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宛月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识路,料想韩昭此刻还是住在城北的军营里。便一路朝北走去,估摸着才五更天,天色仍旧黑漆漆的,路上一个人都没。宛月不禁一阵后怕,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快步朝前走去。
大概走了近一个时辰,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又隐约瞧见点火光,原来是一队巡逻兵,为首的见了宛月正色道,“兵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
宛月忙行礼,“这位大哥,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韩昭校尉。劳烦大哥叫他一声,我不往前走了就是。”
“你是?”韩昭校尉他们自然认得,只是这女子什么来头?难道是他未婚妻?许是怕真有什么事,队长便支了一个兵去通报了。
宛月抱着包袱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两腿累的有些酸软。
这边韩昭早早起了,正在校场看将军训练那几只军犬,瞧着那条叫黑子的大狗悄无声息的就将稻草人的脖颈咬断,几人皆是一脸兴奋。这利落的身手去突袭哨兵当真妙极。
正瞧的激动,就见一巡逻的小兵远远寻了他来,“韩校尉,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有重要的要事见您。”姑娘?韩昭不解,问道,“是什么人?”见那小兵答不出来,只好朝门口走去。
宛月撑着下巴几乎睡着,就听见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是你找我?”连忙吓得差点跳起来,此时朝阳刚刚升起,一抹耀眼的阳光就照在面前的人身上,俊美如神祗。
宛月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磕磕巴巴说着,“是...是我。”
韩昭见眼前的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个子还不到自己肩膀高,头发乱蓬蓬的,眼底也泛着淡淡的乌青。
难不成是从老家来的?他已经离家八年了,又相隔万里,可能性不大,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宛月回回神,连忙说道,“我是萧宛月,我来给你送个东西,请你上战场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说着打开包袱,“这个里面我放了硬物可以帮你抵挡武器,外面包着兔皮和棉絮,不咯人的。不知道你的尺寸,就在后面缝了带子,你系的结实些最好。”
“不必。”韩昭听了就要走,原来是那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上次他吃多了酒在萧府的客房小憩了一会,醒来就瞧见一个光溜溜的身子。他头痛欲裂连她的长相都没看清,便被随后赶来的人指责坏了她的清白。独身一人有什么可畏,娶个这样的女人才是倒霉,奈何萧家人不依不饶,又不忍将军与夫人为难。他才应了这桩婚事,只是心中的苦楚又向谁言说。
“哎你别走...”宛月情急之下去拽他的袖子,瞧见他一脸嫌恶,小脸不由得白了几分,又想那事又不是她做的,现在她只是为自己打算罢了。便硬着头皮说道,“之前那事是我不对。猪油蒙了心,我现在也是悔恨至极,实在是我在萧家太难熬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人。现在我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所以这件背心请你务必收下。”
说完把包袱塞给他,飞快的跑了。尽人事听天命,只希望他能平安回来,不枉自己筹谋一场。韩昭一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回想她态度诚恳,言语间也十分坦诚,回房试了下背心,穿着倒也妥当,仿佛一个缩小的铠甲了。
宛月回房以后水深火热的煎熬了几日,便从前院听来鞑子退兵的消息。那几只军犬的神勇连后院都传了开来,直说是神犬下凡,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鞑子的哨兵,又寻到了军中的粮草库,将军一把火烧起来,敌军已是兵荒马乱了。
城内临疆军见火光烧起,也杀出去同将军的精锐小队里应外合,只把鞑子逼的节节败退,那韩昭校尉还俘虏了一名鞑靼将领。
听到韩昭无事,宛月总算送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除了这几个姨娘找茬被她打了回去,倒没惹了萧大人生气。
直到打了胜仗,萧大人才想起来这个女儿,又存着交好韩昭的心思,便选了个好日子让她出嫁,就在九月初六。
还有半个月,萧夫人便专门派了个婆子过来伺候,不让她再做活,饭食也好上许多。只有一件事萧夫人拿不定注意,便寻了萧大人道,“月姐儿虽是庶女,但毕竟是从咱们家出去的,想来嫁妆也不能太过单薄。”
是了,她自己的嫡亲闺女可是从出生起就开始备嫁妆的,自然是那些下贱胚子不能比的。若不是念在她生了大少爷,早早发卖了,没得白养着。
这萧大人向来是万花丛中过,又喜新厌旧,兰姨娘的屋子他早就没去过了。便直接说道,“这些事宜都夫人做主吧,只是我瞧着韩昭似乎有些本事,不要太磕碜就行。”
萧夫人应下了自去操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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