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卿卿

    乌娩就这样被他的“夫君”领回了家, 小小的竹屋,小小的院子后一片竹林,还未进屋,她站在门口只觉得这样的院子很眼熟, 十分眼熟。

    “在想什么呢?”耳畔贴近男子沉稳的声音。

    乌娩偏头见王生正弓腰靠近她, 一双墨黑的眸子饱含爱意,她有些慌乱。

    “我在想今日上山有些累了。”乌晚揉揉眉心,手指掩盖下, 悄悄看了眼王生的神情。

    嗯,没什么异样。

    她要竭力掩盖自己不是小绵这个事实, 如若被她的夫君发现了, 估计会被村子里的人当做妖怪俯身。

    “既然如此, 卿卿还是快回房中歇息。”王生有些急了, 拉起乌娩的手想她入屋子里休息。

    乌娩一还未有反应,手便被牢牢撰住, 握得极紧。

    即使是“夫君”也不用像拽小鸟一样扯的这么紧......

    乌娩没有成过亲, 也不敢有什么反驳,万一倒打一耙就不好了, 顺从跟着王生进了院子。

    徐徐清风送来,飒飒竹林,恰好能瞧见山间最后一抹斜阳。

    她一时站在院中没有动,怔怔望着斜阳。

    她从前经常被祖叔父揪到房顶晒太阳,那时候还没什么灵智,祖叔父骗她多晒晒太阳会长高, 然后自己出去摆摊,她就傻傻晒了一整天的太阳,一直晒到太阳也下山了。

    也没人喊她回来,她便怔怔瞧着夕阳,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没想到她的心真的是空的。

    “卿卿不是累了吗?”王生低头望乌娩,手用力一握,疼痛感引起乌娩急呼一声,下意识鼓起眼眸瞪过去。

    他眼底掠过一丝飞快的玩味。

    “你这么用劲做什么?”乌娩张口就是反驳。

    王生反而一脸无辜“我并没有使劲......”说罢默默低下头,反倒是让乌娩有点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太凶了。

    她轻轻咳了两声“那个......你握的太用力了,我怕疼......”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的像个他们隔壁那似水小媳妇的语调。

    王生抬起头,唇角一笑“我就晓得卿卿不会生我的气的。”

    “下次我会轻轻的。”说完,还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好似羽毛勾着划过,让人觉得既痒又舒缓。

    呵呵......乌娩对于这酸书生的“

    卿卿”一词称呼实在是不敢苟同,直觉得他每唤一句,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卿卿躺好了,我去为你熬粥。”

    王生将被褥为她掖好,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乌娩环顾四周,现在还是觉得既现实又不现实,青纱蚊帐,原木小塌,一盏煤油灯,几个小竹椅。

    这屋子的布置既朴素又干净,很是温馨。

    看来原身夫妇应该是村子中比较恩爱的夫妻,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姑娘,还没出嫁呢,就上赶着演了回“卿卿”。

    唉~太难了......

    她入了梦,变成了王生的妇人小绵,那么那疯子入梦变成了谁?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有点莫名其妙,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卿卿......”王生端着碗进了屋子,眼底一沉,将碗放在塌旁的木椅上。

    伸出手撩过床上女子的发丝,女子呼吸平稳,眼睫安静的垂在白皙的面庞上,就真的似那只关在笼中的鸟儿。

    指尖顺着发梢而下触上她颈部,细细摩挲起来,他想咬一口,她睡得这样安静,就像没了气息,他想感受下她脉搏的跳动。

    房中没有点等,只有朦胧的月色映在青帐上,床帘上的影子投上一只恶灵贪婪去吸吮那只小鸟儿。

    “嗯~”乌娩不自觉唤了一声,本来睡得真香,却觉得颈部湿润有些刺激神经,一感受哼了一声。

    他舌尖舐了舐唇角,还是没有下口,只蜻蜓点水触了一下,便抬起头。

    正好对上乌娩一脸震惊瞧着他,他反而回了个更加震惊的眼神,又开始委屈的垂下头,小声喃喃,却保证乌娩听得清楚。

    “卿卿以往都很喜欢的,难道是嫌弃我了吗?”

    乌娩:“......”

    她能说自己真的嫌弃吗?不过也是听过上千本话本子的人了,厚着脸皮也将戏演下去。

    “人家......害羞嘛~”

    说罢,扯了被褥蒙过头,只觉得浑身气息有点乱,也不晓得是被褥的原因还是什么,额间竟起了细密的汗。

    王生望着被褥中躲着的一团,忽而唇角一笑。

    将她的被褥拉开,凑上前“卿卿可是要将自己捂死,好叫为夫当鳏夫?嗯?”男子本就离的近,说话时语气既悠长又勾人,乌娩却是老脸一僵。

    演不下去了,她下意识缩缩头

    。

    头顶触在一片柔软,是掌心的柔软,那手亲昵揉揉她发梢。

    男子唇角上扬的更甚,俯身在乌娩身旁轻唤“看来卿卿是想将自己撞死。”说罢还传来几声男子低声浅笑。

    乌娩愣住了,她.....可没实践过,接不上戏。

    王生起身,却还是端着一副老实平凡人的模样,如果不是他生得与那疯子丝毫不像,她可真要以为眼前这人是那疯子故意来戏弄她的。

    他端起碗,乘起一勺热腾的粥,轻轻吹了一口,见乌娩还没有起身的意思,有些奇怪。

    “卿卿难道等着为夫一口一口喂给你吗?”

    他一口一口说的极重,语调微妙,就像在强调些什么。

    “没没没!!!”乌娩急忙爬起来,想抢过碗,一口喝了,免得白惹这么多事。

    哪晓得扑了个空,王生手中的碗一移,她扑到了王生腰上,一个不注意没有支撑点,手一扯,将王生腰间系好的衣带顺着她手的弧度扯开。

    乌娩很震惊,她......不是故意的......

    等她抬头瞧王生时,只望见了含笑的眸子和一勾的唇角。

    “卿卿再急,也要将粥喝了,才有体力......”王生的话在他脑子里就是个咒,臊得一个活了好几十年的老姑娘脑仁子疼。

    乌娩最后还是将粥抢过来一口气喝了,将碗还给王生,他伸手接过碗,却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罗帕仔细擦拭她的唇角。

    走之前还说了句“卿卿即使再着急,也不要喝的这么快,对身子可不好。”说罢,拿着碗慢悠悠走了。

    乌娩被吓的在原地,差些将方才的粥都吐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乌娩下床,点了盏油灯,顺着灯影走到窗边,她见这房中还有一匣铜镜,心中有些好奇,将油灯又举了举凑近铜镜。

    暗淡的光照出镜中女子模样,五官秀气小巧,生得很是讨喜。

    乌娩有点失落又有点兴奋,失落的是觉得怎么连个梦里的村妇也生的比她喜庆,兴奋的是自己的脸难得这么有生气。

    透过昏暗的铜镜她瞧见正对的门口倚着一黑影,等她眯眼细瞧时,才瞧见那一身灰布衣衫是谁。

    王生.......

    乌娩脑中一转,反复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她代替了梦中人的原身,那么那疯子也只能代替别

    人的原身存在。

    哪有一个村里的教书匠会叫自己夫人卿卿,在村子里岂不是讨别人笑话。

    头回在揽月阁后面,疯子也是对她说“你回来了.....”

    今日在学堂他也是说你回来了......

    她晓得了.....王生的原身被他占了,那么她可不就是被平白耍了一通。

    不过乌娩还是不确定,端起灯扭头望了眼门框上倚着的王生,走近了两三步,呆呆站在房中,小声唤道“夫君,你站在那做甚?”

    女子的杏眼弯弯,一张小脸带着笑,让人很想接近。

    王生挺直了身子“我在瞧卿卿你,果然是怎么瞧也瞧不够啊~”话从口中说出,步子就一步步靠近。

    二人就着暗淡的光影才瞧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乌娩越笑,他心中就越烦躁,就好似找不到喧嚣的乐趣,瞧见窗外的光影,他俯身,轻轻一吹。

    油灯被灭了,只剩一缕青烟。

    手一带,搂住她的腰,亲昵贴在她耳旁“灯灭了,要就寝了。”他慢条斯理理了理她垂在身后的青丝。

    “好啊。”乌娩回答的爽快,却哼哼唧唧道“我走不动,要你抱我。”

    太黑了,她遮住王生的光影,只遮了一半,没遮严实,她头被王生按在怀中,没法瞧见他的神情。

    那双手却松开,男子笑笑“卿卿,我一个书生可没有力气抱你,你还是自己上来。”

    王生说完,自顾自去了塌上,留下乌娩一个人站原地怀疑人生。

    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都是是这样的,女子撒个娇就能得逞的不在少数,她不过想惩戒下耍弄她的疯子,就这么难?

    气呼呼将油灯一搁,走出了院子。

    这一走,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过是梦中的一个小村妇,大晚上的能去哪呢?

    只不过出了门,她又默默蹲回来,等在门口数星星。

    外头是夏日,夜间也算不得冷,就着月色乌娩还是决定起身去寻一寻着村子到底与时九卿有什么干系,必要有非常很重要的联系才会一醒来便出现在此地。

    晃晃悠悠走了一截路,恍惚听见一声哀怨悠长的叫嚷。

    寻声而去,踏入芦苇草荡中,隐隐约约那声便掩在附近了,等她扒开一片挡眼的芦苇。

    瞧见一个莫约八九岁的小女童,扎着个小辨,靠在一只小兽身旁,那兽身形似马,白头,老虎的斑纹,红尾.......

    “时......”乌娩还没发出声,便被一只手捂住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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