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苗疆古国有巨象,身高两米,壮硕如山。古籍记载:蹄踏可碎山峦,冲锋可破万军。千斤巨石,鼻卷齿嚼,成齑粉千千万。
冯天佑仰头看去,站在自己面前的就好似传言中的巨象,身高七尺,大腹便便,腰大十围,富态横生,与巨象古兽一般无二。
在其面前,冯天佑自觉渺小,好比虱子长在了巨人脚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惧怕之情。
丰赢微微一笑,早就见多不怪,任谁见了自己这模样,总要生出三分敬畏,轻一挥手,请冯天佑与陈关坐下。自己也不矫情,就势坐在地上,神像也抖了三抖。
同初见时的懒散与无赖不同,丰赢一本正经。俗语常说胖者眼狭,可这位二皇子眉黑目硕,光如炬,声如雷,有大智慧在心。
丰赢裹住单薄的衣衫,无意问道:“听李春说你们都是新芽军的人?”
新芽军,正是送死先锋队的本名,当朝首辅提出穷兵之策以后,招来的大多数穷人都在新芽军之中。丰赢正是新芽军的领头将军。
其中内幕,众人清楚的紧。
冯天佑低头称是。
“好啊!”丰赢哼哼一笑,音沉,不知是开心还是有别的隐喻,又道:“谁派你们来的呀?是我大哥,还是我叔叔?”
“回皇子话,是朴亲王下的令。”
丰赢点头,脸上的肉不住震颤,“恩!听说派来了五个,却跑了一个?”
陈关和冯天佑瞟了李春一眼,心想定是这小子搞的鬼。再瞧他的神情,不可一世,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看了就招人恨。
冯天佑心中咒骂了几百遍,急忙为周浩然申辩:“周兄的确是走了,可不是逃逸……”
“奥?既不是逃逸,他此下在哪呢?”
说实话,这事冯天佑和陈关也不清楚,一早到了堂呈县,周浩然同他们计划好对策。听说月鹏将军在这以后,立即跟程路要了一匹马,说去请其余几位堂主来对付月鹏。
别人不清楚,他冯天佑可知根知底,除了他周浩然以外,哪还有别的堂主?临走之时,周浩然再三嘱咐他:趁乱摸鱼的事要是成了,就带着皇子躲起来。要是没成,就各自散了,等他来。
被问到去哪以后,周浩然却不答,邪魅一笑,“我天亮前准能回来,此事必成。”
丰赢冷冷一笑,“怎么,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陈关这闷油瓶竟抬起头来,破天荒的为周浩然开脱,“周浩然并非那贪生怕死之人,我等能找到您被囚禁之地,把您营救出来,可以说是周浩然全功,他此次离开,必有自己的主意,还请皇子不必多虑……”
丰赢眉目一挑,看了李春一眼,道:“这事倒是新鲜,这周浩然竟有这么大的能耐?你们俩倒是讲情义,出乎我的意料呀!听说你们自打离了军营就抱怨不停,说我这皇子救与不救,毫无意义?”
丰赢的声音冷峻,似是在怪罪他们。
不用想也知道,是李春刚才告的密。
俩人急忙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冷汗直流,他们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此事万难狡辩。
嘭!
门被一把推开,现出薛飞的身影来,“搜查队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冯天佑松了口气,沉声道:“殿下,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日后再讲吧!请您移步,我们离开这里。”
别无他法,短暂的停留过后,所有人行动起来,沿城隍庙的偏门出,一路向西前行。
一行人刚走没多久,城隍庙便被包了个水泄不通,李统领带人夺门而入,四处查看了一番,知道人刚走不久,懊恼之极。
“人没走远,一定要抓到他们,除了人质以外,不论死活!”
众士兵得令,分往各处。
子时开始,堂呈县所有的居民全从梦中醒来,才刚刚帮朝廷扑灭府中的大火,他们非但不感激,反倒派了人手,挨家挨户的审查,叫嚣着抓贼。
霎时间,堂呈县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人两口子在床上睡觉呢,他们冲将进去,把家翻了个底朝天,这还不完,又把女人剥的赤条条的,口中大喊着“缉拿反贼”二字,谁敢不从。
待李统领离了城隍庙以后,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陈关竟又带着人摸了回来,顶了门闩,挨个休息,只等黎明到来。
一伙人在惊吓中各自休息了一会儿,按照事先的计划,一路向西,直接摸到了西河边,此地人渐稀疏。
初秋以至,芦苇成群扎堆,茎绿叶黄,分立河岸两侧,一片接着一片。举目眺望,白穗成海,微风轻拂之下来回荡漾,美不胜收。
天阴阴沉沉,离天亮依旧还有着一段时间。
陈关查清前路以后,手似芦苇轻轻挥舞,一行人躬身没入芦苇之中,沿着河流不停下行。
按事先所讲,只要皇子不见了影踪,月鹏将军势必要封锁堂呈县,挨家挨户的排查。他们只要躲过第一波搜查,待那伙人搜遍了芦苇丛,便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彻底离开堂呈县。
事情的进展顺利,他们甚至没有经受过战斗,安全的到达了芦苇丛中,现在,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陈关在前,楚寻歌在后,两个修为最高,战力最强的人守护前行,倒也安心。
行有半个时辰,陈关突然停下脚步,朝后挥手,示意所有人趴下,不要出声。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脚步声,擦身而过,是搜捕的官兵,对方的抱怨声清晰入耳:“从子时到现在,别说西城,连河里的螃蟹洞都搜遍了,哪有刺客,兴许没从这走,忙了一夜,还是赶紧回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声音渐行渐远,众人松了口气,继续前行,心也踏实下来,依目前来看,危险是彻底躲过去了,既然他们已经搜过这芦苇荡,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来,完全可以趁这个空档逃之夭夭。
风起,芦苇左右摇晃,触在脸上,又痒又滑,好似女子柔软的手,使人想入非非。
胜利,貌似就在眼前。
突然之间,喝声打断思绪,陈关起身朝一侧翻滚。与此同时,银光闪烁,绘出半月一道,大片芦苇齐腰被斩,高高跳起,鲜血也在此时飞溅,将半空的芦苇染至猩红。
上好头颅随芦苇而起,落入河中,溅起水花无数。
枪尖朝天,冷光阵阵,不染丝毫鲜血。此枪名为“残辉”,乃夜国上将军月鹏之武器。
“这都被你躲过去了,当真好身手!”
果不其然,月鹏身在芦苇之中,眼中带有精光,不住的赞扬。
夜色中,大将军伟岸的身躯呈一道巨型剪影,一众人看过之后,肝胆欲裂,心惶惶无终。
月鹏将军高声喊道:“二皇子,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只要宇国投降,我定会亲自送你回家……”
芦苇丛中声音起:“靠恁娘,你说话可算数?”
月鹏收了残辉回来,笑道:“那是当然,一言出,驷马难追。我说话,从来没有假……”
恰在此时,芦苇摇晃,一柄短剑瞬息间窜出,如雷光一道,快到无法分辨。
月鹏叹息一声,“速度是够了,就是修为……还差的远呢!”枪尖直冲向天,只听一声脆响,好似空气炸裂的声音,可去端瞧,枪依旧在半空之中,未动分毫。
可脚下却躺着一个人,趴在芦苇上方,身体微微颤抖,正是去而复返的陈关。
“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了!”枪尾抵在陈关的背上,力道之大,使其无法动弹分毫,月鹏抬头又道:“你说你兄长就派了这么几个炮灰来救你,显然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不如就留在夜国,好吃好喝,谁也为难不到你,多好!”
楚寻歌小声道:“大当家的快带人走,我来拦住他!”
芦苇中丰赢的声音回答道:“俺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不过,还是等日后再说吧!可别忘了你今天的话!”
“别日后了,就今儿个吧,夜长梦多!”
月鹏抬腿一脚,直接将陈关踢入水中,一步朝前。恰在此时,只闻“嗖嗖”两声,羽箭扑身射来,可大将军一个侧身,全部躲过,速度只快不慢。
叮!刀与枪的争鸣声起,月鹏不但止住脚步,竟后退了一步。
月鹏眯起眼睛来,微微一笑道:“有点意思,自知力微,以四两拨我这千斤,也是个人才。”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可惜修为还是弱!”
枪如蛇,来回晃动,直刺向前,又听“叮隆”一声,暗中的楚寻歌应声倒地,胸前一点红,慢慢晕开。
芦苇杆夹在指尖,轻描淡写的那么一挥,凄厉声起,长弓落地,薛飞满手鲜血,已无战力。
“啊——”芦苇晃动,人声鼎沸。
“切!”月鹏将军不屑一笑,抬起一脚,李春趴在地上,呜咽一声,晕了过去。
“没想到啊,这天底下竟真有不怕死的傻子,今日可算见过世面了。”
眨眼间,队内最强的陈关与楚寻歌便倒在月鹏将军面前,空暇之间,他又接连制服了薛飞与李春。
月鹏大将军,果真名不虚传。
抬头远眺,锁定了二皇子逃走的方位,冷哼一声:“给我看好了,一个也别放走,等我回来好好审审。”
“我说过了,今天你哪也别想去!”
月鹏拔地而起,脚踩着芦苇穗,轻如雀鸟,百尺一步,长枪出,只留残影,难辨其形。
程路感知到了危险,回头望去,大张着嘴,似是认了命。
嗖!嗖!嗖!
声音微不可闻,直奔月鹏而来,对方疑虑,迫使自己停下,双手一抓。
马蹄声狂乱,芦苇荡中传来呼喊:“殿下莫慌,我周浩然救驾来了!”
此时,东天微微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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