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未眠安排好了佳心,因为担心明圭的情况便返回了闻春苑。
江词怕她遇见危险,便当了甩手掌柜,拍拍手把事务都丢给了掌柜的,乐颠颠地给闻未眠当引路人。
闻春苑成立至今,今日算是过得最刺激的一天了。
闻未眠刚出门,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闻春苑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楼里的客人纷纷被吓跑了,只剩下闻春苑的人。
门外的官兵暂且没有动静,也没有领头人物进来问话,枫林等人也不懂这官府是什么意思,楼里的人几乎都凑到一楼大厅来了。
枫林见几个人匆忙之间衣衫褴褛便出来了,皱着眉头将人赶了回去:“先将衣裳穿好再出来。”
那几人又急忙就近找了房间进去整理衣裳。
晚章问:“可派人去通知姑娘了?”
他以为闻未眠现在还未起。
枫林摇摇头:“姑娘早早便同江公子离开了。那门外的官兵不许我们出去,暂时还不知道怎么通知姑娘。”
明圭有些担心:“莫非姑娘在外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枫林思来想去,楼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惹过事?怎么会引来官兵?
晚章道:“无论如何,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姑娘若是在宴秋楼,想来即便是我们不通知,很快她也会得了消息赶回来。”
至于赶回来干什么?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隐约知道闻未眠有钱,不知她背后有没有势力可以帮忙化解此次危机。
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有姑娘在,总觉得有主心骨,什么事也不需要慌,无论发生什么,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枫林思来想去,让人拿来纸笔,端正地坐在凳子上,提笔书信。
晚章看他那严肃认真的架势,忍不住提醒道:“枫林,那人远隔千里,便是书信到了,怕是也顶不上什么用。”
枫林道:“她在朝廷总有人的。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不过她会派人来救他们吗?枫林不确定地顿了一下笔,片刻又继续写下去,不管会不会,写了总有个念想。
不多时,闻春苑的大门走进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女人,模样中正,手扶大刀,威风凛凛。她一开口,声音便在大厅里传响:“谁是明圭?”
明圭神情一怔,迷茫地抬起头,还未说话,枫林便站了出去:“不知明圭犯了何事惹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你就是明圭?”女人不客气地打量着枫林,枫林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与情报中的人年龄不符。
明圭怕枫林骗了女人落下了欺瞒不报的罪名,急忙将他拉下来:“大人,小人便是明圭。”
女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明圭,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身后的官兵进来两人:“抓起来。”
闻春苑的人急忙将明圭叠在最后,晚章年纪最长,和枫林站在最前面,面对官兵也毫不示弱:“大人,不知明圭所犯何事?”
女人目光落在一个个有些慌乱却毫不退让的男子脸上,神情泄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她很快就掩盖住了,公事公办道:“刘尚书的公子控告明圭蓄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众人把明圭护得更加严实。
枫林道:“明圭从来谨言慎行,遵纪守法,不可能做出谋害他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还请大人明察。”
“官府自会明察。让开!否则就以妨碍公务罪名将你们一起带走!”女人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他们拉开。
正在此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手里握着长剑,眉目凌然:“你既然要抓人,可有实际证据?”
女人转身看向那人,视线在她腰牌上一扫,更加诧异。
这小小一个秦楼,竟然也能引出御林军的人?
“余大人,下官只是按令办事。”女人对余铃一拜。
余铃不通情理,冻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本官也是按令办事。”
女人一愣,能命令御林军的?那不是只有……
女人对余铃一拱手:“是下官鲁莽,还望大人赎罪。”
余铃看了眼不明所以的闻春苑众人:“查明真相再抓人。我们大人不希望不相干的人被冤枉。”
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再对余铃一拜,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晚章看着女人带着那些官兵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知道危机暂时过去了,急忙对余铃道谢:“多谢大人相救。”
闻春苑其他人也纷纷拜谢。
余铃仍然冷着脸,对他们挥挥手:“去谢你们主子。”
余铃并未在闻春苑过多停留,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晚章不确定地道:“她说的是我们姑娘吗?”
“是?”明圭也不太确定,“闻春苑也没别的主子了。”
枫林拍手叫绝:“姑娘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背后势力这么雄厚啊!”
晚章看着枫林:“你的信送出去了吗?”
枫林脸色一僵。
明圭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应该还没有。前后门不是都被堵住了?”
前后门确实都被堵住了,奈何他还有别的渠道送信啊!枫林眼睛慌张地转来转去,远隔千里……就算她收到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
花开客栈。
江词好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看上去三十多岁了,保养得很不错,肌肤似乎并未长时间见阳光,显得很白。
看衣着非富即贵,闻未眠见到这个人,竟然直接放弃了回闻春苑的计划,选择从她身上下手。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闻未眠以茶代酒向女子道谢:“多谢权大人相助,否则闻某怕是还要废些功夫才能救出闻春苑。”
权棋也端着茶杯,细看闻未眠的神情。这闻娘见她只派出身边的贴身侍卫去解决此事,竟也不惊讶,也没有担心,似乎料定余铃能够解决似的。
她看闻未眠的神情多了几分深意:“闻娘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的?”
闻未眠笑容温和:“一开始。”
江词忍不住腹诽,又是一开始!闻未眠难不成是生了什么明察秋毫、探明真相的珍珠眼睛不成?怎么见谁都是一眼看穿身份!
权棋也挑了挑眉,神情间有些不信任:“你倒是不客气。你且说说,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大人气质出尘,与众不同。”闻未眠恭维道。
权棋笑骂:“你惯会说些场面话。赶紧说些有用的。”
闻未眠便道:“大人喝的酒,虽说酒壶花纹大小与闻春苑的酒壶相差不多,但到底是有些差距的。另外,我点的下酒小菜,应该也有人事先动过试毒。如此谨慎,大人的身份非寻常官人可比。更不必说余大人长剑锋利凌然,浑身煞气。”
权棋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我总觉得你还隐瞒了些什么没有说。”
“大人心思细密。”闻未眠依然恭维,见权棋一定要她说明白,便笑道,“说来也是巧合。小人曾有幸远远瞧见余大人,见她腰间所戴佩剑,剑鞘花纹繁复,极其独特,令小人印象深刻。”
闻未眠并没有说是在什么时候见到余铃的,不过权棋自然懂她的意思,她见到余铃的时候,多半余铃是跟在女皇身边的。
权棋拍掌称奇:“闻娘不愧为奇才。倒令朕起了惜才之心。”
江词一惊,权棋都换了自称了,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身份!她这是想招揽闻未眠!
他忧心地看向闻未眠,却见闻未眠也看向他。
闻未眠面含微笑,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始终带着真诚,并无虚情假意:“权大人严重了,闻某不敢称奇才,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闻某自小便无大志向,余下岁月只想与心爱之人安安静静度过。”
权棋这些日子与闻未眠也有多次接触,愈接触就愈发觉闻未眠的多才,多次邀请闻未眠为官,都被她婉拒了。此次她以女帝的身份邀请,闻未眠依然拒绝,她倒也没有多少失落。
闻未眠仍称她为“权大人”,便是并不看重她的身份变化。她一开始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却仍能平和以待,已是难能可贵。
她看向闻未眠口中的“心爱之人”,此时心爱之人正红着耳朵脖子,活像只刚被蒸出炉的蟹。
权棋哈哈大笑:“能得闻娘这等奇才爱慕,江公子定也是奇人。”
江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接不上话。
闻未眠道:“我这样短命之人能得他相伴,是我的幸运。”
“好好。”权棋连连点头,“我这趟出来得真是及时,竟能听到你说真心话。”
“我一直说的真心话。”闻未眠道。
“谎话也是发自内心的?”权棋笑了一声,“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明知我的身份,前些日子却故意霍霍我取乐,我可是知道的。”
闻未眠一本正经地回答:“大人你不也十分开心?您可得端好皇帝的架子,秋后算账不应该由爱民如子的明君来做。”
“你就会恭维!”权棋嗔责一句,却也没真发怒,见余铃回来了,便挥挥手赶闻未眠和江词走,“事情解决了。你们快些回去看看。”
“多谢。”闻未眠对权棋和余铃拜了一拜,和江词一同走了。
余铃去将门关上,站到权棋身后。
权棋问:“调查结果如何?”
余铃已经打探好了消息,答道:“闻春苑有一艺倌,名叫明圭。此人乃是十年前来到京城,被闻未眠接入闻府,于闻府诞下一女婴。此后闻未眠变卖家产,明圭便随她一同进了闻春苑。此次是刘尚书的儿子刘罗发难,今日早晨明圭到闻春苑的路上撞到了刘罗的侍从,那侍从没过多久就死了,刘罗便以此为由将明圭告上府衙。”
余铃话音一转:“明圭来自小山村,具体情况属下还未探查到,不过据属下所知,明圭来到京城乃是千里寻妻,他的女儿名叫佳心,而刘罗的妻主乃是刘侍郎刘仁心,闻未眠似乎查过刘仁心,不过具体是通过什么途径查的人属下没有调查出来。”
权棋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佳心可能是刘仁心的女儿?今日之事乃是那刘氏嫉妒心作祟?”
余铃道:“这是属下的猜测。”
“让府衙好好查,莫要冤枉好人。”权棋比较在意另一件事,“如你所说,闻未眠背后还有些不明势力?”
余铃点头:“闻未眠曾调查过刘仁心,人脉极广,此外,闻未眠似乎有多处产业,明面上并无关联,但闻未眠有需要时,却随时可以提取到银钱。”
权棋诧异地转头看她:“那些是闻未眠的私底下的产业?”
余铃摇摇头:“属下不知。目前得知的产业互相之间没有联系,它们的创建人似乎也不是一个人。有一处产业,甚至已经传承百年,此前也从未有过这样异常的举动。”
“呵,这个闻未眠,倒是真有意思。”权棋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
余铃犹豫道:“陛下,属下在调查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闻未眠知道属下在调查她。”
“是吗?”权棋眯了眯眼,“想来她还有些别的手段。你查到的那些,说不定便是她特意抛上来的,既然如此,便查清楚了。若无不妥之处,就不要乱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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