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简单粗暴

    江家的房子年后刚刚翻新过,江娘子特意给她腾出了一间亮堂的,江家小妹江萱帮着她收拾房间,还拿来些木盆之类的生活用品。

    “这些都是新的,一次也没用过,您千万别嫌弃。”江萱生的温婉可人,说话声音柔和。

    宛月对她很有好感,也感谢她对自己这么贴心。两个姑娘家很快就说上了话,从针线女红说到侍弄家禽,手上也忙活着,倒是将那些烦恼都抛在一边了。

    江娘子见状总算放了心,揪着江猎户就开始数落,“年前你做事不经脑子,惹了萱儿伤心,她都多久没笑这么开心了,可见这韩娘子是个好的。你之前不是也说那韩校尉同他娘子感情好着呢吗?怎么今个她竟一个人出来找房子?还搬了出来?”

    “这,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不去问问?多亏了人家帮衬着,要不靠你自己套那几个兔子,啥时候能攒来几十两银子。咱们既然遇上了,自然得先把他娘子留下来,好生照看着。你快去跟韩校尉说一声去,就怕是有什么误会。”

    “行,我这就去。”

    趁着天色还早,江猎户便匆忙去城北寻韩昭了。

    有了江萱的帮助,宛月的新房间很快变得井井有条,她便拿出自己闲时画的一幅萱草图出来送给她,“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这幅画正好适合妹妹,也算做姐姐的见面礼了。”

    “呀。”江萱轻呼了一声,道,“真好看,谢谢宛月姐姐。那萱儿就收下啦,你等着,我也有礼物送你。”

    说完急匆匆的跑回房里,片刻又拿了张帕子回来,“你瞧,喜欢吗?”

    月白色的绸布手帕上绣着几朵富贵的牡丹花,宛月一眼就喜欢上了,高兴的收下,“这肯定是你费心绣的,我自当好好珍藏。”

    两人正说笑着,江娘子敲了敲门,笑着走了进来,“俩姑娘说啥呢,这么开心,能不能也带上嫂子一个。”

    宛月忙道,“江嫂子来啦,快请坐。”

    “哎,韩娘子别客气,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说就是。对了,那几只牲畜我都安顿在后院了,不过瞧着那只母兔子怕是这两天就要生了,一个劲的薅自己身上的毛,肚子也挺大。”

    “真的吗?”宛月听了瞬间有些激动,小灰快要生小兔子了?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还真没怎么注意。江萱听了也挺开心,家里向来都是哥哥猎回来的死兔子,开始听说宛月养了两只活的还有些惊讶呢,两人躁动的样子逗笑了江娘子,她便道,“你们去瞧瞧就是。”

    这俩姑娘又兴冲冲的去后院瞧兔子了。

    韩昭直睡到下午才醒酒,酒馆老板徐老头给他下了碗面条吃了,就要赶他走,“你在这里躲着算怎么回事?再喝下去娘子就真的跟人跑啦!到时候看你上哪哭去。阵前杀鞑子都不怕,怎么就怕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们了,她若是真想攀高枝儿,那你就写了放妻书随她去,若是你误会了人家,你就好生的道个歉,把人哄哄。赶紧走吧,清醒清醒去,走走走...”

    韩昭被老徐头这一呵斥,瞬间清醒异常,一边走一边想。这几日他是被气昏了头,心底又不自在,没往别处想。如今才回过味来,这事自从他同白虎打架那天开始就不对头。就算娘子爬床却有其事,也不该这个时候才被翻出来,况且娘子最近去将军府是为作画,都是避开了楚将军的,将军夫人还在府里,他俩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来往。

    如此想来他真的误会娘子了,这流言一定是有人刻意传出来的,想到最近将军府那一位都没来纠缠,他还以为那人是放弃了。又想到白虎,韩昭心中隐约有了答案。此时他只想回家告诉娘子,他信她!都是他不好,他混蛋,才让她受了那么委屈。若是她真的想过富贵日子,大不了他韩昭就豁出这条命去,给她挣个诰命回来!

    韩昭一路狂奔回家,猫蛋和狗蛋两个还坐在门口哭着,见他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回来,吓的躲到门后面去了。韩昭直接推开院门进去了,只见正屋门都上锁,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地里那几颗打了蔫儿的菜苗子都被拔干净了,也没听到熟悉的咩咩叫声,心下顿时慌了,这时张嫂子从隔壁过来,丢给他一把钥匙,道,“宛月说她走了。这是钥匙。”

    “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韩昭是真的急了,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张嫂子翻了个白眼,怒道,“她这几日都在家里等你盼你,偏你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今儿人家走了你又回来作甚?”说完也不理他,转身回家去了,大门关的砰砰直响。

    “走了...”

    丝毫想不起来前几日自己是如何冷落人家嫌弃人家的韩昭,此时像丢了魂一样,跑到卧室和西厢疯找了一番,别说人影了,她的衣裳鞋袜,就连买回来的苞米粒都不见了,只有自己送她那件金钗安静的躺在小木箱里,旁边放着几两碎银子,那是他的饷银。

    他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好江猎户来的及时,见他这幅样子心里也猜到怕是这两口子是闹矛盾了,便喊道,“韩校尉?韩校尉?...”

    “韩昭老弟!”

    韩昭才回神,见是江猎户,“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怕是你的魂都要丢了。嗯...韩老弟,你是不是在想你娘子?”

    “我娘子...”韩昭听他这样讲,一把拉住他,急忙问道,“我娘子在哪?”

    他这样子实在有几分可怜,江猎户也不难为他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道,“你先起来,别着急,韩娘子现在在我家里呢。幺妹正陪着,早上我跟娘子见她一人在城西,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到处问有没有房子出租,怕遇见歹人我娘子便把她请回家里去了。你们到底发生啥事了?竟逼得她离家出走?”

    韩昭一听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他是真想哭了。便把事情大致跟江猎户说了,“...都是我不对,猪油蒙了心。江大哥,拜托您一定替我好好照看她,我必须把那始作俑者揪出来,还她清白。”

    “江大哥今日也斗胆说你几句,她既然嫁给了你,又肯安心过日子,你真不该怀疑她,这事的确是你错了,要不要跟我去瞧瞧她?”

    韩昭摇摇头,知道她还好就行。他还需要先去做一件事。

    这天夜里韩昭同虎头两个夜探将军府,寻到了白虎的院子。丫鬟雨儿早已探得消息,说是韩校尉已经冷落他那娘子好几日,休妻也是早晚的事了。便向自家小姐讨了恩典,来看望她的白虎哥哥,夜深人静,两人早已关了房门颠鸾倒凤起来。

    虎头听到屋里的声响,糙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大哥,还是你去看吧,我...”

    “看什么看?咱们是来抓人的!”韩昭低声道,一脚将紧闭的房门踹开,春光无限。

    雨儿刚要开口尖叫就被白虎捂住嘴巴,呵斥道,“闭嘴,你想叫到府里都知道吗?”他只是玩玩,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娶她?

    好事被打断任是谁都不会高兴,白虎刚想发作就瞧见来人竟是韩昭,霎时感觉寒意四起,“韩昭,你...你来做什么?”

    虎头先嗤笑起来,“你小子倒快活,不是还嗷嗷叫着伤口疼吗?怎的,这是抱着个小美人止疼呢吗?”

    韩昭见那丫鬟果真是楚玉蓉身边的,只觉眼前尽是腌臜。同虎头两个将他俩直接堵了嘴,捆了手脚装进麻袋里。虎头拍拍手,“哥,我怎么觉得咱们这跟捉奸似的。”

    韩昭心里又恨又悔,恨不得直接将人打死,再去找楚玉蓉算账。但是不行,楚将军才是整个临疆城的依靠,开罪了他岂不是置这万千百姓于不顾?他不能鲁莽行事。好容易熬到天亮,韩昭直接拖着麻袋去求见楚辞。

    “你这是干什么?”楚辞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葫芦。

    倒是苏灵儿通透,叫围观的下人都退下了才问韩昭道,“韩校尉是为了宛月的事情来的吧?我好几日没见她了,不知她可好?”

    “谢夫人挂念。韩昭此举也是不得已,不管我娘子之前做错过什么事,都过去了,她也未曾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她不该受这千夫所指之罪。所以今日韩昭特来讨个公道。”

    韩昭行了军礼后起身,将麻袋解开。雨儿又冷又怕,早已衣不蔽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楚辞看清另一人竟是白虎,气的脸都变色了,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要发作就被苏灵儿拦下了。

    “雨儿,白虎,你们自己说,发生了什么事?”

    白虎见此事竟被夫人拦了过去,便知道隐瞒不过去了,直接道:“夫人明察,是这丫头勾引我,还给我十两银子,叫我到军营里说些韩...韩校尉娘子的谣言...夫人开恩啊,属下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青龙也怒极,这个庶弟真是丢尽了他们唐家的脸面!唐家祖孙三代都为楚家效劳,他俩好容易才有跟在楚辞将军身边的机会,以待日后建功立业。如今这个废物竟为了十两银子毁了一个女子的名声和自己的大好前途!当下就跪地请罪,“将军,夫人请息怒。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就交给属下来处置,属下即日便把他送回峡谷关。”

    苏灵儿道,“不急。雨儿,你怎么说?”

    雨儿想不到昨日还与自己欢好的人竟一下子翻了脸,心如死灰。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肯说。

    韩昭见状直接拔了剑,目光直直看向楚辞,“我可以救她,也可以杀了她。大不了不做这劳什子仁勇校尉,也要为我娘子讨个公道。”

    这个她,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楚辞看韩昭身上渐渐显出杀气,才重视起来,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啊,便道,“你要如何?”

    韩昭本意是将那始作俑者拖出来到街上走个三天三夜,大声告诉众人,“是我嘴贱,我乱传谣言,韩娘子是清白无辜的。”对,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但是楚辞如何能愿意,那样比杀了她还难受。况且到时整个将军府和京城楚家的名声都会受影响。最后只答应让他捆了白虎和雨儿两人去游街,当众澄清那些谣言。韩昭这才将两人带走,吩咐人去办这件事了。

    楚玉蓉听了这事,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但是一切都已成定局,哥哥能保全她已是不易。又听人说韩昭有杀她的心思,先前那点爱慕瞬间变成恐惧,夜夜不能安眠,不久后就乖乖回京城去了。

    至于如何平息楚辞的怒火,又如何打消楚玉蓉的气焰,就都是苏灵儿的事了,经此一事,苏灵儿也算体会到后宅不宁的坏处了,便分出一部分心思尽心打理将军府的事务。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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