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啊……”他难得迟疑：“不好说，你反正别靠近就行了。”
“里面……”楚纪想问，是不是封印小鱼？可是问了之后，他又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呢？他怕节外生枝，适时沉默下来。
“这村里，除了我，还有其他的小鱼来过吗？”
他点点头：“阿姐说，只有小鱼哥哥能救我们，但是之前都是冒牌货。幸好你回来了。”
楚纪一怔，他这个意思，是不知道真正的小鱼已经死了？
那他之前的推断都是错的吗？
见他没说话，小虎主叮嘱：“反正你千万不能吃秦老爷的东西，吃了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出不去的意思。”小虎说。
楚纪脑子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把这句话消化下去，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只听小虎催促起来：“小鱼哥哥，你快藏起来吧，秦老爷他们要出来了。”
转眼他人就不见了。
楚纪抱着怀里的鱼，躲到一面墙后，果然，没等多久，沈昭和他队伍里的人就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昭哥，我害怕……”
“这个世界的神明时间怎么长啊？”
“我们能不能就在府里等着，别到处转悠了。”
一群人嘴上说着害怕，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往村口走去。
他们去村口干什么？
楚纪正当疑惑之际，突然背后有人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气，他吓得差点儿喊出来，咬着嘴唇，脸都憋红了。
他缓缓转过头，夏野正站在身后。
他顿时松了口气：“夏夏，你能给我整点儿阳间的东西吗？”
夏野眉梢一挑，露出一丝疑惑。
楚纪把刚才遇见小虎的事讲了一遍。夏野眼眸微沉，不声色揶揄道：“看来楚楚不仅人，还特别招人喜欢。”
“那不算人。”楚纪像是没听出他的调侃，一本正经纠正道：“不过我的确挺受欢迎的，在精神病院都蝉联三届的优秀病员奖，要是一直住下去，我觉得我能拿大满贯。”
听着还挺沾沾自喜的。
夏野空出手头盖在他的头顶：“你怎么这么乐观呢，什么事都能往好处想。”
“人
得往前走，”楚纪说：“苦才会往后退啊。”
“恩。”夏野认同抬起手，把另一只手拧着的东西放到他的怀里：“没有找到牛，只有风干的牛肉和水。”
楚纪低头凝视。
出来的是时候，两手空空出去，回去的怀里又是鱼又是肉干，还有水。
“秦府里面的鱼不能吃，这些可以。”夏野怕他多想，解释了一句。
夏野“啊”了一声，他果然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夏夏，你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知道一些，但是也不多。“夏野说：”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不想我的主观判断，影响到你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说，他跟他看见的东西是不同的。
一个只有看见杀戮，一个却能看见苦难。
就像在寺庙的时候，他比楚纪知道的更多，但是没用，他只能把那些邪神越杀越邪，而楚纪却可以治愈邪神心里的顽疾。
他从那一刻就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风轻轻拂过楚纪的头发，那张漂亮的脸上泛起无奈的笑容，“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出很长一段路后，楚纪才后知后觉想起，他们还少了一个人。
“小九还没回来。”
夏野不以为然，“他死不了的。”
楚纪本来还找不到机会问他，见他主提起，立马开口：“你怎么认识他的？”
“过节的时候会见到。”
“是你的亲戚？”楚纪颇为意外。
夏野：“你这么想也没问题。”
“那他怎么不认识你啊？”
“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
这是什么亲戚，还有单方面见面的？
楚纪要消化的事太多，没空在这种事情上追究，换了话题问：“我刚才看见昭哥带着他队里的人往村口去了，我们要去看看吗？”
“没必要。”夏野说：“他们应该是要找出去的路。”
楚纪眉头微皱：“这能找到吗？”
“你的朋友不是说了吗？”夏野若无其事的扫了他一眼：“吃了秦老爷的东西就出不去了。”
楚纪没听出异样，“秦老爷的鱼到底有什么问题？”
“等你下次落单的时候，你的朋友应该会告诉你。”
他说了两次“你的朋友”，楚纪终于觉得不对
劲了，“夏夏，你这是……在嫉妒我受欢迎？”
夏野眼底难得浮现出笑意，“我明明是在羡慕你招人喜欢。”
“那你还是别羡慕了，我慎得慌。”他打量夏野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朋友计较呢？”
夏野只觉他那么多声哥哥白叫了。
“我也不是谁都计较的。”夏野说。
楚纪见他承认，莫名觉得好笑，“那我替小虎跟你说声谢谢，承蒙您……”
话音未落，夏野突然侧身，向他迈进一步：“楚楚，你替谁呢？”
楚纪见他语气不对，往后一退，“我替我自己，感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应该的。”夏野客客气气，“但是你别替别人谢谢我。”
楚纪退到墙角：“我就随口一说。”
夏野的目光抚过他的嘴唇，看向他的眼睛：“恩，下次别说了。”
楚纪嘴唇张了张，似乎有话要想说，但又咽了回去。
“哥哥，”夏野感到他在害怕，刻意用这个称呼模糊他们之间的距离感，放缓语气说：“我对你最凶也就这样了，别怕。”
他现在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夏野跟他相处过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
楚纪不禁生出一抹疑惑，当今社会，连男人之间的友情也这么苛刻了吗？
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没关系，你也没想到现在正常人交朋友这么严格。”楚纪双手牵着衣角，捧着食物，郑重其事说：“我以后会多照顾一些你的感受。”
“好啊，”夏野意味深长：“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交朋友比较严格。”
楚纪不知道严格在哪里，但是见他情绪缓和，也没敢在往上提。
两人重新回到祠堂前的空地，刚一出声，留守在这里的饼饼等人，就哭天喊地向他们跑来，“哥，哥，那个小九真没说谎，我们看见女人追赶小孩的影子了。”
“怎么回事？”楚纪问。
“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就说打个盹，结果没睡多久，就听见一个小孩的笑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我们脚底下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小沫说：“当时真给我吓懵了，但是我们又不敢乱跑，就只能尽量躲开。”
小沫指着火堆周遭的空地：“那个小孩的影子就在火堆周围
爬，然后女人的影子就在后面追，小瞎子真没说错，那女人身体是扭曲的，追那个小孩的时候，显得特别不利索。”
“小孩好像很喜欢火，一直围着火转，女人见追不到他，就生气的把火推倒了，阿黑怕火灭，用棍子在那个女人的影子上打了一下，接着女人和小孩就消失了，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消失多久了？”楚纪问。
“大概有四五分钟了吧？”
“那再等等。”
又过了几分钟，祠堂和空地都没了静，楚纪把怀里的食物分出去，重新坐回到火堆旁，“那就等她来找我们吧，毕竟我们在明，找也找不到。”
众人没有异议，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天光渐渐暗淡，楚纪去冷掉的鱼重新架到火堆上，香味逐渐飘出来，阿黑盯着放在空地外面的棺材，轻声道：“那是秦小姐的棺材吧？”
夏野用扇子把雾吹散以后，那棺材就一直放在那里。
“有什么问题吗？”
“我好像看见棺材了一下。”
一听这话，两个女生立马抱作一团，“你看错了吧？那棺材那么沉……”
话音未落，棺材盖就被推开一条缝。
除了夏野，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楚纪忍不住向夏野靠近，“秦小姐是诈尸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夏野没有说话，主搂住楚纪的肩，让他的背抵在自己的胸口。
棺材盖又挪了几分，一个脑袋从棺材里冒出来，紧接着又冒出三个，全是小孩。整整齐齐趴在棺材上，两眼发光地盯着他们：“我们想吃鱼。”
众人面面相觑。
跟着惨淡的环境相比，四个小孩干净白嫩的出奇，一点儿都不像在这荒村长大的。
楚纪略微犹豫，把手里的鱼分给了他们，四个小孩一接过，开始大快朵颐，连刺都没吐一根。
“我是不是……”楚纪向再走近些，夏野扣着他的肩膀，没让他往前：“在哪儿见过你们？”
“大哥哥，你还有糖吗？”最先冒头的小孩吃完鱼问。
楚纪想起来了，这是在村口跟小虎一起玩的几个孩子，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糖都被你们拿走了。”
小孩露出失望的表情，转瞬又高兴起来：
“那还可以给我们鱼吗？小虎哥哥的鱼最好吃了。”
他们光凭味道就能闻出小虎的鱼，楚纪隐约觉得会有线索，不敢怠慢，又分了四条鱼给他们。
四个小孩跟猫似的，迅速把鱼吃完后，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大哥哥，我们没吃饱。”
楚纪后知后觉看向夏野。
夏野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楚楚，我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小气的。”
楚纪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也是，他分食物的时候，夏野也没说什么，他这……揣测人心的心思，还真是用不对地方。
于是，他又分了一些肉干出去。
四个小孩吃完肉干，盯着楚纪问：“小哥哥，我们想嘘嘘，你可以陪我们去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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