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圣人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有忌惮,可也觉得这话题毫无意义。依旧直着身子,好似是钢铁铸成的脊梁,不肯弯折半分,上下一通打量,微笑道:
“那海闰别的本事没有,可教出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有能耐呀,陈传雨,姜枫,还有你,是不是这天底下的道都被他显圣一个人吞了?”
话锋一转,他沉声骂道:“没教养!你们三个祸乱祸乱的小灵天还少吗?那海闰还自诩至圣先师,天天大道理在嘴中,可看看你教出的这些人,有哪一个懂得半点道德?”
显圣庙里的雕像岿然不,置若罔闻。
“难道我等奴役那些妖精就算道德了?”汤舜生这一句话平静,只是试探。
“洪荒年代,大妖横行,欺压我人类,奴役我同胞,如今沧海变桑田,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他随口应答,反嘲笑起汤舜生来:“你未生在那个时代,不知当时的恩怨,可不能当做没有!海闰就教出你这么个忘本的徒弟吗?”
确实,他未曾经历过洪荒时代的混乱,只见人欺妖,不见妖食人,先见为主,已然落了下乘。
可汤舜生不服气,又道:“那旬灭以后,你定下后人不可成圣之规矩,就算道德了?”
“我可没说过这话。”
对方矢口否认这话不是出自他口,可并未说这话不对。
“你是没说过这话,可这规矩里有你的影子!”汤舜生一言一顿,高声说出。
那人怒骂:“你放肆!”
汤舜生回敬道:“你也放肆!”
黑云成涌从那人背后而来,汤舜生也不示弱,反其道而行之,对方策黑云来,他便回敬白如玉的白云。
两云分庭抗争,不让分毫,黑云成虎,白云成狮子,搏斗起来。
“说了这么一大堆,你谁啊,这么拽,会托马斯回旋吗?”
周浩然开口时,虎狮皆退,云散无踪。
正打算逃走的白发道士直接傻了眼,心想那天底下还真有那不长眼的人,神仙可就要打架了,我们这些池鱼早晚要遭殃,不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还傻兮兮上去跟神仙叫板。
这是嫌命太
长吗?
他是谁?
荀前七圣之一,与那庙里的显圣生在同一个时代,在小灵天中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传说中的淡圣,云谷子。
“恩?”
若是周浩然不开腔,云谷子险些将他遗忘,现在凝神打量他,竟好像看到了一泓秋水一般,直接穿透过去,看到的只有水底的游鱼和砂砾。
至于那水本身,一点都看不透。
“人如水波淡无形,有意思……”
话音未落,云谷子抬手向前,要抓周浩然的衣领。汤舜生显然早有预料,一手在背,轻轻握起,一手伸出断了云谷子前进的势。
周浩然不受控制的向后平移,头“砰”一声撞在木亭的柱子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喊痛,人就绕过柱子,脚下踩空,落下山洞,摔在石台之上。
云谷子的手成拳,势比刚才更胜,要给汤舜生一个教训。可汤舜生不惧,掌如流水柔,握住对方的拳头,来了一招四两拨千斤,又给送了回去。
“您可是荀前大圣,懂道德的人,怎么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手呢!”
云谷子由他去说,心中浓厚的兴趣不减,笑道:“你是这锁刑山的罪人,他是那罪人身旁的鱼虾,你们一样有罪。”
“好一个爱屋及乌呀!”汤舜生不停的嘲讽,“不愧是荀前淡圣云谷子,我佩服的很。”
云谷子不受他鼓,心想先杀了这汤舜生,然后再把周浩然抓来好好研究一番,他又换上那副大义凌然的表情,说道:
“你一而再而三的坏这天地的规矩,人神俱愤,天地难存,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我亲自送你?”
“若是五百年前,我或许只想一死了之,可今时不同往日,在这锁刑山待了五百年你以后,我不想死了。在我的故乡曾流传着一句话,我当时置若罔闻,觉得羞耻,可现在我对此深信。”汤舜生满怀情感的说出了那七个字:“我命由我不由天,错与对不是由你……和你们这些圣人说了算的,我问心无愧,没有死这一说。”
汤舜生腾空而去,继续说道:“葵儿,我希望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妖的命运只掌握在你们自己人的手里,希望你们将来势大之时也要记住现在经历的一切,万不
可施虐成性,重蹈覆辙!”
葵突然站起身来,朝天空的汤舜生深一鞠躬,恭敬的回答:“谨遵先生教诲。”
汤舜生点头,朝那云谷子勾了勾手指,挑衅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这淡圣的厉害,究竟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也敢跟恩师并列。”
“圣人?就跟谁不是一样,拽什么拽,有本事来个托马斯回旋!”最后这句话说出来时,颇有周浩然的风格。
“既然你向我挑战了,那我心中最后的那点愧疚也无有了。”
云缓缓下降,云谷子徐徐上升,跟汤舜生持平,面对着面。
“愧疚?你这人心中也有愧疚?”
云谷子不答,双手背在身后,唇轻启:“虎虎生风!”
虎啸山岗,云谷子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张牙舞爪,有口吞山河之势。尤其他的大眼睛,像极了自己的主子,阴冷恶毒。
大虫体长五米,已经不是凡尘老虎可以比拟之物。它腾空而起,朝汤舜生飞去。
汤浑然不惧,开口成道:“虎生蛇尾,四不像矣。”
老虎停在头顶,浑身颤抖一下,浑身黄色的皮毛尽数脱落,露出粉白的皮肉,四条腿也瞬间消失无踪,身体慢慢拉长,成长条一根,灰色的鳞片眨眼爬满全身。
此次时刻,那大虫变成了虎头蛇尾的怪异生物,再无前进的可能,一个踉跄,朝下跌落。
云谷子道:“蛇乘风化龙,可吞星月。”
一阵风起,那虎蛇怪物凭空长出四爪,头生峥嵘,摇身一变成为真龙,腾云驾雾,再袭汤舜生。
“我怀屠龙术,手握屠龙刀,只等龙来。”
闪着金光的长刀在手,挥手之间,刀奔真龙而去。
“刀重不如斧钺,锋利不比剑,我可抗之。”
真龙被一分为二,首化成斧,尾成剑,合攻屠龙刀。
“斧钺刀叉,不过人手中的玩物而已,一掌便可降服。”
屠龙刀瞬息间变成两只手臂,左手抓住斧柄,右手攥住剑柄,砍向云谷子。
“手臂虽可降万物,可不过凡肉之躯,最惧蛇虫。”
斧剑软化消散,化成一只黑色的长虫,剧毒无比,抬手便咬向手臂。
“一物降一物,蛇虽灵慧,但惧鹫鸟,吞而食之。”
两手
扑棱成翅膀,化身成专吃毒蛇的鹫鸟,爪钳住蛇的首尾,朝下摔去。
“惊弓之鸟罢了,也敢跟我叫嚣。”
蛇落地之前,化身成弓箭,羽箭在弦上,飞射而出,直接将鹫鸟射落。
“此箭非彼剑,给我断。”
鹫鸟化剑,将羽箭斩断。
“剑由火中成,亦从火中融。”
滔天大火爆炸燃烧,将剑吞没,任由其挣扎,可始终无法摆脱火海,慢慢消融。
“火虽凶,但惧水。”
剑化为铁水,水喷薄成巨浪,将火熄灭。
“水来土埋。”
“木由土中生。”
“……”
好嘛,眼花缭乱,俩人没说一句话,面前的东西就变幻一次形态,一物降一物,从蝼蚁到真龙,从砂砾到天雷,就是那变戏法的也没这俩人耍的欢。
锁刑山上的人都傻了眼,看着俩人周围不停变化的物件,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方才李吞天对战姜枫,可谓惊天地,拳拳到肉,热血非凡。
可面前这俩圣人对垒,完全没有打仗的激情,既不红脸,也不恼怒,口诵成道,变化万千。
起初众人觉得新鲜,可看来看去就是那些花样,顿感无趣。
“啤嘶啤嘶!”
刘春年又犯病了,不停朝白发道士发送信号。
白发道士是个例外,看的正欢,他是这些人中唯一懂得其中奥妙的人。
人若成圣,道法皆归于自然,一言一行都是真理。
别看那场面怪异,实则凶险至极,一物降一物,实乃道法之间的比拼,亮相争斗,赢者更胜一筹,败者道心不稳,这是小事,若是道基不稳,修为便会一落千丈。
再面对之时,永远难赢。
小灵天的人都称这为:圣人道争。
白发道士喃喃:“太爷我今天也算是见了景了,不亏呀,着实是不亏。”
“啤嘶啤嘶!”
刘春年的声音又起,急声道:“你小子还像不像活命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那汤舜生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刚刚挤进圣人行列的新人罢了,能打得过旬前七圣之一的云谷子?等云谷子胜了之后,咱们可都要死在这锁刑山上。”
白发道士目不斜视,显然有不一样的见解:
“这可说不定,道法比拼,讲究的是高远的见势,深邃的涵养,以及对道法的认知,那汤舜生不到千年便跻身圣人境,不可小觑。”
“你管呢,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哲保身要紧,当下还是快点跟头儿交差。”
“说的倒也对。”白发道士点头,正要跟刘春年走。
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挡在俩人身前。
“刘春年!”
乐峰抬腿便是一脚,咬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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