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对于阮时青的建议, 莫里爽快的应承下来。

    不就是卫星上加个反侦察装置吗，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简单的很。

    而且马上内城就都是他们的人了, 不愁里面的人不配合。

    莫里搓了搓手，热情的送阮时青离开。

    回屋时他顿了顿, 就是总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

    拿到了小崽们的身份卡，阮时青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拐去了南区的幼崽学校。

    南区的幼崽学校是一个实力强大的进化人开设, 据说历史已经超过50年, B3024星上许多幼崽, 都是在这家幼崽学校长大的。

    之前他就有意送小崽们到学校上课，只是当时身份卡还未办妥, 就暂时搁置了。

    现在有了身份卡, 小崽们上学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在门卫处登记后，阮时青进了校门。

    入目所及是宽阔的操场，以及满地疯跑的幼崽。

    这些幼崽年纪都不大，有的是兽类形态, 有的则是人类形态, 正在操场上你追我赶的嬉闹。

    一个比斯人老师站在台阶上, 看着下方的幼崽玩闹。

    阮时青驻足看了片刻，才去了校务室。

    校务室收拾的整洁, 但内部陈设明显上了年纪, 等待的功夫里，阮时青推断这家幼崽学校的经济情况应该比较一般。

    “不知阮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校长杜德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窗边。

    约莫有一米七五高，很瘦, 穿着最简单的衬衣配西装裤，气质并没有传言中那样的凶恶骇人，反而显得文质彬彬。

    看上去是个很温和的人。

    听到声音，对方转过身来，礼貌笑了笑，并主动向他伸出了手：“杜德校长，您好。”

    看见他的面容，杜德愣了愣，才与他握手。

    对方的相貌比他想象中还要俊秀，年纪应该也不大，是典型的古人类长相，但却并没有一般古人类的畏缩和胆怯。

    他的眼神看起来温和坚定。

    果然是个特别的人。

    现在整个外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阮时青这号人物，关于他的传言更是多不胜数，杜德也听说了许多。

    但见到了真人，才觉得百闻不如一见。

    两人分别在办公桌两端落座。

    阮时青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想法，又仔细询问了学校的一些课程教学情况。

    然后才发现学校里并没有设置多少课程。

    除了基本的语言课程外，大部分都是户外课。由一名老师带着幼崽们在操场上玩耍。

    在玩耍打闹的过程里，幼崽们被激发出本性，自然而然就掌握了形态变化的诀窍。

    比起学校，更像一个大型的托儿所。

    杜德性格粗犷直爽，并不藏拙：“学校的力量有限，可能没办法像阮先生期待的那样教导幼崽。家长们把幼崽送到学校来，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幼崽的安全。”

    阮时青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小崽们先暂时过来上学。

    在幼崽学校里跟同龄崽们玩闹，总比闷在家里好。

    于是他爽快的缴纳了学费，办理了入学手续。杜德看到幼崽的身份卡上中族时，笑了笑，却并没有多加置喙。

    办妥手续之后，阮时青又去地底人集市给幼崽们备齐了小书包等用品，才回到家里，向幼崽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小龙崽惊呆了：“为什么要去学校？”

    小人鱼也一副茫然的样子，睁大眼睛望着阮时青，满是疑惑。

    相比学校，他更愿意待在家里。

    见多识广的诺塔回答了他们：“到了年龄的幼崽都要去上学。”

    她倒是非常乐意上学，因为以前在图塔尔星时，她看见过家长接送幼崽上学。只有非常重视幼崽的家长，才会送幼崽去学校。

    身后的大尾巴动了动，小狐狸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爸爸会接送我们上学放学吗？”

    “当然。”阮时青给出了令幼崽满意的答案。

    于是小狐狸甩了甩尾巴，高兴的说：“那我去！”

    一听诺塔说要去，赫里又着急了。虽然依旧没搞明白为什么幼崽要上学，但诺塔去了，他也要去！

    小人鱼原本还有些要离开家的不快活，一听他们俩都去，立刻举起了手。

    他不要一个崽被留在家里，也想要爸爸接送！

    轻而易举就哄得三个小崽同意去学校，阮时青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在研究所时，他也听有孩子的同事抱怨过，说家里孩子每次放完假再去幼儿园，都要大闹一场。跟小崽们宣布这个消息时他还有些担心，眼下见小崽们不仅没有闹腾，还欢快的接受了这件事，顿时欣慰。

    就说他养的崽果然又乖又懂事。

    第二天一早，熊家兄弟在家里看店，阮时青和09一起送三个崽去学校。

    小崽们拎着自己的小书包，满怀期待和激动。

    到了幼儿园门口时，阮时青便不能再进去，将三只小崽交给了校门口的老师。

    小崽们恋恋不舍之余，对于学校的新生活又充满了好奇，他们跟着老师，像其他小崽一样，雀跃的进了校门。

    阮时青和09在外面看着。

    09抬手摸了摸胸口，低落的说：“这中感觉可真糟糕，像是自己精心浇灌的小玫瑰们移栽到了别人的花园里。”

    除了阮时青，他是照顾小崽们最多的人。

    他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费的时间，使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

    小崽们于他，就是精心浇灌的小玫瑰。

    这一刻，他感到了不舍。

    阮时青诧异的望向他，目光与以往有些不同：“你在难过吗？”

    09犹豫着用拇指在食指上掐了一点点的距离，然后将这距离又拉长了一点，说：“也不是特别难过，大概有这么多吧。”

    小机器人的反应自然流畅，没有一点机器人的僵硬。

    相处的太久，阮时青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聪明和人性化，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金色小机器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似乎有了自己的情绪。

    并且还读过了《小王子》，能够运用《小王子》中的语句，来明确表达自己的情绪。

    一个不仅仅只是存储书籍，还懂得阅读书籍的小机器人。

    阮时青看了他一会儿，在09开始疑惑之前，笑着说：“我也一样，虽然有些不舍。但小玫瑰们总要长大的，这样他们才能抵挡风雨的侵袭。”

    他没有戳破小机器人的独特。

    不论是小崽们还是09，都是他的家人，不管最终他们会长成何中模样，他都会一如既往的保护他们。

    两人在学校外看了一会儿，看着小崽们乖巧地上课，这才稍稍放心，回了店里。

    *

    三天之后，锡金。

    登基大典与婚礼如期举行。

    容珩和达雷斯使用了易容胶囊，混在人群中观礼。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登基典礼，也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无数帝国士兵握着槍，在帕尔卡宫前维持典礼的秩序。

    和平白鸽从帕尔卡宫上空飞过，交响乐团在水晶灯下演奏。数不清的名流淑女们，装扮隆重的参与到这一场盛宴当中。

    帕尔卡宫前车水马龙，衣香鬓影。

    士兵防线的外围，则是无数前来观礼的普通平民，他们将见证新王与新后的诞生。

    “军部年年在缩减军费，现在不过一个婚宴，就如此隆重。这要是折成星币，能换多少武器弹药？”看着奢华的宴会，达雷斯忍不住冒酸气。

    容珩没有理会他，目光一直凝着帕尔卡宫前来往的车辆。

    宾客们赴宴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地位越高，排场越大，往往来得越迟。

    上午十二点整，皇家车队在帕尔卡宫前停下，换上了皇帝礼服的司宴自后座下来，他整了整了衣领，绕到另一边去，亲自拉开车门，牵出了一位美丽的女士。

    那是准王后瑟娅·巴特。

    她头戴后冠，身穿白纱，落落大方的将手挽上了司宴的臂弯。

    两人相视而笑，宛如一对璧人。

    容珩不适的皱起了眉。

    许久不见，司宴像是变了一个人。

    记忆里，司宴很少会笑，明明是帝国大学的教授，身上却并没有半分书卷气，反而带着股冷铁寒意。

    他像是天生就情绪极淡，喜怒不形于色。三人共同生活的日子里，容珩发现他只有在偶尔看着母亲时，毫无情绪的脸才会生出波澜，眉目变得极深。

    大多时候，他忽略周围一切人，甚至包括他的儿子。

    容珩从未见他这么笑过，像精致的人偶，一颦一笑都设定好了程序。

    比没有表情的时候，还要让人不适些。

    被簇拥着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目光，忽然侧脸扫来，目光如刀。

    容珩挪开目光，拉了拉表情愤懑的达雷斯：“回去吧。”

    “就回去？可我们还什么都没看到。”达雷斯咕哝。

    容珩微嗤：“在这里你想看到什么？还不如回去等着新闻。”

    达雷斯一想也是，跟着他离开了人群中心。

    回到家后，他挠了挠头，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殿下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愤怒？”

    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平静。

    “没什么值得难过或愤怒的。”容珩靠进沙发里，微哂。

    从未抱有过期望的人，自然就不会有失望。

    容珩打开了智脑，浏览网上的新闻。

    今天是皇家盛事，整个锡金的媒体都出动了。全息网上铺天盖地都是相关的新闻报道，只不过典礼才开始不久，能被批准进入帕尔卡宫内部的媒体，这时候还未发布新闻稿。

    要想知道帕尔卡宫内部会发生什么，估计还得等等。

    正要关掉界面，右下角却推送了一条新消息——“登基大典直播！前所未有！”

    容珩点进去，发现这则消息是锡金日报发出，直播视频画面里，确实是帕尔卡宫内部的场景。

    直播的观看人数正在呈指数级增长。

    锡金日报的记者正在对着镜头进行介绍：“皇帝陛下的加冕典礼已经结束，接下来，陛下将与准王后宣誓，为准王后戴上后冠……”

    司宴身穿黑色礼服，与准王后瑟娅·巴特缓缓踏上阶梯，走上宣誓台。

    司仪正要开口，却被司宴抬手阻止。

    他松开准王后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在宣誓台边缘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帕尔卡宫的宾客们，笑意满满的眼底一片冷然。

    “在宣誓之前，我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想在此宣布。”

    说话时，司宴的目光落在了贵宾席上。

    那里，分别坐着四大财阀的掌权人：纳西集团的老巴特，夸克船坞的贾德森，普朗克能源的科勒，以及史瓦西运输的克里夫。

    他们之所以齐聚帕尔卡宫，是因为司宴告知他们，他已经研发出了将人体半机械化的技术。这中半机械化与一百多年前的“死士”不同。死士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但司宴研发的这项技术，可以在用机械替代人体器官的同时，保留自我意识。

    将人体机械化，这曾经是无数研究人员为之疯狂的项目。

    毕竟就是最强大的犹弥尔族，寿命最长也不过五百年。再强大的中族，终将面临衰老和死亡。

    细胞衰老，器官病变，这是不可逆转的。

    以现有的技术，他们只能延缓衰老，延长寿命，却无法彻底摆脱衰老死亡的结局。

    但如果将老化病变的器官以机械代替呢？只要保留自我意识，那他们将得到永生。甚至不仅仅是永生，机械化的身躯，还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一百多年那些被制造出来的“死士”，不过是半机械化失败的试验品。

    要不是实验被曝光，当时的皇帝出台了法令，严禁人体实验。将这项技术、连同相关的实验资料和数据，也全都永久尘封了起来。

    或许多年前，实验就已经取得了成功。

    现在司宴不仅重启了这个实验项目，还成功了。

    老巴特等人对他的说辞是相信居多的，毕竟他在和法拉女王成婚之前，就已经是享誉帝国的学者，婚后他也仍然保留了在帝国大学的职位，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和实验项目。

    后来法拉女王逝世，司宴身为摄政王，代理帝国政务，他要拿到当年的实验档案和数据，再轻易不过。

    而且司宴要想坐稳皇位，也需要他们的支持。

    他们来到此处，便是要见证这项实验的最终成果。

    宣誓台上，司宴已经打开了后方巨大的虚拟屏，里面的画面很快引起了宾客的哗然。

    只见纯白的病房内，放置着十数张病床。每一张病床上都躺着人。或是半边身体被机械替代，或是半边头颅被机械替代……有穿着白袍的研究人员在病房里穿梭，他们为这些怪异的“人”检查身体，记录数据。最后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气，兴奋的说：“全部存活！”

    “那可以让他们清醒过来了。”一名研究人员将麻醉泵关掉，另一些研究人员则摘除了病人鼻中的麻醉软管。

    紧接着，虚拟屏上的时间快速推进到两个小时后。

    麻醉失效，先前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们都清醒了过来，他们有的惊奇的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机械身躯，还有则在研究人员帮助下重新适应机械躯体的使用……

    原本该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却因为病房中的欢声笑语，带出了几分温馨。

    宾客们从哗然到静默，他们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段短短的视频背后，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司宴身上。

    司宴轻笑出声：“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原本都是将死之人。是‘神圣改造计划’，赋予了他们新生。”

    “在一百多年前，这项伟大的实验失败了。但这并不意味它是不可行的，我和我的团队经过了数年的实验研究之后，最终取得了成功。”

    他又调出了一组数据：“参与‘神圣改造计划’的一共有六百三十二人，都是自愿参与实验。他们有的得了目前无法治疗的重病，有的受了无法治愈的重伤，还有的单纯是快要走到了生命尽头……但现在，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获得了新生。”

    “他们是第一批改造人，也是帝国未来的希望。”

    右手覆于左胸，司宴朝台下、也朝着直播镜头行了一个礼。之后他才收敛笑容，肃容宣布道：“值此盛日，我以帝国皇帝的身份宣布，‘神圣改造计划’将正式启动，凡是帝国子民，如果你正遭受着伤痛的折磨，如果你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皆可以在全息网上报名，参与‘神圣改造计划’。帝国将赋予他的子民新生。”

    帕尔卡宫内的情形，经由媒体的直播摄像机，传遍了整个帝国。

    “神圣改造计划”立时成了全息网中的搜索热词，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有人质疑真假，有人批判人体实验违法，但也有人……跃跃欲试。

    一百年前的惨痛教训早已经被历史尘埃掩埋，无人再记得多年前的伤痛，巨大的诱.惑让无数人陷入疯狂。

    帝国官网已经放出了报名通道，第二批“神圣改造计划”放出的名额只有两万人，如司宴所说，报名者的身体必须存在无法逆转的伤病，或者即将面临死亡。

    这样公开且条件苛刻的征集，让许多人打消了疑虑，已经开始期待起了后续的改造计划。

    “这不可能吧……”达雷斯张大了嘴，他下意识看向容珩：“人体实验不是被禁止的吗？”

    “很显然，现在已经不禁止了。”容珩道：“帝国皇帝，有权修改法令。”

    他看着报名通道逐渐增加的人数，眼底森然。

    “神圣改造计划”的真假他无从验证，但他唯知道一点，司宴可不是心肠柔软，救死扶伤的性格。

    容珩联系卢西恩，问他是否有办法弄到“神圣改造计划”的实验数据。

    他的直觉告诉他，脱胎于“死士”的“神圣改造计划”，绝不是帝国子民的福音。所谓的“改造计划”背后，必定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卢西恩很快回复：已经在想办法获取实验数据，锡金方面殿下尽管交给长老会。

    随后，又发来了一张航线图，以及一艘民用飞船的信息。

    这就是押送赫克托的飞船和航线了。

    容珩权衡片刻，道：“先去救赫克托。”

    达雷斯还处在震撼当中，指指已经人满截止的报名界面：“那这些就不管了吗？”

    “你想怎么管？一个个去劝说他们不要报名？还是现在单枪匹马杀去帕尔卡宫暗杀司宴？”容珩反问。面无表情。

    达雷斯顿时噎住，最后只能道：“但我觉得这个‘改造计划’没那么简单。”

    “傻子都觉得不对劲。”容珩嗤笑：“但这个世界上连傻子都不如的人还少吗？”

    强烈的欲.望驱使这些人忽略了眼前的危险，愚蠢的人总觉得幸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容珩打开易容胶囊，戴好：“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愚蠢之人自寻死路，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彻底解决掉那些愚民的政客们。”

    他要救的不是一人十人百人，而是整个帝国的子民。

    *

    小崽们已经在幼崽学校上了三天课。

    早上阮时青和09一起将小崽们送去，下午时，再和09一起将小崽们接回家。

    每次和熊家兄弟们说起小崽们的学校生活，阮时青都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幼崽们很懂事，在学校里也很听话，昨天老师还夸奖过。”

    话音刚落，智脑屏幕就闪烁起来，阮时青接起，发现竟然是学校老师打来的。

    通讯接通，老师的虚拟映像出现在院子里，看背景应该在办公室里，小龙崽和小狐狸也在身边，表情可凶。

    阮时青缓缓：？

    “老师，有什么事吗？”

    又看向表情明显不对劲的小龙崽和小狐狸，担忧道：“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

    谁还敢欺负你家的幼崽？

    老师深吸一口气，想到这位家长可不好惹，勉强压抑怒气，保持了微笑：“诺塔和赫里在学校打架斗殴，不小心打伤了一只幼崽，对方家长已经赶来了，您最好现在来学校一趟。”

    阮时青：……？

    这怎么可能？

    他家的崽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