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撩闻未眠这件事上,江词是用尽了手段。
闻未眠接连几天都被他上门骚扰,躲又躲不过去,尴尬得不行。
闻未眠是尴尬,江词就是欲求不满。
这么多天了,他偷袭都没再偷袭到闻未眠的嘴!天知道他馋了多久了!
他都这么主动了,暗示这么明显了,闻未眠为什么毫无动静?
她不会不行?!
江词大清早往闻春苑跑,路上正遇见潘菁,手里牵着个小美人,小美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嘴唇都要撞到潘菁脸上了。
江词见潘菁这混不吝的模样,脸一下就黑了。
想想闻未眠,与卓老爷子非亲非故,也就是口头上结成了个兄妹,为了卓老爷子的病情,闻未眠这几日黑眼圈重了不少,人都消瘦了。
潘菁身为卓老爷子的亲孙女,如今却还在花天酒地!
江词越想,火气越大。
那小美人见江词盯着他看,那眼里的怒吼几乎要溢出来烧了他似的,他得意洋洋地挑了一下眉,把江词当做潘菁的旧爱,故意靠近潘菁,说话间红唇在潘菁领口处留下了一点胭脂色,潘菁却不着恼,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调笑了几句。
江词火气更重,熊熊燃烧,冲到潘菁面前:“潘菁!”
潘菁才看见他,见江词看着她牵着的小美人,知道江词最讨厌这些人,急忙将他放开:“江词,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在这里!”江词压着火气,“我不是让你回家看看吗?”
潘菁愣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我回去了啊。又被老爷子赶出来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爷爷让你滚,你就滚了?”江词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潘菁道:“我跟老爷子的矛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不想当官,老爷子又什么都听不进去。”
江词不通医理,但看闻未眠那表现就知道卓老爷子的情况并不好,他有心要告诉潘菁,偏偏潘菁不领情。
她对江词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了:“过两天我再回去。这次我保证和他好好说,行了?”
说着,她又牵起小美人,走了。
江词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娘的,这俩东西到底是什么恶心玩意儿!
这要是换成闻未眠,他抱也给抱回去了!
“潘菁,卓老爷子身体不好了,你别倔了!”
潘菁走了几步,没太听清,回过头来的表情却显出一丝惶恐:“你说什么?”她走回来,瞪大眼睛看着江词,“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江词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爷爷快不行了。你要不想他到死都留着遗憾,至少在他死之前,你装都给我装出乖乖读书准备科举的模样来给他看。”
潘菁呆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呵……呵,不可能。你骗我。老爷子装病骗我好几次了,这次你也跟着他一起骗我?我上次见他他骂我还中气十足的。”
“信不信由你。”江词无中生有道,“反正闻未眠说他时日无多了。”
闻未眠没跟他说过这个,不过不管卓老爷子还剩下多少时日,现在骗骗潘菁也好,让她回去陪着卓老爷子。
……
“她回去了吗?”闻未眠给江词倒了杯茶,自己捧着一碗药喝。
“回去了。她把那个耀武扬威的美人都抛下了。”江词喝了口水坐下歇脚,然后狐疑地看着闻未眠,“以后会不会有人也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嗯?”闻未眠没明白他的意思。
江词提示:“你那些相好!”
闻未眠无语凝噎:“……不会。”
江词:“你犹豫了?!”
闻未眠扶额:“真没有。我没有相好,你什么时候才会信我?”
“我才不信。”江词看了眼她药碗里黑乎乎的汤药,“这药有用吗?”
“补药大合集。你试试?”闻未眠给他舀了一勺。
江词真喝了。
……苦。
苦哭了!
江词把药包在嘴里,泪眼汪汪地看着闻未眠。
闻未眠含笑拿了个杯子放在他唇下:“吐这里。用茶水漱漱口。”
江词依言吐了,一边漱口一边骂她:“你绝对是故意的!”
闻未眠微笑道:“没有,怎么会呢。”
江词才不信她。跟她相处久了就发现,这家伙糊弄他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欲盖弥彰、温文尔雅、看似温和实则心机深沉!
我可真没出息!
我都骂自己没出息了,可是看见她对我笑,我还是觉得可以原谅!
江词喝了一整杯水漱口才感觉把嘴里苦味稍微压下去一点了,放下杯子的时候,发现闻未眠面不改色甚至带着一点笑意地喝着那碗苦味和它的颜色一样浓重的补药。
对了,闻未眠应该是很能忍的。前世那么多锁链纠缠之下她都能没事人一样让他察觉不出异样,这区区一点苦……可能她早已习惯了。
闻未眠见他神情低落,便道:“待会儿跟我一起去潘府。”
江词没有异议地点点头。
这几日闻未眠虽然担心卓老爷子,但并没有得空就往潘府跑,反倒是一直呆在闻春苑里,照江词看来,她似乎在等什么人。
“你要等的是什么人啊?”江词好奇地问。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牛星光。”闻未眠正说着,晚章便敲了敲门,“姑娘,有一位姓牛的姑娘想见您。”
“请进。”
房门被推开,门口处走进来一个背着个竹背篓的女子,看上去二十五岁上下,脸颊红红的,目光躲闪不敢看晚章,待门推开之后,见闻未眠房中竟也有一名男子,女子的脸更是红若残阳,像要滴血了,一时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闻未眠放下药碗,转身面对着女子,微微笑道:“牛神医请进,不必客气。这位是我的朋友,江词。”
江词瞥了她一眼,哼了声,没说话。
牛星光尴尬地点点头,走进屋内之后,晚章便关上房门,惊得牛星光像只瓮中的鳖,焦急又无措。
“牛神医不必慌张,请坐。”闻未眠和善地笑着。
闻未眠外貌很唬人,笑得很灿烂的时候就像狐狸,让人担心会不会被她骗,但她刻意地表达善意的时候,眸子就会非常听话地微微弯着,水月一般透彻,显露着真诚。
牛星光便放下背篓,坐在她旁边的一个位置上。
江词将那杯混合了他吐出来的药和茶的杯子端到一旁去,回来挪着凳子靠近闻未眠,亲亲密密地挨着她坐着,让牛星光神色顿时表现出一阵惶恐。
“江词,不要乱动。”闻未眠将江词稍微推开一点,向牛星光道歉,“抱歉,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用管他。”
牛星光尴尬地点点头垂着目光盯着桌面,随后就注意到闻未眠放在桌面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
牛星光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闻未眠道:“你可以把手拿来我看看吗?”
闻未眠没说什么,将手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牛星光拿出一个小枕头放在闻未眠手腕下面,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江词看向闻未眠,无声询问,闻未眠对他点点头:“就是牛神医说,我活不过三十岁。”
其实不需要任何人说,她自己就知道这一点。只是当年旅途中恰好救了这位神医,牛星光便以报答为由,死活要给她诊脉,最后得出结论——及时行乐。
江词闻言,有些紧张地看着牛星光的表情,牛星光诊脉的时候表情严肃,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闻未眠已经喝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汤药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用……
片刻之后,牛星光收回手,指着桌上的补药问:“你这药是如何来的?”
江词愣了一下:“不是你给开的?”
闻未眠道:“是枫林他们不死心,不知从哪儿搜来的偏方。”
江词问:“有用吗?”
牛星光啧道:“浪费药材!”
闻未眠无奈地捧着药碗继续喝。
牛星光道:“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没有用。你的身体比我上次见到你时还要弱——原本你能不能活过三十岁我不确定,但是现在我肯定,以你身体的衰败速度,你肯定活不到三十岁。”
闻未眠充耳不闻,慢慢将药喝完,把碗放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对牛星光笑了笑:“朋友的一番心意,我总不能拒绝不喝。这些话你与我说便是,不要跟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牛星光点点头。
她虽然是个医者,但是丝毫不懂拐弯,不懂委婉,有事说事绝不含糊,看似呆呆的,但一旦涉及治病救人这一方面,她就活似面瘫,永远只有严肃一个表情,说话也极为不中听。
闻未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因为说话太耿直,差点被病人的家属打死。
江词情绪低落,低着头没说话。
闻未眠主动去牵他的手:“牛神医,你是想休息一下明日再去看卓老爷子,还是现在就随我们去?”
牛星光在这秦楼是多一息都待不下去,急忙站起来,迅速地把背篓背上,整装待发:“现在就去!”
“那好。”闻未眠一只手牵着江词,另一只手对牛星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低声对江词道,“好了,别伤心了。不是早就知道吗?别不说话,我还指望你带我们去潘府呢。”
江词黏黏糊糊地凑近她:“之前是知道,但听这个神医这么肯定……还是会失落嘛。”
闻未眠用空出的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朝着路:“江词,人总要往前看。我还有十年呢,可不想整天和你对着哭。”
“我才不哭。”江词转了转脸,“还有,我们得往这边走。”
闻未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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