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怨二十三

    虽然乔欢顶替了锦绣的身份嫁给越王当了王后让各国都震动了一下, 但是乔欢本人却没多少感触。

    除开一开始忙了些,现在她几乎恢复了原本的作息,越王后宫的内务和她的生意不在一个系统, 各有各的负责人。

    矿上的产出其实可以计算, 凭现在的生产能力, 加上一个矿每天有多少人开采, 一天产量大约是多少, 这些都可以计算。

    乔欢通过计算和查账就能掌握一个矿上的产量,从而知道收益, 而且她还会派出专门的检查小组,下面各级管事想弄鬼的可能性极低。

    她并不吝啬, 除开月例,一年给管事们的年终福利也有好大一笔,这些都建立在管事们认真工作上, 只要查出你贪污的迹象,那就完蛋了,一家子都要丢了体面工作,还要面临被发卖或者被贬去当矿奴。

    没错, 乔欢哪怕来自现代,手里用的全是奴隶,她也曾经剖析过自己,然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就是外部环境不足以保证她的安全, 所以她只能用奴隶。

    只有奴隶的生死掌握在她的手里, 她才不用担心产业被人觊觎侵占,否则她做的再多都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她哪怕给管事一年十万贯,但是世家为了她的产业, 能拿出百万贯收买人,她如何担保人人都有良心不出卖她?

    只有把他们的身家性命掌握在手里乔欢才能踏实。

    而这种一手甜枣一手大棒,加上严格的检查机制,乔欢的产业运转的十分顺利。

    这天,乔欢正在自己的别庄忙里偷闲,阿桂过来禀告,“娘娘,海棠和她男人想来给您磕头。”

    乔欢略一思索,“又到了季度盘账汇报?”

    阿桂含笑点头。

    乔欢笑道“海棠不在家带孩子,这回倒是愿意出来了。”

    阿桂微微弯腰,给乔欢递上香胰子洗手,“她说她倒是很早就想过来给娘娘磕头,可她只不过一个奴婢,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知道娘娘忙得很,就不敢过来叨扰,如今借着季度盘账的机会过来给娘娘磕头呢。”

    乔欢洗了手,一边的小宫女赶忙拿雪白的丝绵帕子替她把水抹干,同时给她抹上护肤的香蜜,然后把戒指,手镯等饰物轻柔的戴上去。

    乔欢向外走去,“那就让她进来,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阿桂连忙跟上,又从旁边小宫女手里拿了玄色暗纹羽缎面红狐狸里的斗篷,看着乔欢大步走出去,他赶紧把斗篷披在乔欢身上,“娘娘,虽说还未到冬日,也得注意气候啊。”

    乔欢慢了几步,让阿桂替自己把斗篷系好,笑道“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阿桂系好斗篷退后几步,“您一贯不爱惜自己才是。”

    沿着廊下走到待客的华安居,乔欢身后一串小尾巴,海棠和她男人苗大力早就候着了。

    见到乔欢,苗大力立马上前磕头,“奴苗大力见过娘娘。”海棠却愣在一边。

    苗大力见老婆海棠没跟上他的节奏,顿时急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海棠也只晚了一步,见男人已经在磕头了,马上跟着跪下,“海棠……奴,见过娘娘。”

    乔欢在主位坐定,开口微笑道“起来,这么跪来跪去倒显得生分了。”

    海棠和苗大力谢了恩起来坐下,也没什么好说的,苗大力的帐交上去,有专人核实,然后才会交给乔欢看,现在也就说些琐事。

    只待了一刻钟,阿桂就示意海棠和苗大力告辞,如今能让乔欢亲自接待的人可不多,便是朝廷那些诰命夫人,也得看品级和乔欢的意愿。

    苗大力和海棠就再次谢恩告辞,乔欢赏赐了一些东西下去。

    乔欢知道海棠心里有异样,哪怕当初他们的身份一致,后来乔欢折腾出了一大片家业,但在地位上她和海棠其实没有分别,哪怕海棠嘴里说着认她为主,潜意识还是觉得两人可以平起平坐。

    苗大力一家却不相同,他们一开始就认乔欢为主,所以没什么心理落差,知道乔欢回归公主身份,只有更高兴的。

    不过如今乔欢也不用去顾虑海棠怎么想,因为没有必要。

    她真的很忙,每天都有无数人想要见她,他们送上无数精美的礼物,试探她的爱好,然后想要从她手里得到更多的回报。

    越王看起来都没她忙。

    此刻越王正在乔欢的试验田里尝试新的耕地农具,一垄地耕完,他浑身都是汗,兴致勃勃道“好东西,这种农具假如推广,那可省了不少力气和时间,就是太贵了,老百姓负担不起。”

    这种农具几乎都是铁制,现如今有的人家铁锅都没一个,做饭用的还是陶器,你拿了这种农具,人家也用不起啊。

    乔欢并未表态,她是拥有铁矿,可总不能让她提供铁器,什么东西毫无因由提供,人家不一定领情呢。

    如今铁珍贵,用在农具上老百姓不一定能接受,就像让老百姓拿金筷子吃饭,恐怕他们连筷子都不会用了。

    越王对乔欢也很不错,知道她想要一支属于自己的护卫,可是乔欢手里并无练兵的人,就指派了两个退伍老教头过去替乔欢练兵,乔欢欣然接受。

    她不认为越王给她练兵的人能把她的兵变成越王的兵,粮饷可是她发的,而且思想工作也是她的人在做,这些少年只会认她。

    而且练兵的人替她干的只是基础训练,乔欢手里有大杀器,这是越王都不知道的。

    托军事迷哥哥的福,乔欢不仅仅能做出枪/械,还能做出炸/药来,这些领先于现在科技的热武器可以让乔欢无往不利。

    不过乔欢并未想利用这些弄个女王当当,她并不是当女王的料,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这就好像拆掉一栋建筑只需一会儿,可要建造一栋房子那需要一砖一瓦垒出来。

    而且民生百姓这么重的胆子,乔欢是疯了还是傻了要背在自己身上?

    隋炀帝杨广,流传下来广为人知的名声是暴虐,他做出的巨大功绩全都掩盖在他的暴虐下了,乔欢可不想做个挑战世家豪门的先驱者。

    接见完一些有身份地位的诰命,乔欢回到清辉院,她待客一般只在华安居,从门口到华安居见到的建筑和风景与一般世家豪门没什么两样,或许因为底蕴不足,一些夫人还觉得王后娘娘的私人别庄也就那样。

    数木不是什么千年古树,景致也是新的,没那种润养出来的厚重气度,要说出彩的地方,也就是没有弄得金灿灿一团俗气,有些精巧心思在里面,比如那叫人的铃铛,就很好用。

    还有那些待客的琉璃茶盏也价值不菲,甚至赏赐的一些香胰子等物也比别处细腻润滑好用。

    越王原本没王后,这些夫人也就不用出来交际,如今越王临老入花丛,娶了一个年轻的王后,没有政治觉悟的人还是窝在家里孵蛋,敏锐的人很快就开始行动起了。

    如今对朝臣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越王定了谁当继承人。

    越王本身没有子嗣,就只能从宗室里挑,宗室里呼声最高的几位殿下身后都有人支持,这些人当然要上下活动。

    如今从乔欢的路探听越王的意向是很正常的操作。

    乔欢被弄的烦不胜烦,她逮着越王道“你不早就属意你弟弟了么,那就明着说啊,你看他们上蹿下跳的,比猴子都能耐。”

    越王吃着乔欢暖棚里的菜蔬,笑哈哈道“不急不急,你替我挡着些,阿韶目前还不宜出现在人前,这些人……呵呵,随他们闹去。”

    在乔欢看来,越王那个不同母的弟弟和那些宗室子弟同越王的关系其实都差不多远,首先都不是越王自己生的,其次,听说越王的母亲曾经迫害过这位殿下和他的生母。

    难道这位殿下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

    不过乔欢并未问出口,以后便是越王故去,她顶着王太后的招牌想来这位新越王也不能拿她如何,她就安稳待在自己的别院好了。

    越王让乔欢挡着那些人的询问,乔欢就只能挡着,然后她囧囧的发现,有位宗室殿下居然和她来了好几次‘偶遇’。

    这位长的也还行,有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大概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整个人干瘦的像吸毒人士,见着乔欢潇洒倜傥的行礼,桃花眼居然对着乔欢开始放电,把乔欢雷的不轻。

    她摆脱这位的纠缠,回去和越王谈起,“这是什么脑回路?勾引我能让他当上你的继承人,你会把他活刮了!”

    如今男女大妨还不到很严重的地步,乔欢听闻过的女戒女四书都还未出现,王城繁华的大街上女眷照样可以逛街。

    但也不代表你一个宗室子弟能勾搭王后啊!

    而且乔欢匪夷所思,“我就这么饥渴难耐,看上他这么个干瘪发霉四季豆,风大点就能被吹跑的贱货?”

    越王老归老,风姿甩你一百条大街好!

    越王笑的忍也忍不住,最后提点乔欢,“人家不知道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只会看表面,表面就是你一个青春妙龄的女郎跟了我这么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那么,你能甘愿守着我吗?只要你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甘愿,你就会欣然接受同样年轻漂亮的郎君们的奉承,一旦有了私情,你偏向情郎那不是顺理成章。”

    乔欢吐口气,“我知道,我懂这些肮脏的勾当,只是他也太小看我了,我是王后,女人的终极地位,将来我也是王太后,就是新王后见了我碍于孝道也得跟我行礼,我犯得着去和他这么个low货有私情?我就是实在受不了,寻些个年轻英俊体格健壮的面首不行吗,非得弄污自己的名声,送个把柄给他,我看他脑子里除了下水和浆糊,肯定没脑仁!”

    越王笑的打跌,最后擦着眼泪道“阿欢,你让我说什么好……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年,我定然不放过你。你总能一眼看透事务的本质,不被那些欲望迷住了眼,世人,很少有你这样的。”

    乔欢耸耸肩,“你夸我我接受,谢谢。”

    越王好奇道“那漏货是什么意思?”

    乔欢“……比喻下贱卑劣,内心肮脏扭曲的人。”

    越王了然,“哦!”

    越王越看乔欢越觉得有意思,男女□□是这世间最好利用也是最不好掌控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缺为了感情不管不顾的人。

    乔欢能一眼看透那个宗室子弟的真面目,这点越王也知道,但是他怕的是情不自禁,他毕竟老了,乔欢年轻富有,想要勾引她的人肯定不少。

    这还是一件无本万利的事,勾搭不上没损失,勾搭上了那好处大的难以想象。

    越王甚至是放纵那位在宗室里富有美名的男子靠近乔欢,他就是想看看乔欢会如何应对。

    乔欢的态度让越王欢喜不已,她都说宁愿自己挑面首,也绝对不会把把柄递给别人,那越王也就安了心。

    处在他的地位,他还真的情愿乔欢挑面首,也不要被虚无的情情爱爱给耽搁。

    同越王吐槽了一回,也不知道越王做了些什么,乔欢耳边总算清净了,试图勾搭她的那个殿下被爆出去教坊玩女人不给缠头,教坊嬷嬷讨债讨上了门,这种丢脸之极的事让这位好长时间连门都不敢出。

    据说是被家里人打了,打的皮开肉绽,也羞于见人。

    本来就是,玩女人是附庸风雅的风流举动,这无可厚非,社会风气如此,可你白嫖,还被人闹上门宣扬了出去,那实在太难看了,一家子都被连累的不敢出门,可不要挨打。

    而且这种事一出,便是之前还有可能竞争继承人的位置,现在也彻底歇菜,谁要这么一个low穿地心的家伙当王?

    越王便是个花瓶,那也得富丽华美,破罐子可不行。

    吴国那位王家少爷也已经联系上阿桂手下的大管事,一心道歉,希望长生商铺在吴国继续开下去,以前都是误会。

    这里谢家也有人递了话,谢家还是不想放弃那矿产的进货路子,只不过现在不敢全要,只要一部分就行。

    乔欢也考虑了几天,其实路子根本就掌握在她手里,给不给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如今虽然不用担心产业被人吞了,可被人觊觎是免不了的。

    历来财帛动人心,乔欢非要和世家作对,最后胜负虽然难料,到底也会损耗,不若假装把路子让出去,而且不是让给一家,让给各国的几个世家,这样一来,乔欢就能隐于事后,其实还是她在操控,她只要明着经营长生商铺就行了。

    而且越王王后染指铜铁煤,将来被人翻出来她也有得和人磨缠,不如趁机脱身。

    于是乔欢让各大管事通知各国那些世家,她要把‘进货路子’让出来。

    当然她肯定不是白让,哪些人家想要这条路子,就得给钱,而且价高者得。

    让出了‘路子’,就得接手的人自己去各国港口提货,乔欢还省了陆上运输的费用。

    于是各国世家开始了铜铁煤贸易争夺战,乔欢有意分散掌控者,一国分出三四家贸易对象,都是世家豪门。

    借此机会,乔欢大肆敛了一笔巨大的财富,然后她‘慷慨’的让出了贸易路子。以后‘专心’经营自己的各地特产商铺。

    越王得知后却有些忧虑,“那以后你想要铜铁煤怎么办?”

    乔欢神秘的一笑“我让出路子,不代表我用不到,我同那些人熟悉,只要我开口,铜铁煤只会尽着我用,我又不是不给钱,他们何必拒绝。”

    虽然和越王在一条船上,乔欢还是保留了属于自己的秘密。

    越王转念一想,他没想到乔欢手里有矿,只估计乔欢把持着海上和路上两条路线,现在她只是让出了陆上的路线,其实大权还在乔欢手里。

    于是越王也笑了。

    谢家那位少爷其实并不满意,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王后彻底放弃了铜铁煤的经营,谢家要争夺也只能和别人去争。

    乔欢开始重点经营商队和商铺,她本人也顺利从铜铁煤的旋涡中抽身出来。

    她现在不光折腾出了养殖菌菇,还把蚌珠也养了出来,反正她只要大体指导一下,干活有的是人手。

    在乔欢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养殖蚌珠是从宋代开始的,之前人们用的都是天然珍珠,在这里,乔欢也没见过听过有人养殖蚌珠,于是她就又出手了。

    养出来的蚌珠价格十分昂贵,是她长生商铺的主打产品之一,特别是小珍珠做成的珍珠披风,价值千金都不止,据说都是进上的。

    养珠场乔欢让阿桂派人看的结结实实,里头的人半句话都不会往外说。

    这么一来原本因为失去陆上运输买卖的管事们也有了新的差事,乔欢从来不敢小看这些人的作用,如今也正是用人的时候,想要下属忠心就得提前想好了他们的利益。

    否则哪怕是奴才,吃里扒外的也不少见。

    乔欢现在真正尝到了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铜铁煤她卖给世家的都是原矿石,自己冶炼出来的高品质铁和铜都是她自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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