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小说:嫁王舅(穿书) 作者:子泽
    闻峤是在后颈的一阵钝痛中缓缓醒转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气闷,环顾一眼四周,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浑身被迫蜷缩着,似乎是在一个木箱子里。

    而此刻,困着她的这个木箱子正在行进的途中,因为四周隐约有些许嘈杂之声,似乎正行经在街道之上。

    闻峤看不见,因为这个箱子里一片漆黑,除却四周留有几个透气的孔洞之外,再无其他。

    闻峤心中生出一阵恐慌。

    她明明先前还在皇宫里,怎么转眼醒来却被囚在这个木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皇宫里掳劫她?又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闻峤全无头绪,因此也更为害怕。

    她想起呼救,甫一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闻峤又惊又怕,想起自己手脚还可以动,便用尽全力踢打着木箱,谁知才踢了几脚,木箱之上似乎被附上了一层东西,紧接着闻峤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姑娘醒了?莫急,姑娘身份尊贵,我们也不敢怠慢。姑娘放心,等出了城便放你出来。还请姑娘在忍耐些许。”

    闻峤听这声音略显低沉,却是女声,像是中年女子的声音,然而这声音她从前从未听到过。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大胆?在明知她的身份是安平县主的情况下还敢掳劫她?并且胆大包天的在皇宫内就将她掳走?有如此手段的人为何偏偏要掳劫她?

    闻峤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更加奋力的挣扎着。可踢打许久,外头不在有声音传来,而喧嚣的人声也逐渐远去,闻峤知道,他们正逐渐远离城区。

    闻峤开始不在挣扎,默默凝神。

    她必须要保存体力,才能伺机逃走。

    日暮西山,残阳如血。

    喧闹了一日的宫廷盛宴渐渐落幕之际,寿安宫内却起了轩然大波。

    郑熙和在与玉凝玉琢三人寻了一个下午都未曾寻到闻峤之后终于心生危机,最终无奈向离席返回寿安宫的温太后说明了实情。

    因为郑熙和的身份,偌大的皇宫之内有许多地方是郑熙和不敢去也不能去的,可她在寻遍自己所有能找的地方都看不到闻峤之后

    ,只能抱着闻峤是起了玩闹的心思躲起了捉迷藏而向温太后求助。

    可郑熙和心里明白,闻峤不是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玩消失。

    果然,温太后在得知此事后同样震惊而愠怒。但闻峤失踪已过了两个多时辰,而闻峤向来知事懂礼,更不可能在皇宫里胡来,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温太后心急闻峤的消息,不敢拖延,当即下令寿安宫上下立即出门去寻闻峤,同时也将这个消息迅速送往三宫六院以及御前。

    建德帝赵景宸收到温太后的谕令,知道她向来将安平县主当命根子一样疼爱,当即下令阖宫上下遍寻安平县主闻峤的下落。

    然而,直到戌时,皇宫里外仍旧没有闻峤的半点消息。温太后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也越发心急于闻峤的安危,便亲自赶到了建德帝赵景宸所在的太和殿,让建德帝立即传旨封锁京城,全体禁军出动,翻遍整座京城也要找出安平县主闻峤。

    郑熙和因为此事,也不敢在宫里久待,便向太后恳求出宫,立即赶回渊国公府向府上众人告知闻峤失踪一事。

    温太后此时见到郑熙和便觉心烦,可她也不便因此迁怒于一个小辈,便随手一挥,让芳颂送郑熙和出宫。

    至于玉凝与玉琢,则被留在了寿安宫看押起来,因为安平县主闻峤的失踪而这两个丫头竟没有丝毫头绪,温太后认为这两个奴婢看顾不周,未尽本分,便打算等找到闻峤之后再行处置。

    亥时初刻,浩荡的夜幕之下,本该随着万家灯火一同归向于寂静的深夜的渊国公府,在郑熙和的深夜降临之后,前院的灯火瞬息之间一片通明。

    本已睡下的渊国公闻靖在听到管家来报闻峤失踪的消息后,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好便火急火燎的出了寝房。

    内榻的平氏还未反应过来,只是见闻靖这般火急火燎的起了身,颀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外,而方才门外管家隐约说到‘安平县主’‘失踪’等字眼,又想起自家夫君的反应,想到只怕是闻峤出了事,当下毫无睡意,便也迅速穿衣起身。

    闻峤身为温太后最为宠爱的安平县主,倘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只怕这渊国公府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楼道

    内,闻靖一边扣着深灰束腰对襟长衫上的环扣,清俊儒雅的面上难掩焦急之色,一边步履匆匆,对着跟在身侧的管家道,“熙和究竟是如何说得?闻峤好端端的待在宫里,怎么就失踪了?”

    管家回道,“回公爷,表姑娘只说县主姑娘是在午时失了踪,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太后娘娘已命宫中之人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未曾找到县主姑娘。如今太后娘娘已让皇上下了旨今夜封锁全城,并派了禁军正在城内四处搜寻县主姑娘的下落。”

    闻靖闻言眉头蹙得更深,步履亦是越发急切,他知道从管家这里在打听不出什么,只有去问郑熙和,便加快脚步赶向正厅。

    须臾,闻靖踏进厅内,就见郑熙和此刻正坐在客座之上,神情有些恍惚,在昏黄的光影下小脸更显憔悴,然而闻靖挂念闻峤的安危,顾不得其它,径自道,“熙和,闻峤究竟出了何事?她是如何失踪的,你仔细告诉我可好?”

    声音虽显急切,却仍是放柔了些。

    郑熙和一听闻靖的声音,瞬间泪盈于睫,也不知是惊慌还是难受,侧眼朝闻靖望过来,忍不住哭声道,“舅父……”

    闻靖知道事已至此,此事不该迁怒郑熙和,也不忍苛责与她,便上前一步轻声道,“舅父知道你心里难受委屈,可事关闻峤,你必须说清楚,我们才能依靠蛛丝马迹尽快找回我女儿,你明白吗?”

    郑熙和点点头,抬手用丝帕拭去了面上泪痕,又轻轻吸了吸鼻,然后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闻靖。

    闻靖缓缓听着,眉峰愈渐低沉,眉头紧锁,挺拔鼻翼的侧影错落在他儒雅的面庞上,在烛光的晕染下竟显出一丝不同于平日的深沉。

    因为在郑熙和说完之后,他竟然没有得到关于闻峤消失的丝毫痕迹。

    闻峤就仿佛是在皇宫里凭空失踪了一般,毫无痕迹可寻。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是什么人能在皇宫里悄无声息的带走闻峤?又为何要带走闻峤?

    闻峤身为皇太后最为宠爱的安平县主,身份何等尊贵,平日里都无人敢得罪,又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又手眼通天的从宫里带走了安平县主?

    而今日,宫里偏偏举办了盛大的

    宫宴。

    闻靖仔细想着,翛然站起身,朝管家道,“李伯,待会儿夫人过来后你告诉她让她好好安置照顾熙和。明日一早传信郑国公府,就说熙和在咱们府上,让世子夫人回府一趟。”

    李伯点头应下,见闻靖转身就要出门,忙道,“公爷要去哪里?这夜都深了!”

    “闻峤没有消息我不放心,需亲自去一趟禁卫营。另外,此事暂时不必惊动母亲,府中一切事宜,待我回来再行处置。”话落,闻靖颀长而略显焦急的身影已消失在院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

    收到消息的郑国公府世子夫人闻晴赶回渊国公府,接走了脸色憔悴而惶恐的郑熙和。

    而温太后因为整整一日仍旧没有闻峤的消息,已是心急如焚,在召见过闻靖之后,命令禁军将搜寻闻峤的范围扩大到京城之中的每一家每一户,尤其重点排查昨日进出宫廷的所有人选,包括齐国使者所住的驿站。

    温太后甚至已做好打算,倘若京城里也搜不到闻峤的半点消息,她便要扩大范围,全国搜寻,甚至还要张贴画像高额悬赏了。

    总之不计一切代价,她也一定要找到她的小心肝闻峤,否则她寝食难安,更加愧对早早仙逝的她的女儿,长宁长公主赵珂。

    就在京城上下因为安平县主闻峤的下落而人仰马翻,民众惶惶之际,京城以北数百里之外的一条管道上,一辆马车正加快速度行进着。

    望着前方隐隐窥见巍峨城廓如山的一角却始终无法赶到的雍都,又见暮色四野,火红的晚霞已弥漫天际,不过片刻即将全黑的天色,而官道前方半里之地,正有一间酒肆。马车前沿的两名侍者对视一眼,黑衣侍者低声道,“眼下已赶不到雍都,咱们不妨在此地过一夜,明日一早在加速前行?”

    另一名侍者身着灰衣,没有回声,只默默点头。马车随即加快速度,不过片刻便停在了那间酒肆的大门前。

    两名侍者下了马车,对着车门轻轻敲击三下。车门被打开,一名身形中等的中年仆妇下了马车,对着马车内道,“姑娘,可以下车了。咱们今晚在此过夜,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随即,一道纤柔的身影从马车内探出身,她头带一

    顶轻纱帽,素色的长纱掩去了她的身形与面容,却见她动作款款攀着马车檐壁缓缓而出,一双纤纤袖手在晚霞的余晖之下莹白如玉,华贵流光。

    两名侍者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移开了目光。

    仆妇则尽忠职守的侯在一侧,待闻峤下了马车便搀住她的手臂,黑衣侍者去将马车停好,灰衣侍者则领着一行人迈向酒肆。

    这间酒肆共有两层,一楼供吃喝,二楼供吃住,皆是方便与过往行人。

    进了酒肆,灰衣侍者直奔柜台订两间上房。

    闻峤被身边的仆妇扣着,因为不知被他们喂了什么而发不出声音,只能乖巧的侯在一旁,虽然眼前被轻纱遮挡,却也勉强能视物。

    闻峤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碰巧此时,二楼的木梯之上正缓缓步下两名身影,夕阳余晖之下,为首一人一袭月白束腰对襟长褂,身形笔挺修长,眉目在一层轻纱的遮掩下看得不甚清晰,但依稀可见清霁隽雅。

    闻峤漫不经心扫过,却在望见这人腰际的一枚白玉佩时眸光一顿,随即心神一颤。

    别人不知,她却知道,这种方形云纹白玉佩,是赵国皇族之人独有的配饰!就连她闻峤,也是因为温太后的缘故,赏赐了这样一枚玉佩。

    这个人,极有可能成为她的救星!

    闻峤心头狂跳,面上却越发镇定。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在身旁仆妇看向灰衣侍者而未曾察觉之际,闻峤轻轻抬手,右手悄无声息的摘下了腰间的玉佩,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此刻,灰衣侍者订好了厢房,折回身来领着她们走向楼梯。而那两名男子也步下最后几节台阶。

    闻峤屏息凝神,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即将踏上木梯,与白衣男子擦肩而过之际,闻峤脚下一崴,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咔嚓’声,闻峤身形一歪,攀着男子的手臂跌倒在地。

    “主子——!”

    “姑娘——”

    闻峤身边的仆妇与白衣男子身后的随侍同时色变。

    仆妇立即俯身,双手钳制一般将闻峤扶起,身旁的白衣男子也在同一时刻站起身,看了一眼被仆妇扶起的闻峤,低声道,“姑娘无事罢?”声音清浅而略带一丝暗哑,仿若山间清泉,潺潺流水荡漾心神。

    闻

    峤心口狂跳,可她无法出声,尤其是此刻右脚踝处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叫她额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可她却无法喊出口,只能无声忍耐着钻心的剧痛。

    “多谢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无事,不劳公子挂心。”仆妇话落便搀扶着闻峤继续上楼,却在抬脚之际发现闻峤无法动弹,又感觉到闻峤攀着她臂膀的手正轻颤着,想着闻峤可能是伤到了脚,面色微变。正巧此时,黑衣侍者也进了酒肆,仆妇便朝黑衣侍者道,“姑娘脚伤了,你来背她。”

    黑衣侍者二话不说,快步上前而来将闻峤背起,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台阶。仆妇立即跟上,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二楼的楼道之间。

    木梯台阶前,白衣男子回头望着闻峤一行人消失的背影,悄无声息的收回视线,摊开右手,却见右手掌心之上赫然躺着一枚方形白玉佩。

    白玉佩色泽纯净剔透,是绝佳的羊田白玉,而摊在掌心的这一面镌刻着一个‘安’字。男子手掌一动,白玉佩瞬间翻了个面,随即露出一个‘平’字。端正的楷体四周,是精巧的云纹环绕。

    纤长而细密的眼睫之下,男子深邃的瞳眸微凝,刀削斧凿般的侧颜在日落余晖的光影之中形影绰绰,晦暗不明。

    竟然是她?

    身后的随侍并不识得这枚玉佩的来历,只是见自家主子手中突然出现一枚玉佩,一时有些奇怪,便低声道,“主子,这是?”

    赵景洹合起手掌,朝随侍道,“狄青何在?”

    随侍道,“狄青去布置酒菜了,主子可要寻他?”

    赵景洹道,“待他回来后,让他立即回房见我。还有,方才那几人,你去查查他们住在哪间厢房?动作隐秘一些,莫要叫人察觉。”

    随侍低声道,“是。”随即回身,脚步极轻的踏上木梯,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二楼的楼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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