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一面, 六人便见证了城主爽快的退婚之事。
“好啊，退庚帖。”司马玉很真诚点点头。
季凌棠却是微微一愣，上下打量面前说话不再如从前扭捏的司马玉，迟疑皱眉。
司马玉说了, 便开始吩咐管家快马加鞭去剑铸城那季凌棠的当初定亲留下的庚帖。
只要双方将庚帖归还, 再有个德高望重的家中长辈同意见证。
这婚便退成了。
庚帖来的确实很快，但二人真当归还庚帖之时。
门口传来一句“我不同意！”
一位华服锦衣的年迈老者被管家搀着走进来，抖抖白须, 气急败坏一连咳了好几声“咳咳咳......凌棠！”
季凌棠面对老者脸色却缓和不少，恭敬唤了一句“祖父。”
老者脸上才好些, 褶皱斑纹的脸从方才神情转变为缓和, 对一旁坐着不语的五人亲和道了一声“诸位见笑了。”
骤然举起手中的拄杖朝季凌棠打去。
季凌棠身影闪得极快, 却不明。
“祖父？”
不知老者何意。
季年虽然腿脚不利索, 身子骨却格外硬朗，冷哼一声“祖父？呵！”
“这些年我接连召你回来, 你为何不归？”
季凌棠闻言, 却是脸色一僵。
“祖父.......我......”
他当然晓得自家祖父为何急急催促，让他回来娶从小定亲司马家的幺女。
“我不娶。”
他只留下这一句话, 强行从司马玉手送抢过自己生辰庚帖，将她的庚帖一把塞到她怀中。
司马玉秀气的眉凝然一怔，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见季凌棠站在原地硬生生抗了季年气急败坏的一拐杖。
“砰！”杖棍硬生生打在他脊背。
骨头与棍杖接触之声，历历附耳响彻。
季凌棠一句闷不做声，只微微皱眉。
“便当祖父同意了。”而后消失在门口。
季年被这一仗棍给唬住片刻，露出伤感之色, 转身望着呆滞的拿着自己庚帖的司马玉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阿玉啊......祖父晓得你是个好孩子.......”
哪晓得话音未落，司马回过神。
清秀面容展颜一笑，拿起自己的庚帖合不拢嘴。
“总算是退婚了。”
这一句话，让季年将
要脱口而出的歉意收回，蠕动了白须下的的唇。
司马玉吩咐管家将庚帖收好，便上前对季年道“季公，此番神修至此乃是有要事要与我商议，那......”
已经委婉下逐客令，季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干巴巴关心了下司马玉。
“阿玉，凌棠这孩子从小便倔得慌，祖父回去说他，这婚事......先暂且搁一搁。”
季年此言，就是不承认这一桩莫名其妙的退婚。
天山城的司马家，如今只剩司马玉一人，他们世代交好有是临城，季年也是从小看着司马玉长大的，也不忍心瞧着她一个女子顶着整个天山城。
司马玉却正经了，柳眉一蹙“季公，方才世兄说的退婚可不能儿戏啊！”
“这庚帖都归还了。”她抬眸对视季年，还是有些怯，嘟囔起来。
季年脸色一冷，拄这拐，用力一跺地“我还没死呢！”
两眼一凛，确实瞧出铸剑第一大族族长的威严。
司马玉不说话了，只见季年朝公子胥点点头，示意。
便拄着杖离开，留下一句“你们二人要是想退婚，等我死了再说。”
潇洒离开了。
司马玉娇小秀气的脸皱成了一团，步履走得浮，辛亏管家眼疾手快将她扶到身后惊木椅上坐下，她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退不了婚呢.......唉.......”
管家看见自家城主又是一脸孩子气，没有城主模样，轻轻咳了一声，附近轻声提醒“城主，公子胥在此。”
司马玉微微收敛了品行，到也端得几分气度。
望着正端起茶杯品茗的青衫玉冠公子胥，略带歉意“真是叫诸位见笑了。”
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下去。
管家离开前将厅内肃清，只留他们五人与司马玉在厅中探讨。
祭镜、扶恒、沈茗之都是不说话，只微微颔首照了面，就了之。
司马玉想起一月之前在天山城祭坛上发现的异样，严肃下来，开口道“月余之前，祭坛之上用于祭天的石盘被镇压之下辟邪之石频频转动，今日已然粉碎......”
司马玉指节叩击在桌面，想到了什么沉下声“尤其这几日，出现妖魔混入城中，不杀人，也不偷盗.......就像.......”
她指节扣响桌面，一下.....两下......
眸中瞳孔渐渐收缩，缓缓道“就
像......在寻什么。”
“寻何物？”廖无眠抢先在公子胥开口前将话说出，引得他转头奇怪看了她一眼。
司马玉想了想“我也不知，却觉得他们寻的东西既在天山城，又不在天山城。”
司马玉说到此，却听见公子胥含丹狐眼微眯道“那么司马城主可知我们此次来天山城所为何？”
司马玉摇摇头，她一月前发现异常便传信至寻迹崖。
只等着神修为她解答，却没想到神修带了这些人，竟然连无妄仙门的季凌棠也带来。
她在望了望做在一旁的拨动佛珠的祭镜、手持浮尘一身道袍的扶桓和帷帽掩面却手中刻有昆仑仙山祥云印记的沈茗之。
便渐渐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五道中的人都来了......
公子胥一双褐眸确是亲和，语气也格外近人情，只是开口说的话没那么近人情“鬼城将现，我等守城三日，待鬼城被第三日的烈日压回阿鼻耶之狱。”
简单几句，便将世人皆俱的传说阿鼻耶之狱中鬼城说出。
司马玉小脸有些泛白，敲击桌面的手也停住。
“什么......阿鼻耶之狱.......不是.......不是传闻吗？”
公子胥却只是指腹静静摩挲茶杯，含笑望着司马玉，缓缓摇头，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复。
不是传说。
若不是坐在椅子上，司马玉几乎要摔倒在地。
她正了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微颤“我晓得了！我晓得这些妖魔究竟要寻何物。”
司马玉竭力保持冷静，却还是额间冒起冷汗。
“五年前，天山池上的出现了一只奇怪的鼓，那鼓每当深夜便敲响回荡，整个天山城不得安宁。”
司马玉说着便端起一旁的茶，一饮而尽。
又道“世人都晓得，天山城接连扭阳山，传闻扭阳山上有神兽鹿蜀，皮毛有福，可镇压邪祟。我的五个哥哥去扭阳山拾到一张鹿蜀之皮，急急将鹿蜀之皮带到天山上池，想要镇压......”
司马玉说着止住，眼尾有些泛红，还是忍下。
“一去便不归。”
“所有人妖魔都在传，那张鹿蜀之皮便在天山城中，只是五年都未找到，大家也就当个传闻，但近日的怪异无不显示.......这些妖魔为鹿蜀之皮而来。”
司马玉说完，想起这些往事，不免伤悲了
些。
“不。”女子否决之声传到司马玉耳中，司马玉闻言寻声。
见帷帽下的沈茗之有了举动。
她纤长的指转动着手中的竹笛，露出手心极长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沈茗之淡淡开口“鹿蜀之皮并非一张，即便扭阳山上鹿蜀再少，妖魔为何不去扭阳山寻，反而到天山城打水漂。”
司马玉想了想，还是想不通，只能摇摇头。
“我不知。”
沈茗之身形一动，指尖一根银针，急速划破空气。
少年闷哼一声在门口响起。
沈茗之指尖一扯，无形的丝线将那人捆束丢到面前。
抬手便抽起廖无眠的剑。
“咻！”铮然落在那人颈部。
“谁派你来的。”冷厉煞气。
廖无眠走近，看了一眼，对沈茗之道“杀了，不必留了。”
其余众人皆默然望着，眼神中并无同情。
那男子却急急道“城主！城主！是小人啊！”
司马玉起身看见了被捆束的少年，迟疑道“李敖？”
“这是我府中管事的儿子李敖，也是我的义弟。”司马玉解释，伸出手想扯一扯沈茗之的手，反被避开。
她收回手，望向一旁神情冷冽的廖无眠道“李敖他......”
司马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关乎凡世鬼城的大乱，不能有一丝一毫透露。
“我将他关起，派人眼间看管，一定不让他在处理完事前放出来！”
司马玉有些怜惜之心，想着老管家只有一个儿子。
“能不能.......饶他一命？”
她只能尽力保下李敖。
廖无眠垂眸瞧了要匍匐在地上的少年，穿得确实比府上其余仆人好些，容貌也是清秀，战战巍巍的模样不像是会偷听之人。
少年，感受到打量的目光。
急急磕头求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问问城主晚宴要备些什么......”
少年清脆带着些老实气的求饶声回荡在厅堂。
司马玉转身朝做在椅上安稳不动的谪仙公子投去求救的目光，哪晓得谪仙只是轻轻拂了拂腰间的铜铃，唤了一句“阿眠。”
“你决定。”
这一声“阿眠”唤得缓和柔情，却让她有些颤。
就好像元琅笙唤了一句“痴儿。”
她一时走了神。
待司马玉试探问道“不知廖道友，能否扰他一命。”
廖无眠收回目光一瞬恰好与李敖对视，瞳孔收缩，道了一句“杀了他。”
沈茗之也颔首，声音毫无情绪“杜绝后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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