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外婆拉着洛念去厨房做饭，朝坐在客厅的齐昭努努嘴，低声问道：“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你才结婚多久？怎么又弄出个男朋友来？”
洛念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说道：“半年多前，清晖车祸去世了。”
外婆摘菜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伤感地说：“这都是什么事呀。你和你妈的命也太苦了。”她还记得洛念打电话来说要结婚时兴奋的语气，没想到世事无常，才半年人就没了。怪不得念念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不想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洛念说道：“外婆，要不，你和外公搬去新安跟我们一起住，你们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有个磕碰怎么办？”
“不去不去。”外婆摆摆手，态度坚决地拒绝道：“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我们在这个家住了一辈子，哪儿都不去。”
“那我给你们找一个阿姨，做一些买菜做饭的杂事。”洛念说道：“外公现在这个情况，必须随时要有人陪在他身边，你出门买菜什么的也不方便，一定要有人帮忙才行。”
“找什么阿姨，我还做得动。”外婆不愿意，“再说了，家里多个人我和你外公也不自在。”
“不住家的也行。”洛念说道：“就白天来打扫一下卫生，做做饭，晚上就走了，也不会影响你们。主要是你们两个老人独居，外公又有脑梗，必须要有人照顾你们，我才放心。”
洛念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外婆找个阿姨，洛念高兴地说：“下午我就去办。”
中午的菜还算丰盛，而且都是洛念喜欢吃的菜。
外婆招呼齐昭，“小齐，也不知道菜合不合你口味。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晚上给你做。”
齐昭礼貌地说：“外婆辛苦了，我都喜欢。”
外公困惑地看着齐昭，问道：“这是谁？”
外婆说道：“这是你外孙女婿。”
外公看向洛念，生气地说：“不是跟你说过，不能早恋吗？你才多大，就交男朋友了？”
“……”洛念说道：“外公，我大学都毕业了，是大姑娘了。”
外公像没听到一样，碎碎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我和你外婆才能放心……”
洛念不断点头，跟十几岁时一样乖顺地聆听外公的教导。
吃了午饭，陪外公聊了一会儿天，看他累了，扶他上床休息。随后，洛念和齐昭出去找阿姨。
小县城的家政市场鱼龙混杂，多数都是很小的家政公司，家政人员交钱就能上岗。他们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最大的一家家政公司，挑选了一个四十多岁、有工作经验、人也干练的家政人员，约好了第二天九点上家里试岗。
搞定这件事，已经快到六点了，洛念拉着齐昭的手，走在县城的街道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说好带你玩一玩，吃好吃的，结果光忙了。”
“正事要紧。”齐昭说道：“现在我们不就在逛了吗？”
“哈哈，也是。”洛念指着前面的一家炸串店，说道：“没想到这家店还在。我那时候可馋这个了，但是没有零花钱，外公外婆也不许我在外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每次从这边经过，我都只能看着别人进去，自己吞着口水走过。”
“这么可怜啊。”齐昭捏了捏她的侧脸，笑着说：“那今天圆你的梦，走，我请你吃。”
洛念看着里面坐的都是小学生初中生，站住不动，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谁长大还吃这个啊。”
齐昭弯了弯唇角，“你看招牌上有写十八岁以上禁止入内吗？”
洛念摇头，齐昭笑着说：“那就对了，说明我们也是他们的目标人群。走。”
于是，洛念和齐昭两个成年人挤进了一堆小萝卜头的世界里。进来之后，洛念就放开了，把想吃的菜都拿了一遍，排在一个小学生后面等着炸。
把篮子交给老板之后，洛念回头，就见齐昭已经找到了一个小桌子坐下，正用纸巾擦桌子上的油污。因为这些桌子特别矮小，他坐下之后，一双大长腿无法安放，看着特别搞笑。
洛念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齐昭无奈地看她一眼，拉着她坐下。
炸串很快好了，老板给他们端上桌，一股浓郁的孜然、五香粉和辣椒的香味，刺激得人口舌生津。
洛念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却有些失望。这些年，她已经养成了清淡饮食的习惯，再吃这种重油重调料的东西，就觉得太刺激了。不是不好吃，是不适合她。
“有种童年梦想幻灭的感觉。”洛念惆怅地说。
齐昭根本就没动筷子，让他坐在这样的小店里已经是能接受的极限了。他揉了揉洛念的发顶，“都是童年滤镜而已。既然试了，要不走？”
“不行，这可是我的童年梦想。”洛念坚持吃了几串，确实吃不下了，这才拉着齐昭离开。
走在街上，齐昭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傻。”
洛念皱皱鼻子，深沉地说：“你不懂，我是在缅怀我逝去的青春。”
“逝去的不必缅怀。”齐昭说道：“就该让它随风而逝，人总要向前看的。”
洛念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没说话，只是拖着他的手慢慢走。
老街两旁种着榕树，枝干粗壮，叶片厚实茂密，隔绝了夏天傍晚的暑气，一片荫凉。
两人在榕树下慢慢走着，良久，洛念侧头，看向齐昭的侧脸，问道：“你上学时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吗？”
齐昭想都不想，直接说道：“没有。”
洛念挑眉，“我不信。”
“我觉得她们太幼稚了。”齐昭说道：“谈恋爱也很蠢。”
“那你前女友怎么回事？”洛念问道。
“……”没想到齐昭还给他留了这么个坑，他无语片刻，说道：“原本以为她没那么蠢，但最后发现我看错了，她不仅蠢而且毒。”
洛念哈哈大笑，仿佛齐昭失败的恋爱经历取悦了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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