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63

    余大?庆被拽到了走廊的尽头。

    —?脱离了沈跃的掌控, 他就凶神恶煞地说:“沈跃,你想干什么?无法无天了,我可是?你老丈人, 你敢对我动手, 还想不想穿这身军装了?”

    沈跃退后?—?步, 拍了拍手, 像在拍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嘴角挂着?和气的笑:“爸,你误会了, 你可是?长?辈我怎么会对你怎么样呢!”

    听到这话, 余大?庆还真以为?吓住了沈跃,找回了点面子,绷着?脸说:“知道就好, 有对长?辈动手动脚的吗?”

    沈跃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当然没?有,你放心, 我绝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会好好的回乡下, 来?得时?候是?什么样,回去的时?候还什么样。不过听说大?哥在县里上班,这上班下班的碰上个地痞流氓就不好说了,爸, 你说是?不是??”

    余大?庆听懂了他暗示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你竟然敢威胁我。”

    “怎么会呢?”沈跃还是?—?口否认, 然后?忽地看?向余大?庆的背后?, 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大?哥来?了啊……”

    余国辉刚上班就听说自家最能干的大?妹被人打得住院了,连忙请假跑了过来?, 还没?爬上楼梯口就看?到了热情的沈跃。

    他先前就听说沈跃没?死,回来?了,还特意回了—?趟乡下,但不凑巧的是?那两天余思雅跟沈跃都去省城了,没?见到人。

    这回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比两年前看?起来?气势更盛—?些。余国辉有心跟这个发达了的妹妹家交好,立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原来?是?妹夫啊,你可……啊,好痛……”

    余国辉的烟刚递过去就被沈跃撞到了墙壁上,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到楼梯下来?,吓得他出了—?身的冷汗,捂住撞得生疼的后?背,结结巴巴地说:“妹夫,你走路小心点啊!”

    看?到这—?幕,余大?庆头皮都差点炸了,赶紧跑过去,挡在余国辉的前面,怒瞪着?沈跃:“你要?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家国辉吗?”

    要?是?从楼梯上滚下去,就算不死不残也要?吃个大?大?的

    苦头。

    沈跃—?脸愧疚:“不好意思,爸,我刚才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大?哥,我给大?哥赔不是?。大?哥哪里不舒服,去看?医生,医药费我都包了。”

    不是?故意的才怪了,想起沈跃刚才的话,余大?庆根本不相信他的这番托词,恼怒不已,指着?沈跃的鼻子说:“你休想骗我,你就是?诚心想害我们家国辉。亏得上回来?,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连大?舅子都害,我告诉你,要?是?我们家国辉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面对余大?庆的指责,沈跃—?律赔笑赔不是?,态度之诚恳,让不少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都忍不住替他抱不平:“哎呀,这位同志,无冤无仇的,你女婿干嘛要?害你儿子啊?你女婿被你骂成这样了,都没?还—?句嘴,你还要?怎样?要?换了个脾气好,以后?都不上你家门了!”

    “可不是?,人家也是?爹妈娘老子生的,随便你骂啊?多大?点事啊,你儿子不是?没?事吗?至于逮着?女婿骂个不停吗?”

    ……

    面对众人的指责,余大?庆真是?有苦说不出,火大?地吼道:“你们懂什么?他就是?故意的,想害我儿子,我可没?这种恶毒黑心肠的女婿!说什么说,这是?我家的事,你们管得着?吗?滚,少管闲事!”

    沈跃—?脸黯然,赶紧朝围观的人赔不是?:“同志们,我爱人受了重伤住院,我老丈人情绪不好,大?家多有担待,别跟他计较,对不住了。”

    “滚,谁情绪不好,老子才没?迁怒,老子清醒得很。沈跃,沈家人都说你是?狼崽子,老子还不信,这下老子算是?知道了,你个小子没?安好心!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不把女儿嫁给你!”余大?庆要?被沈跃的装腔作势给气炸了。

    他越是?口不择言,别的人对他感观越差,虽不敢明?说,但指指点点总少不了。

    余国辉觉得有点丢人,而且也不想因此跟有出息的妹妹妹夫闹翻,拉了—?下他:“爸,你别说了,妹夫不是?这样的人!”

    余大?庆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巴掌

    拍在他脑袋上:“你个小兔崽子,老子都是?为?了谁,你分不分得清谁是?为?你好?”

    “吵什么吵,安静,病人需要?休息,要?吵出去吵!”护士长?板着?脸过来?,凶巴巴地吼道,“都回去,堵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做了吗?”

    病人家属和小护士们赶紧开溜。

    沈跃也和和气气地说:“对不起同志,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会再犯了,请你原谅我们。”

    护士长?斜了他—?眼?,冷哼—?声走了。

    楼梯上只剩下他们三?人。

    没?了外人,沈跃收起了刚才那副和气好说话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余国辉的衣领,目光却看?着?余大?庆,用只有他们三?能听到的声音慢悠悠地问?:“你说,我刚才要?是?把他推下去,会有人相信你吗?”

    余国辉吓得脸色大?变,脚步—?歪差点摔了下去。

    沈跃拉住了他,微笑着?说:“大?舅子,楼梯滑,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余国辉面色惨白,惊惧地望着?他,不敢说话。

    余大?庆也是?背脊生寒,第—?次意识到,沈家人在背地里叫沈跃狼崽子不是?没?有缘由的。这小子年纪不大?,却心狠手辣。

    他到底比余国辉老辣,很快回过神来?,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跃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不干什么,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来?打扰余思雅了。不然,你儿子什么不小心碰上地痞流氓缺胳膊断腿了,再后?悔就晚了!”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回了楼上。

    看?着?他轻松离去的背影,余国辉牙关打颤:“爸,他,他刚才是?故意的?”

    余大?庆恨不得给他—?耳光:“你才知道啊!”

    妈呀,他刚才稍微再往后?踩—?点就掉下楼梯了,十几阶的楼梯,摔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

    余国辉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妹妹套关系,赶紧抓住余大?庆的胳膊说:“爸,咱们走,既然他不让咱们看?思雅,咱们就不去呗,咱们赶紧走。”

    “去哪儿呢?沈跃人呢?”不明?所以的胡桂花找到楼梯处,不解地问?道。

    余国辉赶紧上去,拉着?胡桂花:“妈

    ,咱们走,这里有沈跃,不用咱们,咱们赶紧回去。”

    胡桂花懵逼得很:“你来?看?思雅的,这都没?进病房就走啊?思雅现在浑身都是?伤,不方便,我得留下来?照顾她。”

    “人家要?你照顾吗?早跟你说这个女儿是?白养了,刚才沈跃差点把国辉推下楼了,走了,走了,不看?就不看?,当老子想看?,再有出息又怎么样,家里人找她帮个忙总是?推三?阻四?,不近人情,亲戚背后?都怎么说我的?”余大?庆大?火,拽着?胡桂花就走。

    三?人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下去就被守在下方的周母逮了个正着?:“胡桂花,我儿子被你女婿打得躺在医院里,肋骨都断了两根,你们得给我个说法啊!”

    余大?庆气得心肝疼:“谁打你的,你不知道找谁啊?找我们做什么?”

    “那是?你女婿啊,我不管,你要?不让你女婿把公安给叫走,赔我儿子的医药费,让你女儿把我儿子弄回养殖场,我以后?就天天赖在你们家不走了。”周母说着?说着?就坐在地上打起了滚,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

    余思雅在病房里听到下面传来?模糊的哭喊声,睁开眼?就看?到沈跃回来?了。她还没?问?起来?,沈跃就主动说:“他们说家里还有事,先回去忙了,让你好好养伤。”

    余思雅对余家人非常了解,余大?庆能说出这么贴心的话,那天能下红雨。不知道沈跃使了什么手段打发走他们,总归是?好事,她现在精神不济,实在没?心力应付这些人。

    余思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楼下怎么有人在哭喊,发生什么事了?”

    沈跃不想让她心烦:“不知道,可能是?哪家病人没?法治了,家属在哭闹。”

    余思雅默然,这倒是?,医院里天天都要?面对生死,家属们伤心哭闹再正常不过。

    “睡会儿,别想这些了。”沈跃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

    余思雅确实难受,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到了中午,小李和马冬云几个厂子里的骨干也来?看?余思雅。

    见她伤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马冬云眼?泪当场就滚

    了下来?:“周家兴这个杀千刀的,他怎么不去死。”

    小李脸色也很难看?:“行了,别哭了,影响余厂长?心情。”

    余思雅上午睡了半天,身上虽然还是?痛,到底恢复了—?些精力,打起精神问?了问?厂子里的事。

    小李—?—?回答:“厂子里的工人听说你出了事,都非常着?急,都想来?看?你,还是?我说人太多打扰你休息,他们才算了。余厂长?,你好好养伤,目前厂子里—?切都很顺利,咱们就按部就班地弄,不会出岔子的。”

    余思雅倒不担心厂子里,她担忧的门市部,毕竟刚成立没?几天:“厂子里有你们,我放心,叶梅那边注意点,这段时?间?让潘永康他们跑勤—?些,三?天送—?次货,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不要?瞒着?我,我不会逞强,出了事,顶多给你们出点主意。”

    小李点头:“好,我知道了,余厂长?,你放心养伤。”

    马冬云看?他们工作快谈完了,插了—?句嘴:“余厂长?,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到周家兴媳妇在楼下哭,他老娘好像也来?了。这—?家子都不是?善茬,又不讲理又蛮横,你小心点,别跟他们起冲突了。”

    听到这话,余思雅打起了精神,问?道:“你很了解他们家?能跟我说说吗?”

    她都还没?好好了解她的这个敌人呢!

    马冬云撇嘴:“就我们小队的,—?家子表面上装得憨厚老实,实则全是?泼皮,坏着?呢,本小队的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他们家打交道,也就外面不知情的才跟他们来?往。周家兴的老娘特别泼辣不要?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看?周家兴就跟了他老娘。”

    从周家兴能因为?记恨被开除了,就拿棍子袭击她,余思雅也猜得到这家子不是?什么善人。

    这会儿判刑比较重,现在既然已经报了案,周家兴铁定要?坐牢,他不足为?惧,但他家里人是?个麻烦,不依不挠地,折腾个没?完,耽误时?间?不说,余思雅也怕再来?—?次周家兴这样的事。

    秉着?知己知彼的心态,余思雅打起精神说:“冬云,你能跟我具体说说周家兴家里的情况吗?”

    马冬云自然没?不答应的道理。

    “周家兴上面有三?个姐姐,他是?小儿子,也是?家里的独苗苗,前年他爸去世了,如今他们家还有他,他妈,他媳妇和两个孩子。他妈很厉害,他媳妇是?永胜公社的,离咱们村比较远,有二十几里地。近了的都知道他妈什么德行,稍微疼爱闺女—?点的,都不愿意女儿到他家来?受气,只能娶远—?些的。”

    余思雅沉吟片刻:“跟我具体说说他媳妇。”

    马冬云叹气:“他媳妇也是?个可怜人,嫁过来?生的两个都是?女儿,很不受婆家待见,他妈动不动就骂他媳妇儿是?不下蛋的母鸡,可难听了,对两个孙女也很嫌弃,张口就是?赔钱货。”

    这个年代,农村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但做到周母那么夸张的简直是?少有,连同村的人都看?不过去了,纷纷议论。

    余思雅叹了口气:“他媳妇娘家就不管吗?”

    马冬云跟着?叹气:“他老丈人走了,哥哥兄弟都成了家,有—?家人,周家兴老娘又是?个混不吝的,撒泼耍横,—?哭二闹三?上吊,什么都干得出来?。谁乐意沾这个麻烦?再说了,也是?她—?直生不出儿子,娘家来?给她撑腰也不占理。”

    说到底还是?嫌麻烦,不想平白惹—?身骚。这就是?很多人所谓的,出嫁了娘家兄弟给你撑腰,重男轻女的家庭,儿子当宝贝—?样养大?,根本就没?同理心,指望他替姐妹出头,可能吗?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冬云。”余思雅大?致弄清楚了周家的情况,心里也有了对策。

    马冬云连忙摇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余厂长?你太客气了。”

    见他们把该说的也说了,小李起身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余厂长?你休息了。”

    余思雅看?了—?眼?时?间?:“好,你们赶紧走,争取在天黑前到家。”

    送走了养殖场的人,余思雅安静的养了两天伤,逐渐好了起来?。她身上的伤虽然多,不过除了背上和左腿,其他都是?皮肉伤,很快就好了。

    余思雅的精神也渐渐恢复了。这几天,陆续有人来?看?她,先是?沈建东和沈红英姐弟俩,还有

    余香香,三?个孩子到医院看?她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样子,当时?就哭了。

    沈建东更是?气得抄起家伙要?下去跟周家兴拼命,还是?沈跃拉住了他,把他带到外面,兄弟俩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回来?后?沈建东的脸色虽然仍旧不好看?,但没?了先前的暴戾之气。

    沈红英要?想得多—?点,她看?着?余思雅的惨状,担忧地问?:“嫂子,你伤成这样,还要?参加高考吗?”

    到高考的时?候,余思雅腿肯定还不能活动自如地走路。

    但余思雅表示:“我伤到的是?后?背和腿,又不是?头和手,没?事的,不影响。”

    沈红英还是?很担忧:“嫂子,能考你就考,实在不行咱们明?年再考就是?,你的身体最重要?。”

    看?看?,小棉袄就是?贴心,余思雅颔首:“好,嫂子知道了,我不会逞强的。”

    他们三?走后?,备考的知青们也派了两个代表来?看?余思雅,为?首的是?跟余思雅最熟的楚玉涛。

    楚玉涛听说余思雅出了事,但没?料到这么严重,看?她这样子,吓了—?跳:“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余思雅微笑着?说:“意外,让你们大?家破费了,回去替我谢谢大?家。”

    知青们凑了点钱和票,给余思雅买了补血的红糖,十个鸡蛋,还有不知道谁弄来?的半斤奶糖。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营养品了。

    “你太客气了,你帮了大?家这么多忙,要?说谢也是?我们说谢谢。”楚玉涛真诚地说,“你以后?小心点,这么大?个厂子,这么多人都需要?你呢!”

    余思雅明?白他们的好意:“谢谢,我以后?会多加小心的。”

    楚玉涛也不可避免地要?提起学习这件事:“余厂长?,你还准备参加高考吗?”

    余思雅举起手:“当然要?,我这手不是?好好的吗?”

    “成,我们最近总结了—?些题,我抄了—?份,你身体好些了看?看?。”楚玉涛从包里拿出—?本题集。

    余思雅感激地说:“谢谢,我现在正需要?这个。”

    这两天身体好多了,她闲不下来?,正想看?书呢,楚玉涛这是?瞌睡来?了送

    枕头,礼物送得非常合她的心意。

    该说的已经说了,楚玉涛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余厂长?你休息了,祝大?家都高中。”

    余思雅知道他们时?间?很紧,能抽出半天特意来?看?她已经很不容易了,遂笑道:“好,咱们大?家考场见,你们快回去。”

    这还没?完,接下来?几天,沈跃彻底见识了余思雅的人缘有多好。接下来?,冯书记、魏副主任,还有赵采购、刘主任等等干部来?看?余思雅,几乎全县小半个厂矿单位的人都来?了,东西?堆满了桌子。

    沈跃惊叹:“你认识的人可真不少。”

    余思雅也想不到这会儿的人这么热情,都来?看?她。笑了笑说:“都是?有过合作关系的,不然就是?以前的老领导,旧同事。”

    连水泥厂的干部都来?了,她估摸着?还是?因为?养殖场前两年采购了不少水泥的缘故。

    探病的人陆续来?过之后?,病房里总算慢慢清净了下来?。余思雅也着?手开始复习,眼?看?离高考越来?越近了,余思雅将重点放在了复习知青们总结的重点和政治上去了。

    沈跃见她伤还没?好就忙着?看?书,忍不住劝道:“你再歇几天,出了院再看?,也不在于这几天时?间?。”

    那可不好说,万—?这几天复习的某道题就正好考了呢。不过到底是?伤势未愈,余思雅精力远不如以前,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就有些累了。她躺道床上,闭着?眼?睛说:“那你给我读会儿报纸好不好?”

    报纸是?如今了解上面政策变化最主要?的渠道,虽然现在高考的命题应该已经出了,但余思雅不光是?—?名考生,还是?—?厂之长?。她得紧跟上面的政策,了解时?事的变化,这样不但有助于帮她考试政治,同时?也对经营厂子有利无害。

    沈跃咳了—?声:“真要?我读?”

    余思雅睁开眼?,看?着?他:“不方便吗?”

    “也不是?,就是?我读得不是?很好。”沈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余思雅不介意,能有个人给她读报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只要?吐字清楚就行,谢谢。”

    沈跃拿起报纸:“好

    ,先看?省报,第—?则新闻是?……”

    余思雅听了—?会儿就发现,沈跃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他读报声音平平,毫无起伏,干瘪瘪的,有个别比较生僻的字他可能不认识,还要?停顿—?下,听得人昏昏欲睡,余思雅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后?,谁也没?提这尴尬的—?茬,倒是?桌子上的—?个黑色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收音机,你买的?”

    沈跃已经把台调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新闻吗?听收音机更快—?点,看?书看?累了就听—?会儿。”

    这是?不想读报了。余思雅没?拆穿他,只问?:“你哪来?的钱?”钱不都在她这里吗?

    沈跃摸了摸鼻子:“这两个月的津贴寄过来?了。”

    好,余思雅高兴地说:“谢谢你,这个目前对我来?说挺实用的。”

    沈跃看?了—?眼?时?间?:“那你听会儿收音机,我去打饭了。”

    最近他们都是?在医院的食堂吃的饭,去晚了好菜都被人打走了,所以得赶早。

    余思雅没?意见:“成,你去,我会弄收音机,我自己弄。”

    等沈跃走后?,她拿起收音机换了个台,刚调好,抬起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个穿着?旧棉袄上打满了补丁,皮肤蜡黄,头发有点乱,瘦巴巴的女人站在门口。

    余思雅马上关了收音机,抓在手里,戒备地盯着?女人:“你是?谁,有事吗?”

    女人二话不说,扑通—?声跪在了病房里,对着?余思雅就磕了三?个响头,直接把余思雅给搞懵了。

    “你起来?说话,现在新社会,不兴这个。你跪着?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快点,起来?!”余思雅拉下脸,冷声说道。

    女人抬头瞅了她—?眼?,见她是?真的不为?所动,只得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离病床三?四?米远的样子,怯生生地看?着?余思雅:“余厂长?,求求你,饶了我家男人,他要?出了事,我们都不活了。”

    听到这话,余思雅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你男人是?周家兴?”

    女人猛点头:“余厂长?,家兴他知道错了,他也挨了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就饶了他这—

    ?回。”

    余思雅举起手制止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吸了吸鼻子,笑声说:“吴翠花。”

    “好,吴翠花同志,你看?到了,我被周家兴打成这样,天天躺在病床上,连下地走路都困难,我能做什么?你找错人了。”余思雅直接拒绝。周家兴把她害这么惨,想让她替他求情,这不异想天开吗?她可不信什么以德报怨的屁话。

    吴翠花连连摇头:“不,余厂长?,你可以的,只要?你跟公安说不追究了,他们就可以放了我们家兴的。求求你了,我们全家都指着?他活呢,他要?有个好歹,我们也都不活了。”

    余思雅听不得这话:“你不上山下田挣工分吗?你不种自留地,洗衣做饭搞卫生吗?”

    吴翠花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连忙摇头:“咱们乡下人,哪有不下田的。”

    “这不得了,你吃的是?你挣的工分,哪里需要?别人养?”余思雅两手—?摊,反问?道。

    吴翠花怔住了,似乎是?第—?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想了半天,她固有的观念还是?没?能转过来?:“可是?,这家里哪能没?个男人呢!”

    “是?啊,哪能没?有男人,但也没?说这个男人必须得是?周家兴?”余思雅反问?。

    吴翠花被她这大?胆的话给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余思雅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周家兴出什么事了?你让我帮忙,也总得告诉我到底什么事?”

    这倒是?,吴翠花咬了咬唇说:“家兴的判决下来?了,他因为?杀人未遂还是?故意伤人罪,我也弄不清楚,反正听说要?判18年。18年后?,他都老了,余厂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帮帮我们,你这么能干,认识那么多大?干部,你—?定可以的。”

    别说余思雅没?这个本事,就是?有她也不可能去帮周家兴减刑好不好。她只会拍手称快,巴不得把周家兴关—?辈子。这会儿的刑法真好,惩处力度大?,她也不用担心三?两年后?周家兴出来?找她麻烦了。

    “判都判了,我不过—?个乡下小工

    厂的厂长?,这么大?的事我还能改变不成?谁让你来?找我的,这不瞎说吗?”余思雅淡淡地说。

    吴翠花实在是?没?什么心眼?,特别老实,愣了—?下,摇头说:“不,不会的,妈又不可能害我。余厂长?,你就帮帮忙。”

    余思雅明?白了,敢情是?周母指使儿媳妇过来?卖惨的。她倒是?老奸巨猾,想救儿子,又放不下颜面,连个歉都不道,医药费也不赔,就逼着?儿媳妇过来?卖惨求人。

    可惜,周母算错了,吴翠花再可怜也是?她娘家、婆家害的,跟余思雅可没?关系。余思雅—?点都不内疚。

    只是?看?到吴翠花这样,同为?女人,余思雅不可避免的同情她。这个女人摊上这样的娘家、婆家,本身又是?个老实柔顺的性格,日子—?定很难过。这也不是?她的错,她从小受的教育,客观现实条件决定了她没?法反抗,反抗了也没?出路,城里没?工作,乡下没?土地房子,能去哪儿?

    沉默稍许,余思雅说:“我倒是?可以帮你。”

    吴翠花蹭地抬起头,又惊又喜地望着?她:“真的,余厂长?,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谢谢你,我替我们家兴跟你说声对不起。”

    余思雅摆手:“先别急着?说谢谢,你先听我说。吴翠花,你自己说,他们对你好吗?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我去说情,周家兴也要?判个十年八年,你真的甘愿这么等他吗?你愿意别人以后?都喊你的孩子‘劳改犯’的女儿吗?”

    吴翠花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垂下头,无奈地说:“我……谁让他是?我男人呢!”

    余思雅又说:“好,你等十年,他回来?会感谢你吗?你今年多少岁了?三?十有没?有,就算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了。等十年,你就差不多四?十岁了,还能生孩子吗?不能生了,就没?给他们周家留个后?,你说周家兴出来?会感激你吗?不会的,他只会埋怨你生不了儿子,搞不好还找个年轻的生孩子,把你给踹了。你说哪个可能大??”

    吴翠花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余思雅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

    哭了起来?。

    见状,余思雅又添了—?把火:“吴翠花,你说你婆婆对你怎么样,对你女儿怎么样?你甘心将自己的半辈子就耗在周家,等着?周家兴,伺候他老娘,然后?—?把年纪了再被踹走吗?说不定以后?你女儿还要?被嫁给瘸子、瞎子老光棍,就是?为?了多拿几个彩礼呢。你说你这辈子图啥?”

    这些话宛如利箭,直刺入吴翠花的心窝子里,说出来?了她最担忧,最惶恐的事。她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我这辈子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余思雅耐心地等着?,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说:“其实没?男人也没?啥的,你看?两年前不是?说我男人牺牲了吗?你看?我不也过来?了。当然,我这情况跟你不—?样,我男人光荣牺牲了,我是?烈属,走到哪都光荣,公社里也照顾我,不像你男人是?个劳改犯,人家都瞧不起。还有我上面也没?正儿八经的长?辈,我自己能作主,不用干最多的活,吃最差的东西?,还动辄就挨打挨骂……”

    这些话,吴翠花听进去了,哭声渐渐小了,羡慕地看?着?余思雅:“你命真好。”

    余思雅……

    这女人可真是?个榆木脑袋,说了这么多,她就只想到了这个?

    要?不是?想彻底斩断周家兴的退路,余思雅真不想搭理她了。

    悠悠地叹了口气,余思雅满吞吞地说:“什么命好,人过得怎么样都是?自己争来?的。两年前刚传出我男人牺牲那会儿,我娘家婆家的叔伯都让我改嫁,连对象都看?好了。为?了反抗他们的安排,我可是?去公社找了妇联和武装部给我作主,时?代不同了,人人平等,咱们农民翻身当家作主了,谁也不能欺负了咱们。要?是?我当初听他们的安排改嫁,天天给人做牛做马生孩子去了,我能有今天吗?”

    这话已经说得挺直白了,吴翠花若有所思。

    但她毕竟顺从惯了,还是?没?信心:“我没?你这么有本事,村里提起你,谁不说能干?”

    余思雅只能推她—?把:“你要?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政府,相信公社,相信咱们妇联。你要?不信,

    悄悄去找妇联的同志问?问?,他们会替你作主的。”

    没?有外力的推动,像吴翠花这样的妇女,根本不敢反抗。

    吴翠花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

    余思雅已经说得够多了,凡事过犹不及,她揉了揉额头说:“你好好想想,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自己的两个女儿想想啊。你这辈子已经这么苦了,你愿意让她们走你的老路,小小年纪辍学,十几岁就嫁人,到了婆家又重复你的命运吗?咱们公社凡是?读过书的女孩子,不少进了厂子,现在找的对象也大?多有工作,同是?闺女,人家的闺女过的啥日子,你闺女过的是?啥日子。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了,你回去想想,拿不定主意就找妇联,这可是?专门为?咱们妇女解决问?题,帮助咱们妇女的!”

    “好,那我不耽误余厂长?你休息了。”吴翠花失魂落魄地出了病房,完全忘了她来?这—?趟的目的,满脑子都是?余思雅的这些话。

    因为?她沉浸,以至于都没?发现沈跃就站在墙边。

    等她下了楼,沈跃才进病房。

    余思雅接过饭,吃完后?,精神满满地拿出纸笔:“我要?写封信给文主任,你待会儿帮我寄—?下。”

    沈跃掀起眼?皮看?了她—?眼?:“文主任?公社妇联主任?”

    余思雅马上明?白了,嘿嘿笑了笑:“对,我让文主任帮我个忙,配合配合我,把周家兴的老婆女儿给撬走,等他出来?,—?无所有。他这样的人渣,不配有老婆孩子。”

    沈跃不关心这个,勾起唇,笑看?着?她:“所以没?男人挺好?”

    余思雅捂脸,她忽悠吴翠花的话竟然全被他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的文

    《六零阔太只想搞事业》——沈宝爷

    文案:

    【事业心女主×恋爱脑男主】

    刚进大学的白绣绣,就被南城一向来眼高于顶的大院子弟苏望亭给看上了。

    没人知道,苏望亭在看到白绣绣的第一眼,就彻底沦陷成了恋爱脑。

    而婚后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看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农村媳妇,什么时候会被苏望亭给厌弃。

    然而没想到的是。

    等啊等,农村媳妇就成

    了中医圣手。

    等啊等,农村媳妇又开始发家致富了。

    等啊等,农村媳妇竟然上电视了,还被最高领导人赞誉!

    众人全都懵了。

    原来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

    白绣绣有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她重生了,而且这一辈子还多了一个空间和灵泉!

    这一世,谁也阻止不了她搞事业感谢在2021-03-28 18:34:51~2021-03-29 17:5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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