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她养了一只猫儿

    无禁山中静得可怕, 廖麒麒小声坐在塌上啜泣,杏眼通红。

    桌上摆着的卷轴凌乱散开,被拆成七八片。

    廖缶归做在桌边,眼眸中满是愤恨, 忽的一拳打在石桌上。

    “砰!”

    石桌断成两半, 卷轴也掩着落下......

    廖麒麒望着廖缶归的背影,一时怔住,半晌小心唤道“哥哥......”

    见面前的人没有反应, 廖麒麒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走到廖缶归身后环住他, 又唤了一声“哥哥。”

    廖缶归才回过神, 伸出手握着廖麒麒环住他的纤纤细指, 触到些许茧子, 觉得很闷。

    从前廖麒麒都是被他呵护在手心中长大,白皙的小手从来都是娇嫩的, 即使从前修炼时也从未生过茧子......

    这十年......

    麒麒因他受了许多苦, 如今......如今竟然要被廖麒麒当做联姻的棋子!

    他方才接过王修阁发往整个仙门的卷轴,卷轴上赫然写着。

    无妄仙门廖氏女与寻迹崖公子胥, 卜卓华于五世,共结两姓之好,戊年四月十八完婚。

    无妄仙门廖氏女......说得好听,如今她为门主,在外看来定然觉得是廖无眠与公子胥成婚。

    实则,便是寻得话头。

    要报复他, 将麒麒替她与寻迹崖的联姻。

    廖缶归俊琅的眉宇紧皱,手中不禁紧握,女子难受轻呼“啊~疼.....”

    他才发觉将廖麒麒手握得由于血液不通,而显得苍白。

    “对不起麒麒,你......怎么样!”廖缶归急忙站起身,握着廖麒麒小手,小心翼翼揉捏。

    廖麒麒见廖缶归一脸焦急模样,转而破涕为笑“哥哥,我无事的.....”

    “只是.......腹中的孩儿......”她说着说着越发小声,有些羞涩垂下眼眸。

    廖缶归一震,瞳孔骤然放大,渐渐柔和下来。

    “你......你说什么?”握住廖麒麒的手有些不可思议松开,又紧紧抓住。

    廖麒麒抬眸,面上几缕红晕,细声答道“莫约已经有三月了......”

    廖缶归将她抱起来,与她对视,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我要做父亲了?”

    廖麒麒微微点头,望着他眸中的溢出的喜悦,应道“嗯。”

    廖缶归一下子将她抱到塌上“那你可要小心,乖.....好好歇息。”

    廖麒麒柔和笑了两声“哥哥,不过

    才三月还早呢......”她见廖缶归一副舒缓的模样,心里的苦楚涌上心头。

    扯住廖缶归衣袖,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哥哥......无眠真的要让我嫁给.....嫁给.....”话还未说完,泪便落下。

    廖缶归抚抚她肩膀,眸中渗出一股恨意“不会的,乖.....只要哥哥在,无人敢动你。”

    他拳拳紧握,咬牙切齿“至于廖无眠.......”

    “我便与她拼个死活!”

    他多次退让.......廖无眠偏偏要将他避入死角!

    他们之间羁绊的不是亲情,他们之间羁绊的是对方流淌的血!

    他脑中突然起了个念头。

    只要有一人血......淌干.......这世上再无羁绊。

    *

    廖无眠第二日是被竹笙蹭醒的,她便觉得他上辈子是只猫儿,总是喜欢蹭她颈脖,以往......还喜欢咬她.......

    当她是乌娩时,肩上便被他咬了两次。

    那时她真的很怕疼,一旦有丁点的伤口便开始叫唤起来,想来果真是与她毫不相符。

    “你醒了~”

    竹笙抬眸望她,褐眸闪得亮晶晶,眼神就像兽盯着猎物一般。

    饥肠辘辘。

    廖无眠点点头,侧身避开他的眼神,喃喃道“我累了,没醒。”

    那“猫儿”可不不依不饶,干脆将她环在怀里,亵衣也不着,贴着她......

    “蹭蹭蹭......”

    “猫儿”舔毛一般,也不说话,自顾自“蹭蹭蹭.....”

    廖无眠被逗得急了,朝塌内缩了缩,“猫儿”就像长在她身上,丝毫不离......

    她推了推,推开一段距离.......

    “猫儿”又自己跑回来贴着......

    “竹笙!”她涨的红了脸,转身斥了他一句。

    却见“猫儿”委屈盯着她,一双清澈的单狐眼,乌发散垂锁骨,唇红齿白的摆明着“任君采撷”的样子。

    绕着她的发丝,指尖灵活转折。

    “你不愿了.......”

    语气也不知道哪学的,与那街边的怨妇气息学的倒是十成十。

    她觉得时九卿唱戏,到不如拜他为师,倒是能将那怜惜学的微妙微翘......

    她若是以前,自然被这小白脸骗的魂牵梦绕的。

    可见识广了之后.......

    把持一番也是能能够做到的。

    正义秉然推开他“我累了,晚上再说。”

    “猫儿”没有气馁,反而精神起来,凑到她跟前“好......”

    而后手一拂,整座海底寂静入深夜,一丝一合日

    头折射下来的光亮都瞧不见,隐约还能瞧见几缕......

    月色!

    她还没反应过来“猫儿”捉住她的手,俯身轻笑“卿卿......晚上了......”

    “呜......”未等答话......

    “猫儿”展开它“蹭蹭蹭......”的饱腹大餐.......

    .......

    时九卿抱着一团“阿玉”坐在高高堆起起来的珊瑚山上晒太阳。

    “啊欠!”狠狠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头念着,低头问道“阿玉,怎么谁又在骂我?”

    话音未落。

    懒洋洋的露出肚皮的海草“团子”阿玉骤然叫嚷起来!

    时九卿眼前一片漆黑!

    搂着“阿玉”,环顾四周片刻。

    许久才缓和过来,二者对视片刻。

    时九卿有些迷糊道“阿玉......我们方才是在晒太阳?还是在晒月光?”

    他抬眼望了望上一刻还晴日当空,怎么现下变成了......

    月亮!

    海草团子呜呜咽咽啜泣.......

    它的太阳浴......

    *

    一日过半,时九卿与海草团子都准备离开珊瑚山,不再妄想今日会有太阳升起。

    时九卿方站起,骤然间。

    日头又恍惚透过水润折射下来,闪了他二者一眼。

    时九卿护着海草“团子”,微微阖眼,分辨半晌,又支支吾吾道“阿玉......你我眼神是不是不大好了?”

    一连抱着海草“团子”急忙朝那鲛医去。

    刚到门口,便瞧见一群排队的人,纷纷捂着眼睛......

    他上前问了一句“这位仁兄,怎么这么多的人来看病?”

    那人捂着眼轻叹一口气“唉~也不晓得为何......今日许多人将月亮看成了太阳,倒是都觉得眼睛出了问题,急急来瞧瞧。”

    时九卿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果然这生起病来......倒是会传染的。

    廖无眠挣脱了半日,总算将这只黏腻腻的“猫儿”赶去沐浴,才有机会从塌上爬起来。

    这“猫儿”起身之前,还委屈巴巴说:“我是鲛,日夜泡在水中,不用沐浴的......”

    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才不依不舍离开。

    一走三回头,生怕她溜了。

    她扯出一根红绳,一端系在他手腕,一端系在自己手腕,连哄带骗“乖~系了红绳,我就逃不掉了。”

    他才勾起红绳扯了扯,又可怜巴屈眸盯着她半晌道“那我扯红绳的时候,你也要扯一扯回应我才行。”

    红绳被他

    挑起好大的弧度,他勾了勾,然后望着她,等着她回应。

    便似个孩子......

    她又笑又气,在他注视下,捻起红绳勾了勾。

    他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动了动,才满意的离开去沐浴。

    她本想起身穿衣,却想起自己灵力被抑制,根本做不到随手变幻......

    地上被扯的皱皱巴巴的衣衫更是不能穿.......

    她终于知道,为何方才他走得这般爽快.......

    打定了她没有衣衫,走不远。

    她倚在塌边,将那根碧玉簪拿起来,来来回回摆弄,不晓得这花蕊是何物做的,实在是艳丽夺目得紧,宛若下一秒便要滴出鲜红。

    抬手想透光望一望,手腕一扯,红绳晃动起来。

    待她放下手,再抬头时,便见一身亵衣,浑身冒着水气氤氲的竹笙站在她面前,有些急切。

    “怎么了?”

    她举起手中的簪子,有些诧异“不过是红绳晃了晃,你怎就这般慌.......”

    他骤然抱住她,她最后一个字才说出“.......张。”

    竹笙身上温热的体温传递在她身上,他默了半晌,才开口“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他的话确实击倒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回无妄仙门,到底要不要摆脱命运。

    到底要不要留下来便与竹笙这样在一起。

    他们也许有百年,千年的时间,但只要廖麒麒的故事没有结尾,他们就有百次、千次分离的可能。

    不!

    只要想到一次他站在院门口等着廖麒麒,因她而笑因她而活着,她便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

    她要回去。

    若是逃脱不成,便将她杀了!

    她被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微微一惊.......

    将她杀了.......

    *

    因为昨日要成婚便没喝下药汁,身体的灵力一点点开始流窜在她灵根中,水火系的冲突渐渐缓和下来。

    她说想出去走走,竹笙望着她,牵过她的手,有些迟疑。

    还是答应她,带她四处走走,不过也仅限于殿宇附近,并不让她走远。

    一双单狐眼盯得死死的,生怕她溜了。

    惹得她哭笑不得。

    走两步他便扯住她衣袖,盯着她实在眷恋“你慢些。”

    廖无眠后退两步,走到他身旁,踮起脚拂拂他额前的发丝,含笑点点头“好了,我走的已经很慢了。”

    说罢手一指“你看那只万年老龟都比我们俩走的快。”

    褐眸顺着她指尖望去,地上老龟只觉得凉飕飕刀子般的目光瞟过来,缩缩脖颈,钻入龟壳索性装死。

    竹笙转而瞧她,褐眸分明,一脸悠然自得模样,理直气壮道“它怎么会比我们走的快呢?”

    廖无眠实在干咳两声,只好跟着他慢腾腾移位。

    不过下午些才出门,很快天又黑了.......

    天一黑这“猫儿”又开始软绵绵模样,悄悄靠近她轻声道“阿眠,回家,天都黑了.......”

    他不去唱戏.......真的可惜了!

    又是一顿折腾,“猫儿”才消停下来,起身要下塌。

    竹笙被她扯住发丝,头垂后一脸懵懂望着她。

    她脸颊上还有没褪下的红晕,扯住他发丝不松手“你去哪里?”

    他垂眸有些躲避“我去熬药。”

    她靠在他身后,绕着他的发丝,喃喃道“今日能不能不喝药了。”

    抵在他耳畔轻呼“竹笙......我不想喝药.......”

    “你.......想离开我吗?”他越说越沉寂,有些后怕。

    她晓得他这种小心翼翼害怕失去的感觉,她望着他便像看着自己,心中一沉,从背后环住他。

    下巴抵在他凉薄的背脊,感受他脉搏跳动。

    红烛芯蕊“噼啪”挑动。

    对不起.......

    她手中灵力一展,冲破全身血脉,朝他颈后灵根穴一击。

    眼看着他倒在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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