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满地不见人影,明刀晃晃震慑人心。
“两位堂主,若我李春年死在了这里,我那娘们就是你俩的了。”
刘春年顶戴棕色头巾,手握宽厚大砍刀,一马当先。
“老子我对娘们没有兴趣,你最好别死,不然我可就把你那娘们卖到养春楼里去。”
乐峰单手附后,就在刘春年身侧。
赵三应和:“我对别人的娘们没兴趣,卖到养春楼里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刘春年刚刚鼓起的气势瞬间破功,苦着脸道:“两位堂主,没这么腌臜人的。”
“那你就好好活下去。”
“就冲您这句话,我是非得杀个二三十人不可。”
赵三也是一样的砍刀,光这个膀子,露出满身的纹身,摄人心神。
“这些鸟人,说好平分这岺州,他们怎么出尔反尔,还偏偏挑了个帮主不在的时机大举进攻,难道有内鬼?”
“这都什么时间了,还内鬼,先活下去再说吧!”
大军当前,三人却依旧像是在酒桌上一样侃侃而谈,对死亡的恐惧淡化了不少。
他们都是从人堆里杀出来的,可最怕死。
刘春年资历比俩人低,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夫当关,右手握刀柄,左手捏刀背,横冲上去。
“刘春年啊,你到断罪帮来多少年了。”
赵三舞刀追了上来,与刘春年肩并着肩。
刘春年连斩两人头颅,回答道:“十年!”
“你这雏鸭子,还不快给老子滚到后面去,怎么敢来抢我的风头!”
赵三人刀并进,面前五人被拦腰斩断。
“赵三,你多大了?”
乐峰飞檐走壁到了众人头顶,奋不顾身跃入人群之中。
“三十二!”
“老子三十三,你给我滚后面去!”
说话时,乐峰已经攥住敌方两人的脖颈,来了招平地飞陀螺,被砸倒之人无数。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堂主,我先来!”
“老子我无家无亲,我先来。”
“老子我不算是人,我来!”
明明是三人对千军,听三人的话,却好像是三人对上了近千的鸡仔,只要出手屠杀就好。
杀喊时便忘却了时间,心中
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生,旁人死。
血染红了身子,尸体堆满了巷子。
这三个臭名昭著之人并非战神,喝多了也吐,被打了也会留下伤痕。
可倔强,无论是在厮杀,还是在酒楼喝酒,他们都靠那一口气吊着。
那口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的气吊着。
他们想活,所以神勇不知痛。
对方也想活,步步而退哪管友。
可对方人多,杀一百人,马上又会有一百人顶上,疲惫感已经弥漫了全身。
“我说,怎么总得活一个吧,不然来年忌日谁上坟。”
“你们俩都有女人,自己选一个活下去,日后好给我上坟。”
“老子的娘们不争气,刘春年,你走!”
“我怕,怕我儿子不是我的。”
“哈哈!你个怂蛋。”
“那就让帮主来收殓咱们的尸骨吧,杀一个回本,杀十个大赚。”
“韩咏春说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咱们杀个痛快。”
“好一个千里不留行,像是那天下第二聪明人说的话。”
“……”
“我第一次杀人是十三岁,那人非要送我去官府,所以我就手了。”
“我十四岁在大宅子里做工,杀了个员外。”
“我……我不好杀人。”
苟延残喘之际,狂风骤起,灰尘转瞬消散,除了他们三人以外,所有敌人全都死于风中。
“我说,你们仨怎么回事,这才多少人就被难住了?”
“帮主此言差矣,这三位勇士好似魔神下凡,可歌可泣呀!”
三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望,来人是那碧眼修罗李吞天,他身边是个从未见过的道士,看着年轻,头却花白。
“帮主成圣,指日可待。”
“你有法子?”
“岺州山灵,出了个翊圣,也就有了小尾山如今的辉煌。可这不过是一部分而已,那小尾山旁有个锁刑山,那显圣海闰的徒弟就藏在那山底。”
“这根成圣有何关系?那显圣弟子窃山之灵,妄图一门活出俩圣人来。”
李吞天背手而望,朝天边冷笑道:“你就是那狗屁显圣的徒弟?”
“那你这狗屁不如的又是谁?”
未见人影,拳已到来,这可不像刚才一般留了一指之距,而是实实在在的要打碎李吞天全身
的骨头。
“同一招对我可不好使。”
拳并未如愿打在李吞天的胸膛上,反倒是停滞在了李吞天的掌心之中。
“是吗?”
那人微微一笑,李吞天却平退回去,脚在地上划出两道长痕,整整一丈。
李吞天被打了脸,却不生气,笑中意味更浓,“有意思,你就是那显圣的三弟子,天上的姜枫?”
姜枫不曾反驳,笑道:“认得你爷爷我?”
“怎么会不认得,一千年前,我知你杀过妖精!东域那蛮虎,我本打算杀他来着,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姜枫记忆朦胧,好似是做过这事,刮目相看,仔细打量这碧眼人。
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大笑起来:“口气倒是不小,你这娃子不过四十岁而已,也敢说千年?”
“你这老王八不也活了千年多了?”
“那你是来找我复仇来了,怨我当初杀了你的兄弟?”
“一个小小的妖精而已,不足为谈,今日我来是要跟你做个交易。”
“新鲜,说来听听。”
“把你老子的道全部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姜枫挠着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事,看向老十六:“十六,你跟主子我说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十六闭口不言。
“你很快就会懂了!”
狂风起,山石乱飞,李吞天瞬间消失在了风中。
姜枫纹丝不,感受这股狂风,嘲笑道:“你这妖不妖,魔不魔,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来找我麻烦,是不是忘记了爷爷我以前是干嘛的了!”
白发道士和老十六心知肚明。
这姜枫,乃显圣座下第三弟子,生于何年已无人知晓,可那双拳头,世人皆知。
他是所有妖魔鬼怪的梦魇。
我有一双金刚拳,杀尽天下妖邪辈。
心有浩然正气,不惧邪祟招身。
大旬国后半段,每家每户必会在家中贡起两幅神像,一是那武圣左丘丞,二一个就是面前这位爷。
显圣门徒,妖邪天敌——姜枫。
“你这妖风吹的我眼晕,直教人想吐,给我停了!”
姜枫一跺脚,天敌也跟着抖三抖,风停石落,万物又归于寂静。
李吞天脚踩虚空,尚未反应过来,待在原地
发愣。
“我说,你要打便打,整这些虚晃巴脑的干啥,最后不还是死在我的拳头底下嘛!”
姜枫鄙夷够了,不停甩两根手掌,自顾自的说道:“都五百年不手了,不知道我这拳头还好使不,就拿你先练练手吧!”
说罢抬拳而上。
咚!咚!咚!
山河抖,水面震颤,声音就好似春时的鼓一般,欢喜隆重,不绝于耳。
周浩然抬头看去,却只看到灰蒙蒙的亭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可声音真真切切,震他浑身酸麻。
“怎么回事?”看着对面的汤舜生,好似陌生起来,不由问道:“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外面这又是干嘛呢?开个庙而已,至于这么大阵势嘛!”
汤舜生安分的坐在原地,好似事不关己,轻笑道:“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与我无关?”周浩然不假思索的说道:“这天底下还有与我无关的事?我说这俩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早早的叫醒我,我这辈子还没去那庙里剪彩过呢,不行,我非得出去瞧瞧不行。”
他站起身来,踮起脚尖,举高了手臂,可离那洞口依旧遥远,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你快把我送出去,我好好看看去,那断罪帮可恶之极,估计没安什么好心,就十六十七那俩缺心眼,估计被卖了还乐呵呵的替人数钱呢。”
“你坐下,我们再好好聊聊!”
周浩然低头看着这个稍微陌生了的好友,尚未来得及思索,头顶就又传来震,那矗立了两百年的木亭躲过了天灾,却没避过人祸,被飞来的李吞天撞成了碎片。
周浩然那颗不安分的心立马又急躁起来,回身道:“这睡都睡过了,还有什么可聊的,快把我送出去,我非好好看看不可,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锁刑山打斗。”
“快送我出去!”周浩然再次要求。
再看汤舜生,竟闭上了眼睛,不管不问。
“你聋了还是怎么着!”
“你倘若要出去,那就自己手吧,找我作甚,我又不好看热闹!”
“嘿!感情拔那什么无情的是你呀,尽说些不是人的话,我要是能出去还用得着你呀!别废话,快点!”
“我不是教过你嘛,那御灵之术,你自己稍加施展便会离开这牢笼了。”
周浩然看了看那洞口,又望了眼自己的手掌,心道自己什么时候下功夫好好练过,凭自己这半吊子的本事,估计得摔个半死。
“你呀,也得走自己的路了,我不可能老是待在你旁边,你说是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浩然有些慌了。
“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坐下来陪我一会儿,要么你就自己上去。”
“你也……得……懂点这世界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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