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去车库的路上, 小十一还窝在爸爸怀里，脑袋埋在爸爸肩膀上，只露出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
姜晚捏了捏儿子的小手, 轻声问他：“困不困？”
小十一摇摇头，还像以前一样攥住妈妈的手, 他现在已经能攥住妈妈两根手指了。
攥住后, 他又把小鼻子也露出来：“爸爸臭。”
陈遇：“……”
姜晚：“？”
刚打完一场高强度的比赛, 男人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臂上都还有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她稍稍靠近闻了下，就一点点汗味，刚在更衣室换上的白T恤上还有点家里洗衣液的清香，其实也不难闻。
他平时还是挺爱干净的。
不过小孩子的鼻子可能灵一些。
姜晚就朝小十一伸出手：“那妈妈抱你？”
陈遇也稍稍停下脚步，正想把儿子递过去，却见小十一摇了摇头。
姜晚：“？？”
这还是小十一第一次拒绝被她抱。
姜晚手僵在半空, 先是愣了下, 随即才涌上点失落。
她看着乖乖窝在爸爸怀里的小家伙, 有点酸酸地道：“小十一现在都不要妈妈抱了吗？”
陈遇也有些惊讶，他摸摸小东西脑袋：“你妈妈不高兴了。”
小十一忙把整张小脸都露出来，解释道：“妈妈等。”
这孩子不只遗传了陈遇的性格, 连陈遇的小毛病也遗传了下来, 能说一个字, 就不想再多说第二个字。
但他现在还在慢慢学说话的阶段，姜晚平时再是个温柔的妈妈, 这时候也从不惯他毛病。
“陈叙。”姜晚改叫他大名, 脸也稍稍板起来，“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一句话要说完整。”
小十一其实一直觉得妈妈严肃起来，也完全不凶的。
不过他还是乖乖点了下小脑袋：“妈妈等下再抱。”
姜晚：“……”
姜晚舍不得再凶小十一, 只好在儿子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瞪了某人一眼。
*
一家三口回家时，客厅灯光还大亮着。
蒋铭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也不知在看什么，听见动静，他瞬间抬起头：“哎哟，我们小十一回来了。”
姜晚看了眼时间，不由道：“不是让您今晚别等了吗，怎么还没睡。”
“又不是等你。”老爷子看都没看孙女一眼，径直走到被爸爸抱着的小十一面前，“我等我们小十一跟我说晚安。”
姜晚：“……”
除了妈妈，以及家里照顾他的阿姨和林奶奶，小十一平时见得的最多的人就是太姥爷了。
连爸爸都没有太姥爷多。
他也知道隔壁三楼那一整个小游乐室都是太姥爷特意给他建的。
虽然他觉得不怎么好玩。
小十一也没等妈妈教，像平时一样说道：“太姥爷晚安。”
蒋铭笑道：“我们小十一真乖。”
姜晚无语了片刻。
自打小十一出生后，老爷子眼里只有小曾外孙了，她的话都是耳边风。
姜晚只好跟儿子道：“小十一，你叫太姥爷早点睡觉，以后别熬夜。”
小十一奶声奶气复述道：“太姥爷早点睡觉，以后别熬夜。”
顿了顿，他还小大人似的自己又加了句：“明天见。”
老爷子被哄得眉开眼笑，高高兴兴地回了隔壁。
蒋铭走后，姜晚跟陈遇也带着小十一回了三楼。
陈遇一路把怀里的小家伙抱进了他房间，他才终于肯从爸爸怀里下来。
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十点半，不算早了。
姜晚还是先伸进小十一衣领后轻轻探了下，他背上面也有一点点汗。
四月份，南城气温已经挺高，可南城体育中心的空调又向来打得很低，姜晚怕小十一受凉，出门前就给他多加了件小外套。
可这小家伙今天格外兴奋，看比赛的时候小手臂还一阵瞎挥舞。
“妈妈带你去洗澡？”姜晚问他。
小十一又摇摇头，还忍不住抬头看陈遇：“爸爸洗。”
姜晚：“……？”
“你现在洗澡也只要爸爸不要妈妈了吗？”姜晚更酸了，一边酸，一边也没忘记继续纠正他的小毛病，“而且妈妈刚才在车上跟你说了什么，你又忘了是吗。”
“没忘的。”小十一揪住妈妈手指，“爸爸今天帮我洗，妈妈明天洗，后天也洗……”
姜晚：“……”
他还挺会安排。
陈遇俯身掐着小十一的腰，又把小家伙抱起来：“我带他洗吧，你先回那边洗澡？”
“你一个人没问题？”姜晚问他。
平时多是保姆和林阿姨带着小十一洗澡，她不忙工作，有时间也会带着洗，碰上陈遇在家的话，他就会跟进来帮忙，但他还从没单独给小十一洗过澡。
“你要不放心——”陈遇顿了顿，眉梢轻轻一挑，“就进来看着我们洗？”
姜晚：“……？”
这混蛋居然当着儿子的面跟他说这中话。
姜晚忍不住把手绕到后面，轻轻在他腰上掐了下。
陈遇勾了下唇，单手抱住儿子，空下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姜晚懒得理他，抽出手道：“那你带他洗吧，等下有问题可别找我。”
小十一还有点期待妈妈也跟着一起帮他洗的。
他看着妈妈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瘪了瘪嘴，趴在爸爸怀里小小声问：“我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
“没有。”陈遇道，“她是生我的气。”
小十一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
陈遇：“……”
小十一对上爸爸没什么表情的脸，眨巴了下眼睛，补救道：“那你等下要记得跟妈妈道歉哦。”
*
小十一房间浴室里有一个做成小鸭子样式的小浴缸，他平时都在小鸭子浴缸里面洗澡。
他以前好像还挺喜欢这个浴缸，但现在长大了，就觉得鸭子浴缸有点幼稚。
不过听说这个也是爸爸妈妈特意给他做的，他就也没跟爸爸妈妈说。
小十一被爸爸脱得光光的，放进热热的水里。
爸爸的手跟妈妈不一样，要比妈妈的手大好多好多，也比妈妈的手要粗一点，因为动作轻轻的，倒也不痛，有点痒痒的。
就是这只手，今天晚上把一个不知道是红色还是橙色的球一下子就从好远的地方扔进了一个小小的筐筐里。
扔了好多好多个！
“爸爸。”
陈遇动作一顿：“怎么了，不舒服？”
小十一摇摇小脑袋，小脸红红的。
他有点想夸爸爸，但又说不出口，他跟爸爸没有跟妈妈那么熟的。
陈遇也不太知道这小东西在想什么，看他蔫巴巴地趴在浴缸边，猜道：“想你妈妈了？”
小十一又摇摇脑袋，然后又点点头。
他重重“嗯”了声。
陈遇也很少有机会能单独和他相处，顿了顿才开口：“洗完就带你去找她。”
小十一又高兴起来。
他年纪还小，虽然跟爸爸一样不是太爱笑，但在爸爸妈妈面前，性子还是比在外人面前要活泼很多。
“妈妈说是篮球。”小十一忽然没头没脑地道。
陈遇给他洗掉身上的泡泡：“你又不把话说完整。”
“妈妈又不在。”小十一小小声道。
陈遇勾唇笑了下，又板起脸：“我会告诉她。”
小十一瞬间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看着他。
像是在说“你怎么这样”。
陈遇看着小朋友那张和他有几分相像的小脸，不知怎么，又觉得眉眼间其实还是有他妈妈的一丝影子。
“我也要听她的话。”
“好吧。”小十一像小皮球似的泄了气。
家里所有的人都要听妈妈的话。
他知道的。
“那你能教我吗？”他完完整整问道。
陈遇捏了捏小家伙细细嫩嫩的手腕：“现在不行，得等你再长大些。”
小十一皱了皱小鼻子：“我已经很大了，我都快两岁半了。”
“等你到三岁再说吧。”
小十一蔫蔫垂下小脑袋。
他长了这么久才两岁半，三岁听起来好遥远好遥远。
洗完澡，陈遇给他擦干净，又穿上小睡衣，又问他：“先送你去王阿姨那？”
小十一摇摇头：“找妈妈。”
“你妈妈肯定还没洗完澡。”陈遇说。
小十一皱了下脸，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跟着你。”
这小东西还是头一回这么粘他，陈遇还有些不习惯，他把刚才坐的小凳子擦了擦，抱着他坐下。
“那你坐着别动。”
*
姜晚不太放心那父子俩，今天特意洗快了些。
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坐在他们床上，小的那个盘着白嫩嫩的小腿，正低着小脑袋让爸爸帮他吹头发。
看见她出来，陈遇关了吹风机。
小十一那张小脸瞬间露出笑容，脆生生喊道：“妈妈！”
姜晚应了一声，又问他们：“怎么来这边吹头发了？”
陈遇抬抬下巴：“你问他。”
小十一：“……”
其实他是想妈妈了，可现在他大了，不好意思再跟妈妈随随便便撒娇，他想了想，最后红着小脸指指爸爸：“爸爸带我过来的。”
陈遇：“……”
姜晚从陈遇手里接过吹风机，开了小风，继续给小十一吹头发。
可能是年纪还小，小家伙的发质不像爸爸那么硬，摸起来十分柔软。
小十一下意识像小时候那样，又攥住妈妈的衣角。
吹完头发，姜晚问他：“困不困，抱你回去睡觉？”
小十一不太想回去。
他刚刚已经忍住没撒娇了，现在撒一次好像也没关系的……吧？
“我想跟你睡。”
姜晚还没说话，陈遇先开口了：“不行。”
“为什么啊？”小十一撇嘴。
陈遇垂眸看他：“你是小男子汉，要学会独立。”
“可我都独立那么多天了。”小十一试图跟爸爸讲道理，“不能跟你们一样放一天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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