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有些头疼,元明珠并不知她的女子身份,但她竟也相信了周唐对苏浅的倾慕,这真的是……
“见了鬼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与他只是纯洁的同袍情谊,你可千万别误会。”
苏浅的手几乎摇成了风扇。这元明珠竟然信周唐有龙阳之好,这姑娘也太好骗了。
“可他为何要用这种事骗我?他难道不知这龙阳之癖传出去他会有如何处境?”元明珠似乎还有些感动于周唐肯将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自己,让苏浅极其无语。
“我只知道自己和周副将之间很清白,而且漠西军军规森严,绝不是一般地方可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的。”
苏浅说完才想到什么,急忙又道:“对了,还有两日咱们就要进五原了,之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我会和师傅一起对你兄长再会诊一次,如无意外,以后可能就是一周一次的看诊,到时候,大家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多,如果你要追求周副将,也就是这两日的时间了,言尽于此,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苏浅说完,还鼓励的拍拍小姑娘的肩。
元明珠有些感激,又有些着急,想再问点什么,却见苏浅又鼓励的握了拳冲着她点了点头。
元明珠陡然间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嗯,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说完,人已经跑出了苏浅的帐篷。
苏浅浑身卸了劲一般坐到了自己的塌上,肩膀都塌了。
她自己的事情还一地鸡毛呢,哪儿有功夫管别人的风流债?
一夜无话,第二日却听说周唐又离队去收粮了。
苏浅不禁想笑,这人之前一直留在原路上做那打地鼠的买卖。好容易收齐了大半的地堡粮,这才刚押送回来,想歇口气呢,就又被元明珠给吓跑了,也是有些可怜了。
可一想他竟然想要祸水东引,让自己跟着遭罪苏浅又觉得他活该。
周唐是去军务,元明珠不能跟去,只得留在队伍里,看着整个人都蔫儿了,像是花儿失了水分,好不可怜。
苏浅一点也不心虚,反而有些开心,可开心也不过半日,就被赵平找到了跟前。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西凉王府的录事参军,叫王雄的那个,我们找到了。”
苏浅一怔,她倒是忘了,自己之前将那本账册送给赵玄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人,亏她这次还遗憾来着,来肃州竟没顾上查查这个人,却没想到,竟是被赵玄找到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那王雄是谁的人啊?”
赵平撇撇嘴角:“查不到,这人早在去年冬天就死了。”
“死了?”苏浅一怔,心里有些发毛:“是朔方丢之前,还是之后死的?”
赵平貌似很平静:“之后。”
苏浅暗暗摇了摇头:“就是说他后边的人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所以才杀了他?”
“你怎知是他杀?”赵平皱了下眉:“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苏浅叹口气:“肯定是他杀无疑啊,朔方丢了那日,银矿就被毁了,既然他们要掩盖那里的一切,但凡得知那里情况的肯定无一幸免。”
突然,苏浅想起另一个人来:“对了,当日在银矿有个叫庄阎王的人,是那些看守的老大,这人虽然死了,但以他的身份,在王府里应该是有些来头,从这里去查兴许能查到什么。”
赵平挑挑眉,看向苏浅,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倒是苏浅被他看得脸热,嗤了声:“之前我一直当你们是仇人,不一把毒药弄死已经是我发了善心了,你还指望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们吗?”
赵平挠挠鼻子,有些心虚,低咳了声才道:“行,行,你说什么都对。那总得再跟我说得详细些,好方便他们去调查。”
苏浅这才将知道的都讲了一遍:“……从他身上搜出的东西都在军营,等回去我再拿给你,但我总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见苏浅那副为难的表情,赵平陡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你的意思……这人怕不是与庄王妃有什么干系?”
苏浅抿抿嘴唇看向赵平。
赵平倒吸口凉气,不得不承认,苏浅说的还真是极有可能。
银矿事关重大,要说元垚此人敏感又多疑,能为他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情,那必须得是心腹才行,姓庄,又武艺超群,长相也不俗……
赵平眼睛撇一眼苏浅,过一会又撇一眼。
终于还是苏浅忍不住放了个白眼给赵平:“是啊,是我杀的。打不过,用毒弄死的。”
想到自己不要钱一样撒毒药的行为,苏浅的脸莫名有些红,可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哪儿想得了那么多。肯定是顾着自己活命啊。
“都,有谁知道?”
苏浅歪歪脑袋,想了想:“矿工都看见了。”
赵平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可苏浅却眨眨眼睛:“不过,大概他们都没机会说话了。”
话出口,苏浅却有些伤感。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条命啊,被强掳上山做苦力也就罢了,临了好不容易看见了生路,却还是被人残忍杀害,这天煞的幕后黑手。
这一刻,苏浅突然就理直气壮了。
“我这是替天行道,他们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就是我救下来的那些寡妇,他们的男人也全都死在那该死的银矿。那些人就该死吗?”
说完,她看向赵平直接道:“若是最后庄氏不满,你们尽可以将我交出去,人是我杀的,那样的刽子手,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他,杀他一百遍!”
赵平突然笑了起来,一改平日里那阴郁邪肆的气质,竟突然伸手揉了揉苏浅的头。
苏浅皱眉打掉了对方的手,急忙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却听赵平笑道:“行啦,放心,咱们是自己人,怎么可能让个外人欺负了你。再说了,现在可是庄氏在求着咱们做事,她应该心里有数才是。而且这件事也未必翻得出来。你不是说人都死了吗?那就无所谓了。”
苏浅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是,还有个人,不是为了我的事,我怎么才想起他来,你们赶紧去查一查他。没准那银矿的事情最终还得着落到这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苏浅就将那于东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道于东带他们走过一条暗道时,赵平的眼睛就亮了。
他竟一把抓了苏浅的手:“天助我也。你早说这话,隐鱼就不用白跑这一趟了。走!你赶紧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就去追上他,省得他再摸进朔方城冒险。”
“你说什么?他要进朔方城?”
苏浅的心突然揪了下,如今的朔方可是松巴赞的地盘。他们与松巴赞照过面,赵玄怎么……
“不用准备了,咱们这就出发!”
幸好他们还有一日的路程就到五原了,这里到处都是自己人,粮草也很安全,赵平简单交代了后,就带着苏浅准备上路了。
“再等等,我还是再做些准备。”
苏浅想到这是去敌占区,强按捺了急迫的心情,和赵平去了最近的镇子,将身上的药全都补满了这才正式往宛城而去。
漠西到朔方最近的路就是走宛城过黑河,也就是苏浅来时的那条路,可如今黑河的对岸就是北狄人的兵营,苏浅还真是有些担心,赵玄这厮怎的竟如此胆大,竟敢直接往人家老窝里撞。
“你别担心,隐鱼胆大却也心细,再加上宛城如今与松巴赞时有摩擦,他也未必刚到宛城就渡河东去。咱们兴许还有机会在宛城修整个几日呢,到时候你也可以回家去看看。”
苏浅被赵平一说反而更着急了。
她也是好久没见小晞了,还有石叔和方芸娘他们,也不知大家过得还好吗。
苏浅每月发了饷之后都会写信寄钱回去,也能收到对方的回信,每一次都是苏云晞执笔,说的都是他们宛城一行人的日常琐事。
但她能感觉到苏云晞的变化,入了宛城一家书院,得了先生夸奖,是众人眼中的神童,他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自己的交际圈。会煮饭了,会陪着石叔去买菜了,还学着会补袜子了……
他渐渐磨掉了身上的戾气,逐渐有了烟火气,说话也像个真正的孩子了。
石叔的身子也好了,还有方芸娘她们,似乎大家都很满意如今的日子,每封信里都是平凡琐碎的小事,但也处处透着一种平淡的幸福。
可再多的联系也只是书面上的,哪有亲眼得见来得实在。
想到有机会见亲人,苏浅的心里竟有些雀跃。
“你也不早说,要不然我也不用浪费银钱在小镇上添置药物了。”苏浅虽心里高兴,嘴里却难免念叨两句。
若是能到宛城再补充那些,她就能直接在营里药库解决,就不用花这么多银两了。要知道这药材可是很贵的东西,有这银子她补贴一下家里该多好……
赵平在疾驰的马上回头看向苏浅,见她之前还隐隐带着焦急忧虑的脸竟突然像是雨过天晴,发了光似的,微微翘起的嘴角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赵平略琢磨了下,才明白苏浅有可能是心疼银子的缘故。
赵平不禁莞尔,又想到因着自己之前的鲁莽害得她吃了那许多苦,对苏浅便越发怜惜起来。
不就是银两吗,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想着之后给她多弄点银子傍身也好,心里也便暗暗打定了主意。
两个人接下来便一心闷头赶路,都是好手,路又是走熟了的,不过两日便赶到了宛城外,只是离得老远便能听到江面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喊杀声,投石机的大石落地发出的巨大声响掩在其间,伴随着弓弩箭矢齐发的咻咻之声,让他们只觉得体内血液都要跟着沸腾了起来。
苏浅侧头望向赵平,却见他也正一脸狐疑望向远处。
苏浅有些着急:“该不会是,他们想趁乱渡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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