爽,姜善因为高兴,显得很有耐心,好声好气的给自己颇为重视的老臣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老臣就连人带着椅子给摔在地上。
像是为了应景似的,剩下的朝臣,也让给摔了。
扑通扑通扑通,有些是真摔,有些是假摔。
这里最淡定的,就数昨儿个接到消息的张谦了,他一看不对,大伙儿都摔了,自个赶紧地也哎呦一声跟着扑到地上。
姜善在高台上看着第一个摔倒的大臣,对方被人扶了起来,也不重新回到椅子上,而是顺势往那里一跪:“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他的官员本来就觉得这个提议荒谬至极,有人做了这出头鸟,也没有谁爬起来的,纷纷地跟着老太傅跪在后面,齐声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们这可不都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皇帝,为了大周江山着想。
姜善没有作声,他看着这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觉得很有几分熟悉。
当年他刚登基的时候,对大周朝的诸多制度进行改革,也受到了很多朝臣的阻拦。
对刚刚登基,年轻时候的他来说,这样的手段还是很管用的,毕竟他想着要做个明君,就需要注意自己的名声,这也不能做,那样也不能做的。
不过等到后期,他便不再隐忍,不再能够容忍底下人忤逆。
现在是幻境之中,姜善更加不会在意那些名声。
他道:“朕还没把话说全呢,你们就一个个跪着,既然这么喜欢,那就一直给朕跪着吧。”
这个时候,姜善感觉自己小拇指被人扯了扯,他顺着那根解不开的红线看过去,金銮殿里刮来一阵风,姬姜从正殿走进来。
通常情况下,国师是不参与政事的。不然这大周皇帝看着他觉得碍眼,他倒是能轻易把皇帝给弄死,可是真叫他来做这个皇帝,他有不乐意自己去处理那些污糟的政事。
但为了表示对国师的尊重,这把位置和皇帝并列的椅子,还是一直为国师给留着。。
反正金銮殿上地方大,两把椅子也能放得下。
国师这是要来找皇帝算账了?!
一干臣子们都噤声,脑袋深深地低着,不敢抬头看皇帝,主要是担心看到什么太过血腥的画面。
这天子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国师衣袍白色的衣角从他们身边飘过,一直到高台之上。
金銮殿内非常安静,臣子们可以听得到自己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还有国师姬姜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了下来,在国师打算做什么之前,终于有人勇敢地抬起头:“国师大人,不可!”
不管怎么样,当着他们这些文武百官的面弑君,实在还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可什么?”
出声的人是年轻的天子姜善。
一听这个声,很多人就抬起头来,看到姬姜在皇帝身边的椅子坐下,两个人的椅子靠得很近,两只手还叠在一起,似乎暗示着什么。
姜善接着说:“国师为后的事情,是朕同他商议的结果,现在国师也到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就当着国师的面提出来吧。”
一阵死寂之后,礼部尚书张谦最先反应过来:“臣没有意见!”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臣附议。”“臣也附议!”
五品以上的大员都没有意见,没有来朝的九品到五品的官员的意见,那是压根都不需要考虑。
虽然臣子们都是墙头草,但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按照他预计的来发展就一切问题不大,姜善对此表示很满意。
“既然如此,事情就由礼部官员正式提上议程了,其他各部有需要的,都按照计划辅助张谦,一切无关紧要的琐事,都为朕和国师的大婚让路。”
事情解决完了,姜善牵着姬姜的手就准备回去。
一直到他们慢悠悠地走出金銮殿,坐上御撵,抵达姜善的寝宫,姜善才吩咐说:“行了,去金銮殿,看看那些臣子,还跪着的,就让他们起来,如果提前起身的,就罚跪两个时辰,要是每个都起来了,那就统统给朕跪着。”
他不发威,这些人还真当他是软柿子拿捏了。
“是。”
姜善说完了,又看着一直注视着他的姬姜。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觉得我对他们太坏了?”
姬姜摇摇头:“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么处置都不能算是坏。”
他笑吟吟地道:“我已经算过了,再过三日,便是几日,宜嫁娶。”
“三日,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姜善接着说,“我当然是觉着越快越好,但是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
皇家的婚事,就这个麻烦,成个婚,能把他折腾去了半条命。
当初他和白念成亲的时候,他其实是有几分不太乐意的,所以那场婚事,可能闹得不太愉快。
就算对方现在没有作为白念的记忆,在白念活过来的时候,这些幻境中的事情,肯定也会作为新的记忆被保留下来。
现实中,是不太可能再劳民伤财的成一次婚,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幻境又是什么处境,可以的话,姜善还是想要尽可能地给自己的皇后一个比较完美的婚事。
姬姜原本想说,时间不是问题,他有办法提前准备好一切,别说三日,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绰绰有余。
但姜善的眼神实在温柔,他又想多听一听年轻天子的情话:“可是下一个吉日,就要到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刚刚好。”
定下了婚事,不代表就完全能够让失去意识的白念交付身心,就算他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况且幻境之中,可能他过了几十年,对白念来说,都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这也是当时老国师不建议他冒这个险的缘故。
如果他的意志不强大,可能久而久之,就模糊了现实和幻境的区别,不但没有把白念救回来,反而损伤了他自己的神魂。
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也会影响他的心境。
姬姜望着他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变得专注,就像是当初的白念一样。
他心念一动,亲了亲姬姜的眼睛:“大婚的事情,就他们去做吧,你的任务是,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姬姜问他:“我需要学习什么?”
“比方说:在大婚晚上,如何取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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