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几只小老鼠,也敢来趟这趟浑水。”尖锐的女声又一次从这人的嘴里发出,再配上这样的一张脸,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赵家那小子越来越不济事了,竟弄了几个废物来坏我的事……咦?”
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两只眼死死盯住了苏浅。那越发缩小的黑色瞳孔像是快要藏进那白眼仁之中了,越发不像是个活人。
苏浅只觉得从脚底心向上泛起一股寒意,有种被眼镜蛇盯住的感觉,那目光如有实质,粘腻而冰冷,犹如蛇吻,如不是她如今定力已是今非昔比,怕是当场就能软在地上了。
这怪人却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挽了个兰花指,遥遥指向苏浅,语调变得舒缓而慵懒:“你,倒是有点意思,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我,就放了你。”
苏浅眼眸缩了缩,飞快将唐二崔盛挡在了自己身后,脸上却露出个无害的笑容来:“老先生拿着算盘,这是要去铺子盘账的吗?小子可没什么师傅,就是个给人跑腿打杂的。就是听吩咐跟着咱们的人一起过来瞧瞧,小子胆儿小,也没敢凑过去瞧热闹,这不,有个兄弟不小心伤了,我们这才绕了个近道,您大人大量,给个活路如何?”
那人表情越发古怪,看向苏浅,突然又一次怪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啊。”
苏浅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懵懂的傻笑,一只手却已经摸出了一把毒粉来,甚至有些谄媚的笑道:“老先生觉得得了乐子就好,那咱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指了指崔盛背上的人:
“老先生您看,这人伤得可有些重,眼看就快要死了,他可是有点本事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哈哈!”怪人索性仰天长笑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果真有点儿意思,还知道用他来威胁我。只是,此人的生死又与我有何相干?死便死了,不过是个下人。”
说着,他却是突然动了,向着苏浅三人走了过来,那两头狼也亦步亦趋紧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逼了过来。
苏浅皱紧了眉头,心中压力陡增。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自己的毒有些信心,觉得能够出其不意让他中招,那此刻再看,她一颗心却是凉到了谷底。
此人带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位高手。实力深不可测,包括他那一身的毒。
走得近了,苏浅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这人脸上黑灰色的斑点和他脸上那青白泛着灰皱的局部皮肤。
那绝不是年老或是皮肤本身的问题,而是长期研究毒物,被毒药反噬,还有炼毒时烧伤才会留下的疤痕。
所以说,这一定是个用毒的高手。不单是他的武力,毒药应该也是他的擅长。
苏浅暗暗咬牙,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僵尸毒粉产生了不自信的心态。
一股焦虑夹杂着无力的感觉让她瞬间紧绷了浑身的肌肉,这是真正的生死考验,也许今天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也许她还有机会。
如果崔盛手里的人真的是雷连磊,他们或许可以……可是,这人却说这只是下人,难道说,崔盛救错了人?
“小浅,我确定这个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几个做诱饵的被他们一个个的带走,故意送出去引开了那些江湖中人,这个是我们确认再三,才用药偷出来的,绝不会有错。”
唐二的声音虽然小,但对面的人实力强横,又怎么会听不到。
那怪人面色不变,仍旧闲庭信步般徐徐地靠近着,口中却嗤笑道:“无知小辈,你们以为还逃得了吗?在我毒尊的面前,司白圣女不过是个玩蛇的乡下人,你以为凭你们三个加上一个废人,能奈我何?至于你说的这个废物,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苏浅护着两人慢慢退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几步走到崔盛的身边,抬起了他背上人的脸。
那人的头被抬起的瞬间,一张古铜色中年男人的脸便出现在了苏浅的面前。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单眼皮,厚嘴唇,显得十分忠厚,就是个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关注的长相。
只是,他此刻却是嘴唇青紫,脸色灰暗,眼圈乌青,一看便是中了毒了。
苏浅的鼻端又一次充斥着那股熟悉的,掺杂了花香的腥味儿,心里已是一片了然。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赵玄要找自己来解毒了。
她就说吗,她不过只有两三种解药的方子,这世界上的毒药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一种都用同一种解药去解。却不曾想,现在这人中的竟又是七杀门的毒。
这算是孽缘吗?
苏浅毫不犹豫将怀中的解药摸了出来,塞了一颗到这男人的口中。
对面男人这下倒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猛一下变了脸色:“无知蠢货,你给他吃了什么?”
苏浅听到这话反倒是放下了心来,回头淡淡看了那人一眼:“反正是个下人,不是你说的吗,不必在意……”
苏浅突然间面色大变,大喝道:“快捂住口鼻。”
话音未落,对面的三条身影已然电一般冲着苏浅三人扑了过来。
苏浅三人也不敢怠慢,几乎是同时扬起了手,将手中药粉撒了出去。另一只手抬起,以袖捂住了口鼻,迅速向着三个方向跑开了。
只是苏浅还没跑两步便觉得背后一疼,那疼并不重,只一瞬的功夫,就像是被人用指甲划破了皮,但很快便能感觉到自那被划破处传来一阵麻痒感,并且迅速蔓延了开来。
苏浅暗道一声不好,就地一滚,一把药丸便已是塞进了口中。
可人还没站起来,那人的攻击又到了。冷幽幽的月光之下,那人尖利的,犹如鹰爪般的枯瘦大手眼见着就要抓到了她的脖子上。
苏浅眼眸微缩,咬紧牙关,打算拼死一搏。手中戒指里所藏的钢针毫无预兆冲着那人的脖子一下刺了过去。
这完全是种不要命的打法,那人眼中凶光毕露,但到底是将身子歪了歪,苏浅正好利用自身速度巧妙躲过了这一轮的攻击。
可那人却并没有停顿,轻松一个错步转身,反而将他自己和苏浅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
暗淡月光之下,苏浅甚至已经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骷髅一样的面皮上可怕的毒斑。
她有些绝望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那人幽冥一样的鬼爪子又一次奔着她的脖子而来,苏浅只得重新用钢针向着那人的太阳穴扎了过去。
那人果然又一次轻松躲开了,甚至还有时间发出了两声令人恐怖的怪笑。
可苏浅此刻动作已是用老了,身子不可抑制被他带的向后倒去,而那人却已经到了她的身前,同样的一个动作,那爪子又一次以同样的位置到了苏浅的眼前。
这就是实力压制了,他压根就像是在逗弄手里的猎物一样。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位置,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分。
苏浅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个作茧自缚,被自己用指甲杀死的女人,她们两个的死法竟然如此相似,难道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只是那爪子却突然间停在了苏浅的眼前。
苏浅半晌没感觉到疼痛,再睁眼时,却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白全都转为暗红凶光的死人眼。
只是现在这双眼的主人却抓住了苏浅脖子上的东西使劲一扯:
“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苏浅这才发现被他抓在手里的竟然是那个她从死去舞娘脖子上拽下来的小银葫芦,她心里一阵狂跳。想到那舞娘的身份,心里立马便有了主意:
“这是我师傅给我的。你赶紧还我。”
那人突然邪眸冷笑:“师傅?”
苏浅心里狂跳,脸上却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你刚才不是问我师傅是谁吗?现在你知道了?还不把东西还我,我师傅可是个高手。知道你要对我不利,她一定会……一定会……”
说着话,似乎是给自己壮胆,苏浅小小咽了口口水,声音极其颤抖却仍坚持着:
“看来你知道她,她老人家,那你一定知道她老人家的厉害了。快,快将我们放了,咱们就当没这回事,我也不会到我师傅面前去告发你,否则,等,等她老人家知道,知道是你坏了我的事,一定不会,不会放过你。”
“哼!”那人冷哼了声,双眼斜睨着苏浅,半晌才突然间一把捏了苏浅的下巴:“你说你师傅是柳四?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说着,轻轻一甩。苏浅便像是一只破麻袋一样被他掀翻在了地上,登时一口鲜血被震得吐了出来。
苏浅暗暗叫苦,此人真是好强的内力,她此刻身上疼痛难忍,感觉五脏都快要挪位了。
那怪人却好似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手重,居高临下踢了踢苏浅的身体:
“说,你刚才给那人吃了什么?”
苏浅忍住浑身战栗的感觉,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团,这人刚才指甲上那股毒腥味儿实在太重了,她几乎立时就想到了那个死去舞娘指甲上的毒。
如无意外,此人定与那什么柳四是一伙的,也就是说,他们同为七杀门的人。
不过,柳四被自己宰了,如今是死无对证。
她得让此人相信是柳四拿了他们宗门的东西偷偷溜了。这样或许还能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对了,还有之前在银矿追击自己的那些七杀门人,他们之间一定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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