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纪?雪纪, 醒一醒。”
东方雪纪听到有人这样喊自己,是一个又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很空灵, 她有些认不出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也许“他”谁都不属于。
“他”是一个梦, 自己现在就是在做梦。
雪纪这样想着,她还是醒过来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但是身上扎扎的, 五条老师正担忧地看着她。
雪纪从来没见过五条老师这样子, 说真的, 他现在看起来真的想个老师了, 他看雪纪的眼神, 就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好教师看着学习太用功导致晕倒的好学生。
……好像有点陌生。
雪纪这辈子都没有在学校受到过这样的优待。
她也很奇怪五条老师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倒是不用她问,五条老师就开始解释了:“雪纪, 你在森林里晕过去了。”
“我看到你, 喊你的名字, 但你似乎被咒灵裹住, 所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你接收到太多的信息, 精神上无法承受,所以陷入昏迷。”
在他解释的时候, 雪纪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她似乎听到海浪声和海鸟的叫声, 但是不管是森林里那个“猿猴之家”的位置,还是梅津婆婆的旅馆, 都并不在海边啊。
虽然象牙岛只是个很小的岛屿, 但也是具有村镇规模的, 离开海滩之后,除了能感到空气还是很潮湿,别的就觉不得了。
而且她感觉自己现在正在摇摆。
综上所述,她现在应该在一艘船上。
这不是很奇怪吗?他们明明是在岛上做调查的,怎么就突然上船了呢?
而且她还躺在一张稻草床上,天呐,她从来没听说过现代社会还有人用稻草扎床的,所以五条老师把外套接下来帮她垫了一下,让她不至于很别扭。
五条老师又开始解释现在的情况了。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发现这个任务有问题,绝对不会拉雪纪下水。
雪纪本来以为五条老师这次也是故意夸张,但她很快就发现老师是认真的!五条老师说:“我们原本以为,象牙岛是安娜贝尔的‘源头’。”
雪纪点头,没错,资料上也是这么说的。
五条老师:“所以,‘安娜贝尔’只在象牙岛害死了三个人,这对于咒灵来讲危害不算很大,而之后关于她的资料都非常片面,观察人员听到的更多是传说,而没有观察到她的咒灵本灵,因此,他们没办法为‘安娜贝尔’进行评级。”
东方雪纪懂了。
其实咒术界的评级本来就是很概括的,比如说漏瑚是特级咒灵,两面宿傩也是特级咒灵。但雪纪之前就能战胜漏瑚,现在却也战胜不了完全体的两面宿傩(不过她并不会对两面宿傩产生恐惧,仗助表哥说过,只要不被恐惧打倒,就能战胜强大的敌人),但他们都是特级。
在比如说五条老师,他也是特级,但他明显比漏瑚强大太多了。
……这样总是拿漏瑚来当评价标准似乎不太好。
不过雪纪只是在心里想,她不会告诉漏瑚的。
现在,五条老师就说,观察人员们之前因为没有见到“安娜贝尔”的真容,所以无法确定她是一级咒灵还是特级咒灵,因为她看起来比较“理智”,虽然害人手段很恐怖,但像是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没有胡作非为
这是因为她不想那样做,还是做不到,就不清楚了。
“但是,他们的判断出现一个很大的漏洞。”
这个漏洞就是,“安娜贝尔”的能量超出正常人想象,她的能力也超出咒术师对于咒灵的想象。比如说象牙岛,她是只杀了三个人:医生,是为立花安娜做体检,认为她的体质很好,可以当镇海之柱的;镇长,是拍板决定“牺牲”立花安娜的人;和尚,就是他用假造的文物吸引立花博士过来,又害死了不愿意帮忙炒作的立花博士,最后担心暴露此事,就提出要让立花安娜去填海的罪魁祸首。
显然在“安娜贝尔”心里,医生罪过最轻,所以他第一个死了,至少不用担忧受怕;镇长第二个死了,他死之前吓得窜稀好几天;和尚最后一个死,那家伙每天都掉一斤肉,死的时候已经枯瘦如柴,小和尚说他天天做噩梦,就是吓得。
雪纪……雪纪现在听五条老师这样说,她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问五条老师:“这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老师说:“问题是,她太‘聪明’了。”
原来,咒灵的报复一般是很简单粗暴的,五条老师说他有个学生,现在在国外留学,他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和一位特级咒灵小姐绑定了。那位特级咒灵小姐还是人类的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小姑娘,但是变成咒灵之后,她也只会把欺负学生的人团成一团塞进柜子里。
当然,打开柜子的时候那视觉效果也很震撼,但没有人会觉得她“聪明”。
咒灵不爱等待,也不爱打心理战。他们会很吓人,但他们的目的一般不是吓人。
吓人是一个副产品。
这是之前的观察人员遗漏的地方。
雪纪说:“他们一定不能当侦探!”
五条老师也很无奈,他孩子气地说:“他们甚至不能当华生。”
听起来有点刻薄,对华生而言。
而五条老师的错误则是太习惯于自己的“能力”。他和雪纪说过“六眼”这个设定,大概就是普通人认为自己看到了很多东西,但他们其实很多时候都看不清,也捕捉不到,“六眼”会有点像福尔摩斯的那种感觉,五条老师无时无刻不在“看到”,对他而言,捕捉和分析是一种本能,被动技能,这让他非常敏锐,但有时候也会有些迟钝。
雪纪听不懂,五条老师就说:“你看,假如说普通人会怕蛇,所以看到蛇,就会很警惕,对?”
雪纪点头,五条老师说:“但如果这个人在看到蛇的一瞬间,也能获取‘这条蛇无毒’‘速度不足以咬到自己’这样的信息,他就不会对这条蛇产生警惕。”
因为是明确知道“无害”的,所以也就忽视了。
这就是“六眼”常常做的事情,如果什么都要警惕一番的话,他早都疯了。
所以,他没有发现“安娜贝尔”对象牙岛的伪装。
他的意思是,象牙岛现在的样子,是“安娜贝尔”造成的。她是只害了三个人,对更多人没有恶意,但她让自己的咒力留在这里,等于是把岛封闭起来,外面的人不会感到什么,但里面的人出不去了。
这股咒力不算强大,更像是个咒灵控制不好自己,所以这里留一点,那里也留一点,“六眼”在发现没有威胁之后就失去兴趣了。
结果,没想到这么
简单的一件事,就差点坑了东方雪纪!
雪纪:“……所以,五条老师你认为,梅津婆婆和老爷爷都是‘安娜贝尔’变得?”
所以他们才会和雪纪无缘无故说那么多?但他们很自然,一点也不像傀儡人啊!
五条老师:“不,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是受到‘安娜贝尔’的影响,才会告诉你那些事。”
这也是迷惑了五条老师的一点。
他一眼就能看出两面宿傩的灵魂和悠仁纠缠在一起,但如果只是轻微的影响,鉴于咒灵存在的地方周围的人自然会受到影响,他也就没有深究。
东方雪纪:“那……那么聪明的‘安娜贝尔’,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五条老师:“我想,她的目的是你。或者其他来到岛上的,可能会把这做岛之前发生的事情真实地告诉外界的人。”
所以她把岛封闭起来,不让里面的人出去,但是外面的人可以进来。
她对于外人也没有恶意。
她似乎就是想要曝光象牙岛而已。
多好的咒灵啊!
这也让雪纪升起了一个念头,她怀疑,可能五条老师有一点想的不对,或者说他想少了。就是“安娜贝尔”不让象牙岛里的人出去,也许是她也知道花一文的故事?
她是不希望再有女孩子被卖到外头去……
-
下船之后,雪纪才想起来:“太宰先生不见了!”
五条老师这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他向雪纪询问“猿猴之家”的事情,对着雪纪拍的照片看了又看。而雪纪也在想安娜贝尔的事情,两人没有话可讲,等到下船之后,雪纪才发现问题!
她非常震惊:“这里也不是横滨!”
五条老师似乎已经从纠结中清醒了,他恢复精神,快乐地说:“他不见了才好呢!他完全没有用处!雪纪要记住离这种没用的男人远一些哦!”
雪纪:“……这么说我们正义小队的顾问不太好。”
对哦,他还是个顾问呢。五条老师淡定地把“太宰顾问”从“正义小队”的群组里踢出去:“五条队长已经把他除名啦!雪纪现在是正义小队唯一的队员!”
东方雪纪:“……”
她没想到五条老师和太宰先生这么合不来!怎么说呢,虽然对不起太宰先生,但她果然和五条老师更熟悉一些,所以果然还是偏心了!
她向太宰先生发了一条抱歉的短信。那边呼啦啦回了一大堆,原来不是五条老师故意排挤太宰先生,而是港口Mafia真的出了点事,说是象牙岛的迷雾(就是五条老师说的咒力)散去,手下才发现“海之柱”还在他们的仓库里!
这其实就是个圆木,上面还有雕花,里面是空心的,两头被塞子堵死,在海水里飘啊飘,早都沤坏了。之前请咒术师来看过,他们说这并不是咒物,可以拿去拍卖,也许有博物馆愿意收。
所以之前就给拍卖了。
但没想到它又回来了!而且更诡异的是,按照记录上看,这玩意儿登记入库已经有好几年了!
负责仓库的人一头冷汗,他们这次要找专门做鉴定的咒术师!还要找上次那个咒术师来,要起诉他!让他赔钱!
虽然说是这样,太宰先生却不像很生气的样子,他更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真可惜,如果上次签了对赌协议的话,可以让那个咒术师赔到跳海呢~”
东方雪纪:“……”
不愧是你,太宰先生。
而且港口Mafia还会起诉的吗……这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
总之,横滨似乎没他们什么事了。雪纪和五条老师踏上新的旅程。
雪纪:“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五条老师知道吗?”
五条老师:“嗯?杜王町,是个平静的小镇,我记得是雪纪的……”家乡?
雪纪很快乐:“哇,五条老师居然连那么偏的地方都知道!对啦,老师要去我家里坐坐吗?”
五条老师:“……你、你家里……”
他刷的一下子把墨镜带上了,又唰得一下子带上口罩,就好像他突然意识到去杜王町意味着什么!和东方雪纪一起去杜王町又意味着什么!
而而而且雪纪之前还说说说过——
五条老师的声音模糊且急促了:“这这这是不是有点唐突——!!!”
如果雪纪的家人问的话他怎么说?
他是朋友?是老师?他来这里串门?家访?
好像怎么都不对!
雪纪也看出来了,果然,五条老师对于去有长辈的家里很抗拒啊,这是很正常的,雪纪也不喜欢见到朋友的长辈——吉野凪除外!吉野阿姨太可爱了!就和雅子、朋子一样可爱!
但是有些朋友的家长不可爱,他们板着脸,不是问成绩,就是问前途。
五条老师虽然是成年人,但他是很孩子气的成年人,所以雪纪能理解他!
雪纪说:“那我们先去找岸边老师,‘安娜贝尔’的事情,岸边老师也许会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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