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乍一听见这道声音, 姜晚倏然一愣，隔了几秒才不可置信地看着陈遇：“宝宝刚刚是不是叫我了？”
陈遇也有些怔愣：“……好像是。”
姜晚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小十一：“小十一，你刚刚是不是叫妈妈了？”
小十一一脸淡定地松开她的手指, 拿起床上的一只黄色小鸭子玩了起来, 就好像刚才根本没开口说话一样。
姜晚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他们幻听了：“宝宝，你再叫妈妈一声好不好？”
小十一低着小脑袋安静地玩小鸭子。
甚至都不咿咿呀呀了。
“难道真是我们盼久了——”姜晚顿了顿，又看向陈遇, “都产生幻听了？”
陈遇握住她的手：“再等等吧。”
姜晚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话音刚落，刚才那道小奶音又响了起来, 口齿似乎比方才还清晰了几分。
“妈妈。”
姜晚和陈遇不禁同时转过头。
小十一抱着小鸭子，眨巴着一双清澈的黑眼睛望着她。
姜晚这次十分肯定自己没听错, 她反握住陈遇的手，惊喜道：“儿子真的叫我了。”
抱着小鸭子的小十一对着她笑了下。
姜晚心里霎时软成一片, 她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轻轻捏了捏儿子肉肉的小胳膊：“小十一, 你再叫爸爸一声好不好？”
小十一又眨巴了下眼睛。
“爸、爸。”姜晚温声教他。
小十一这次不眨眼睛了, 又低头玩他的小鸭子去了。
姜晚不由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他表情虽然仍淡, 可在一起这么久, 姜晚还是轻易在他脸上辨出了几分不算明显的失望。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可能是你这段日子陪他的时间少了。”
八九月份他有假期，能天天在家的时候，小十一也挺粘他的。
可今年新赛季刚一开始, 乘风就要接连对阵强队, 他回家的时间大大减少, 碰上要飞去外省打客场的情况, 跟他们母子俩好几天都见不上面。
陈遇捏了捏她的手，声音微低：“我尽量再多抽时间回来陪你们。”
“我说的是儿子。”姜晚失笑，“你怎么还搭上我了。”
男人眉梢轻轻一挑：“我可不像你那么偏心。”
姜晚：“……？”
“我什么时候偏——”
一句话没说完，小十一忽然又开口了。
“爸爸。”他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陈遇也倏然愣住。
还是姜晚先反应过来, 笑着又晃了晃他的手：“你儿子叫你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陈遇也回过神，目光落向床上的小家伙：“叫的是爸爸，可这小东西看的还是你。”
虽然听着像是抱怨的语气，可一贯冷淡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却稍稍勾了下，神情也更柔和了几分。
姜晚偏过头。
小十一确实抱着小鸭子正在看着她。
见他们都重新看过来，小十一又开始低头玩起了小鸭子。
陈遇心念微动：“他好像是在引起我们的注意。”
让他这么一提醒，姜晚再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每次小十一开口，都是他们夫妻俩在聊天，没注意到他的时候。
“想不想再听他叫一声？”陈遇问。
姜晚：“……”
姜晚虽然觉得这样好像有点欺负儿子，但还真的挺想再听小十一叫他们几句。
毕竟儿子才刚开口叫人，好像怎么都听不够。
“那你觉得他这次会叫谁？”
“我猜是你——”陈遇顿了顿，“要是我猜中了的话，姐姐今晚……”
男人凑到她耳边，说完了剩下的话。
虽然儿子肯定听不见，姜晚还是忍不住红着脸轻轻踹了他一下。
他们俩还没商量完，小十一果然又开口了：“妈妈。”
这次小奶音里还带着点小哭腔。
姜晚赶忙转过头，就发现小十一不知何时放下了小鸭子，正眼巴巴地看着她这边。
大约是被忽略了太多次，小朋友有点不开心了。
一发现她看了过来，小十一就瘪着嘴朝她伸出软软嫩嫩的小手。
姜晚立刻就后悔跟陈遇打赌了，心里瞬间又酸又软，忙把他抱起来：“我们小十一不高兴了呀，来，妈妈抱。”
小十一还不会说更多的话，只抱住妈妈的脖子，又把小脑袋埋在妈妈肩膀上。
姜晚抱着他站起来。
陈遇稍稍抬眸，看见小十一的小裤腿往上提了点，露出白嫩嫩的一截小腿。
这小东西最近好像胖了点。
“我来抱吧。”他站起身。
小十一好像是听懂了这句话，瞬间又抱妈妈抱得更紧了些，用小屁股对着爸爸。
陈遇：“……”
姜晚又心疼又觉得好笑：“谁让你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空陪他的，他现在跟爷爷和西西都比跟你熟了，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你还一直跟我说话。”
陈遇目光又从儿子后脑勺落回她脸上：“我也没什么空陪你。”
姜晚心里又更软了几分，眉眼间笑意也愈发明显，轻着声道：“你给他读故事吧。”
陈遇“嗯”了声，走过去把她昨天念到一半的小童话书拿过来。
姜晚抱着儿子在床边坐下，陈遇坐在她对面。
很快，色彩丰富、满是玩具的儿童房里响起了低低沉沉的男声。
小十一攥着妈妈衣服的手像是还没松开，小小的呼吸声却随着这道声音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冷峻的男人还在低声读着童话书，脸部凌厉的线条让暖黄的夜灯衬得稍微柔和了几分。
那年在高铁站初遇的时候，浑身冷意的少年好像跟人多说一字都会嫌不耐烦。
如今却坐在儿童床边，耐心地读着一本和他气质大相径庭的童话书。
“陈遇。”姜晚轻声叫他。
男人稍稍抬眸。
姜晚：“宝宝好像睡着了。”
陈遇把书放到一边，起身轻着动作把攥在妻子衣领上的小手拉开，从她怀里接过睡熟了的小家伙放到儿童床上。
姜晚帮小十一盖好小被子，跟他又在床边略等了等，确认儿子完全睡熟了，才出门和已经在门口候着的保姆轻声交待了几句。
夫妻俩回到卧室洗完澡，躺到床上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陈遇把她拉进怀里，最终也只是亲了亲她额头：“睡吧。”
姜晚眨眨眼：“你刚才不是猜赢了吗。”
陈遇指腹在她眼角的小泪痣上轻轻蹭了蹭：“挺晚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
姜晚想起他刚刚被儿子用小屁股对着，顿了顿，还是伸手环住了他脖子：“我这几天都没工作，你明天不是也有一天假吗。”
生完小十一后，她身上多了股若有似无的奶香味，此刻软软一贴上来，陈遇呼吸倏然沉了几分。
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她耳垂：“那姐姐等下别哭。”
*
得知小十一会说话了，长辈朋友们又都陆陆续续来了天越。
小十一虽然和爸爸一样不太爱说话，但自打那晚开口后，也并不排斥说话，姜晚教他叫谁，他就乖乖叫谁。
一岁的小朋友口齿还稍微有一点点不清晰，叫人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配着一口软糯小奶音，要多萌有多萌。
短短几天内，小十一的小金库又翻了一倍。
乐遥刚好这阵子工作忙，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她来的时候，小十一刚睡完午觉，乖乖被妈妈抱着，脑袋上竖起一小撮呆毛。
“宝宝。”姜晚指指乐遥，“叫姑姑。”
小十一顺着妈妈手指看过去，奶声奶气地叫道：“姑姑。”
乐遥应了一声，又往他怀里塞了个红包。
小十一这几天已经很熟练了，白白的小手指抓着红包一角捏住。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姜晚笑着点点儿子的小鼻子。
小十一两只手都攥着红包，不能抓妈妈手指，就朝妈妈笑出几颗小白牙。
然后把红包往妈妈面前递了递。
姜晚接过红包：“行，妈妈帮我们小十一收着。”
乐遥也被萌得不行：“小十一，你再叫我一声。”
小十一还看着妈妈。
“小十一。”姜晚哄他，“再叫姑姑一声。”
小十一：“姑姑。”
乐遥看着那张像是和陈遇小时候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脸，忍不住逗他：“不对，你应该叫我姨姨。”
小十一懵懂地眨巴了下眼睛。
姜晚：“？”
“怎么又要叫你姨姨了？”
“按你跟我的关系算。”乐遥笑着道，“他不就该叫我姨姨吗。”
姜晚白了她一眼：“敢情你就是过来欺负我儿子的。”
“哈哈哈。”乐遥又笑了下，“怎么会，我们小十一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欺负他呢，来，给姨姨抱抱。”
她说着从姜晚怀里接过小十一。
小家伙浑身都软乎乎的，乐遥不由道：“小十一要不要跟姨姨回去住几天？”
小十一也不知明没明白这句话，一张小脸没什么表情，没搭理这个坏坏的姑姑。
姜晚失笑：“这么喜欢孩子，怎么还不自己生一个。”
“行。”乐遥一点头，“我今晚就跟秦越生去。”
姜晚：“……？”
“你别教坏我儿子。”
乐遥抱着小十一笑：“我怎么会教坏你儿子呢，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
她顿了顿：“对哦，我也可以像少宁他们一样认小十一当干儿子的嘛，小十一，叫声干妈来听听。”
小十一：“……”
*
因为陈遇工作不是说抽空，就能真的抽出很多空来的类型，挺长一段时间里，小十一跟他的父子关系都显得有点“塑料”。
当然，跟其他人比较，爸爸在小十一心目中还是有点特殊地位的。
但是跟姜晚一比的话，那可是天壤之别。
父子关系发生巨大改变，是在小十一两岁半的时候。
那天，姜晚带他去南城体育中心看了陈遇打球。
其实小十一一岁多的时候，姜晚就带他去过乘风主场看比赛。
小十一是个很安静的小朋友，带着去看比赛，姜晚也不怕他打扰家属席其他人。
那天晚上，小十一也确实安静了一整场比赛。
——小家伙在妈妈怀里香香地睡了两个小时。
因为晚上睡了这么长时间，回家后这小朋友到了该睡觉的点，反而精神十足，迟迟睡不着，闹了他们夫妻大半个晚上。
当父母的，对孩子有中天然的保护欲，要不是想让他们父子俩多点相处机会，姜晚其实是不太喜欢让小十一过早、过多地暴露在镜头下。
而南城体育中心每到比赛夜，就处处是镜头。
小十一当时年纪小，对比赛又毫无兴趣，姜晚就没再带他去过。
后来逸星跟联盟签了个大额赞助合同，但合约条款里多了个限制条款，不管联盟将来跟哪个视频平台签约，直播时都不能让小十一出镜。
姜晚这才又带着已经没当时那般懵懂的小十一再去了趟南城体育中心。
这个孩子不止遗传了爸爸相貌和性格，也遗传了爸爸的智商，两岁半的时候已经能和他们很好地沟通了，虽然因为年纪小，说话还是天真可爱的孩子口吻，但比同龄孩子逻辑要清晰不少。
因而也早早对他这个年纪小朋友们喜欢玩的那些玩具丧失了兴趣。
在他两岁后，蒋铭在隔壁三楼特意给他做的那间小游乐室就基本上处于闲置状态了，老人家为此还失落了一小段时间。
可那天晚上，坐在妈妈怀里看爸爸比赛的小十一眼睛却亮得像星辰。
赢球后，陈遇走到他们这边时，小十一第一次在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情况下，主动朝爸爸伸出了小手。
陈遇就从妻子怀里接过儿子，把他小脑袋摁在怀里，只让小十一的小后脑勺对着观众席的众多手机镜头。
然后径直将小十一一路抱进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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