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洹与赵景繁两人率先一步赶到中院的池塘边时,就见浑身湿漉漉的闻峤正被一名随侍抱着上了岸,而静和公主还在亭中望着这边。赵景洹定睛一看,见抱着闻峤那人是一直跟着闻峤的随侍,才稍稍宽心。
却见闻峤这会儿已全身湿透,浅紫色的轻纱裹着全身,将她玲珑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遗,尤其是胸前含苞待放的曲线,以及那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而惹人遐思。
赵景洹呼吸一滞,眸色微沉,他迅速解开身上的直缀外衫上前,用外袍将闻峤湿漉漉的全身裹住,随即从灵毓手中接过闻峤,发觉闻峤浑身冰冷,双眼紧闭,面色发白,心下一沉,连忙用手轻拍闻峤面颊,“闻峤姑娘——闻峤姑娘——”
赵景繁这会儿也快步而来,眼见赵景洹单膝跪地抱着闻峤,另一只手拍着闻峤的面颊却不见清醒之色,又见另一名随侍这会儿也上了岸,往赵景洹靠近,一双眼却是紧紧盯着赵景洹怀中的闻峤,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赵景繁满心疑惑,又见这人是静和公主送亲随侍的打扮,抬眸看去,就见一身喜服的静和公主权静尔正望着这边,见闻峤已被救起,才转身往这边走来。
赵景繁望着眼前这复杂的一幕幕,只觉颇为头疼。
安平县主落水,只怕与静和公主脱不了干系,而静和公主如今又偏偏是他的正妃,今日又是在他府中出的事。
思忖片刻,赵景繁觉得至关重要还在安平县主,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安平县主无虞,今日这事还有化解的余地。想着,赵景繁迅速上前,查看安平县主的情况。
闻峤被赵景洹抱在怀中,只觉浑身冰冷,良久发出一声轻哼。
赵景洹便又迅速将闻峤放平,双掌放在闻峤腹部轻轻按压,直到闻峤咳出一口水,赵景洹长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闻峤也缓缓睁开眼,入眼是赵景洹担忧的目光,闻峤痛苦的呻.吟一声,“七王舅——”
赵景洹这才又将闻峤抱起,一只手扶着闻峤因湿冷而冰凉的背,低声安慰道,“无事了,莫怕。”
闻峤只觉浑身冰凉,听着赵景洹近在耳畔的
嗓音,又觉得心头微暖,微微抬头,入目却是方才靠近的权肃紧盯过来的目光,闻峤浑身一颤,双手紧紧拽着赵景洹的手,一边摇头而目露惊慌之色,“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赵景洹疑惑闻峤突然的反应,转过头来,一眼望见身长体阔,面目英挺的权肃,却见权肃此刻同样望着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目,如深渊一般牢牢锁定着他,带着一丝冷冽的敌意。
不错,是敌意!
这个随侍模样打扮,然而无论相貌还是身形,都绝非寻常之人的男子,尤其是那眼神,方才望着闻峤时是不容置喙的侵占,而望向他时,却是凛凛森寒的敌意!
他是扮做静和公主的随侍混进中山王府的。
他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静和公主权静尔已从亭中快步而来,这会儿见到闻峤醒来,她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在赵景洹与权肃两人身前,挡住权肃冷冽的视线,也拦住赵景洹探究的眸光。
她面上带着歉意,朝众人道,“方才我见安平县主在亭中闲坐,才想着上前去打声招呼,未想一时叫安平县主受了惊,不慎落入水中,才叫属下赶紧去救。都是我的错,幸好安平县主醒过来了,否则我真是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赵景洹见静和公主嘴上说着罪该万死,眼中却全无愧疚之色,又见她刻意挡住那随侍的视线,转头看向赵景繁。
就在此时,被一众宗亲拉着寒暄的闻靖在听闻郑熙和说起闻峤落水之事后,大惊失色,又见正厅之内九王爷与七王爷皆已不见人影,也不敢宣之于众,悄悄退了席,与郑熙和一同步履匆匆而来。
赶到池塘边时,就见闻峤这会儿正被赵景洹横抱着,身上被掩着一件深蓝袍衫,闻靖仔细一瞧,发觉七王爷赵景洹只着了里衣,闻峤身上盖着的,显然是七王爷的外衫。
闻靖顿觉不妥,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上前先看闻峤的情况,“七王爷,峤儿怎么样了?”
郑熙和见闻峤已被救了上来,正被七王爷赵景洹抱在怀里,心里长松一口气,又见此刻这在场之人不是公主就是王爷,偏偏又是安平县主落水,不敢上前来,就站在长廊前旁观。
赵景洹回
过头来,朝闻靖道,“安平县主暂时无虞,不过浑身冰冷,只怕要让太医瞧一瞧才好。”
话落又对赵景繁道,“县主的衣裳已湿透,静和公主既然在此,可否让静和公主去取一套干净的衣裳来给安平县主换上?”
赵景繁闻言转头看向权静尔,“静和公主,安平县主落了水浑身湿透,需要换一套干净的衣裳。安平县主身份尊贵,落水一事不宜传出去,县主落水又与公主有关,还请公主亲自去取一套新衣,可好?”
权静尔欣然同意,“好。”转身就对权肃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事已至此,你今日不宜留在王府,随我走。”
权肃似有些不甘心,却也知眼前这个状况超出他的预料,又看了一眼闻峤后,方转身跟着权静尔离开。
赵景洹望着权肃离去的背影,朝赵景繁道,“此人身份不同寻常,你需派人盯着。”
赵景繁点点头,又道,“安平县主浑身湿透,不宜在此久留,先抱去前面的客房,我去让人烧些热水送来。”
赵景洹点点头,随即抱着闻峤,在赵景繁的指引下穿过一道拱门,进了一间两层的客舍。
闻靖与郑熙和,以及同样浑身湿透的灵毓一同跟了过去。
彼时,穿过数道拱门,前往后院的一条青石小道上,权静尔侧头看了一眼正满面阴沉的权肃,想了想,低声道,“王兄,你今日是否太过心急?安平县主对你的接近很是抗拒,她该不会知道你的身份罢?”
权肃抬眸看了权静尔一眼,听到她的问话没有回话,而是眉头紧锁,眼前闪过一幕幕方才他靠近时闻峤又惊又惧的眸光,以及闻峤初醒时对赵景洹依赖的画面,眸色沉了沉。
权静尔见权肃没有说话,便又道,“今日惊动了中山王与洹北王,安平县主似乎也知道你的身份,王兄,你只怕是藏不住了。”
权肃这时终于有了反应。
他轻哼一声,“藏不住又如何,在京城里藏身这么久,也是时候露面了。”
权静尔见权肃对今日这一状况见怪不怪,似乎早有准备,便道,“王兄可是有计划了?那安平县主呢?我看她今日对你的出现颇为惊惧啊。”
回想起闻峤方才见到他时又惊又
怕的模样,权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千算万算,他万万没有想到,闻峤竟与他一般拥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初见他时会那般反抗,不愿让他接近。
权肃眼中闪过痛苦之色,然而也只一瞬,他沉声道,“正因如此,我更不能等了。即便她恨我,她也只能是我的。”
“王兄你——”
望见权肃眼中的执念,权静尔又是钦慕,又是嫉妒,“王兄可曾想过,她若一直恨你,可愿与你长相厮守?”
权肃突然想起那夜的梦,他们上一世的结局。
闻峤是如此心性刚烈之人,宁愿奋不顾身的只身赴死,也不愿与他在一起,今日只怕也不会忍受他的逼迫。
他不能逼得太紧。
思及此,权肃低声道,“我会想办法的。”
说罢,他抬眼环顾四周一圈,沉声道,“这中山王府我是不能留了,接下来你要靠自己了,不过你是静和公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话落,权肃快步走到一个墙角处,足下轻轻一瞪,随即翻过了高耸的墙壁,眨眼不见踪影。
权静尔默默望着权肃消失在墙头的身影,悄然收回视线,敛了面色快步朝后院而去。
中院客居内,闻峤被赵景洹抱着进了一间厢房内间的床榻上,身体因为冰凉的池水而瑟瑟发抖,更因为方才见到的权肃而心惊胆颤。
赵景洹感觉到闻峤的惊惧,然而他毕竟是外男,将自己的衣裳给闻峤包裹已是不妥,再说闻峤的父亲闻靖也在此处,赵景洹便想着放下闻峤后立即退出内间。
然而刚刚放下闻峤,正要离去时,却被闻峤牵住了衣角。
赵景洹回头,就见眼睑轻颤的闻峤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声音低柔宛若哀求,“我知道那个人,我不能让他靠近我,七王舅,你能不能帮我?”
赵景洹明白闻峤所说何人,只怕就是方才一同入水,欲救她的静和公主的随侍。
赵景洹复又坐回床榻,抬手轻抚闻峤的后背,一边低声道,“告诉我,他是何人?”
闻峤听着赵景洹浅淡的嗓音,宛若春风拂过,心中稍安,她牵着赵景洹衣角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像是握着救命的稻草,随即长长舒一口气,沉重而艰难的道,“他是齐国定王,权肃!”
赵景洹眸色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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