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两人双双进了医院。</p>
……</p>
“你说，想要再去一趟姜水？”</p>
慢悠悠摇着折扇的老板一脸茫然，躺在摇椅上喝的酩酊大醉，酒瓶倒了一地。</p>
“嗯，莫姒的事情还未解决。”姜楚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善始善终，中途而废不是他的个性。</p>
“可是。”老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到姜楚面前，或许是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也或许真的醉的不轻，总之他差点摔了一跤，这一摔，也不知真摔还是假摔。</p>
姜楚本能反应地扶了他一把。</p>
老板站稳了后，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姜楚，脸上笑容欣慰，他道：“可是今天是我生日。”</p>
姜楚和怪生：“……”</p>
姜楚问怪生：“老板过过生日吗？”</p>
怪生疑惑道：“好像……没有吧………有的话……应该也是一个人过得吧。”</p>
“生日快乐。”姜楚的祝福不算走心，却也算真心了。</p>
“生日快乐。”怪生也随机接道。</p>
“谢谢阿楚。”老板听到祝福后满心欣喜，许是想起来怪生也对他说了祝福，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哦，也谢谢怪生。”</p>
阿楚？姜楚的眼皮猝不及防地跳了一下，怪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p>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用谢。”</p>
姜楚道：“现在我可以去姜水了吗？”</p>
“阿楚，我好久没过过生日了。”</p>
老板眼中的落寞像极了威胁，姜楚一脸无语，问道：“长寿面，吃吗？”</p>
“吃。”老板瞬间开心了，仿佛酒都醒了许多。</p>
……</p>
天子巷最东处，一幢古中式二层小楼里，三人正在吃面。</p>
这是姜楚第一次带老板来自己家，也是第一次在家里给别人过生日，对象还是一直压榨他劳动力的奸商老板。</p>
作为名副其实的学神，姜楚对厨艺也是一学就会，只是他懒得做，毕竟君子远庖厨嘛，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嫌弃烹饪太麻烦的。</p>
这是他两千多年来，第二次做长寿面，第一次还是一月前在姜水那座石屋里头。</p>
他的厨艺其实很好，老板吃了两碗面，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好吃懒做的本性暴露无遗。他就那样盯着姜楚在厨房洗碗的忙碌身影，也不觉得羞愧，反而是倍感温馨。</p>
忽然他问道：“阿楚，你知道时间线错位吗？”</p>
姜楚还在洗碗，分了个心回道：“不就是时间叠置吗。”</p>
怪生火速调出了资料，查到了所谓时间叠置，就是不同时间计量方法所记载的不同时间，在客观时间上却是同一天。</p>
“嗯。”老板道，“所以，明天是你生日吗？阿楚。”</p>
姜楚洗碗的手忽然就顿住了，他转身瞧着躺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刷剧的某位老板，那一瞬间生出的错觉，仿佛梦回那个被软禁的石屋。</p>
“明天是我生日，你不会要做长寿面给我吃吧？”姜楚试探性地问道。</p>
“我没这手艺。”老板笑着道。</p>
姜楚冷不丁翻了个白眼，直觉自己想多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老板说道：“不过要是阿楚想吃，我也是可以做的，毕竟我够聪明，没有啥是学不会的。”</p>
老板的自恋真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姜楚和怪生倍感无语的同时，还觉得有些许的丢人……</p>
第二天，姜楚竟真的吃到了硬要留宿在他家，美其名曰隔日好煮面的老板做的长寿面。</p>
那味道，意外的很不错……</p>
“咱们面也吃了，生日也过了，是不是可以去姜水了。”</p>
“还差点。”</p>
“还差什么？”</p>
“还差一声哥哥。”</p>
“哥哥？”姜楚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p>
“好弟弟。”老板满意地笑了。</p>
姜楚和怪生：“……”</p>
“老板是不是更年期了？”怪生一脸便秘的表情。</p>
“可能。”姜楚赞同道。</p>
“你们两个够了，我听得见。”老板的语气不是生气，反而是一种欣慰，一种来自长辈的欣慰。</p>
怪生识趣的闭了嘴，姜楚却没有那么听话了。</p>
他损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命不久矣，现在回光返照？”</p>
“我好得很。”老板还是那副开心的模样，似乎今天不管姜楚怎么说，都不能激怒他。</p>
“完了完了。”姜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安心去吧，我会给你寻个好地方葬了。”</p>
谁知姜楚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老板还能接话道：“阿楚放心，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p>
“谁要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姜楚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到底怎么了，这中风一样的状态，莫不是老年痴呆了？”</p>
“阿楚这么关心哥哥，哥哥很欣慰。”</p>
姜楚和怪生：“……”</p>
姜楚不想再和这个神经老板扯皮，转身继续洗着碗，背对着老板无奈地说道：“好了我亲爱的哥哥，该让我去姜水了吧？再不去都赶不上最后的晚餐了。”</p>
或许是被亲爱的哥哥五个字愉悦了，老板终于松了口：“阿楚放心，算算时辰，还早着呢，我一定让你过去善后，现下有一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更重要。”</p>
姜楚困惑地转身问道：“什么事？”</p>
老板还没开口，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怪生忽然插话道：“不好了小姜丝，教授又和别人打起来了！”</p>
“……”姜楚道，“可有受伤？”</p>
“好像在天子医院，据说是躺着进去的。”</p>
“躺着进去的？”姜楚一听徐念真进了医院，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赶去。</p>
被独自一人留在家里的老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却总有些心不在焉。</p>
他似突然良心发现了般，去厨房将还没洗净的碗筷都冲洗干净，一一放回了原位。只听得他边洗边喃喃自语地说了些什么，却没有人能听得清。</p>
……</p>
天子医院位于天子巷，毗邻地球大学，是方圆千里最大的一所综合性医院。</p>
一般小打小闹，地球大学的医务室完全可以治愈，再不济还有一堆医学院的教授。可一旦到了要进专业性医院的地步，就只能说明情况比较严重。</p>
所以，姜楚急了，比上次还要急。</p>
两分钟后，天子医院门诊部。</p>
站在门口，姜楚深刻反省着自己，但凡他给他老师通个电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哑口无言。</p>
“我觉得，我是时候升级一下录取实时消息的准确性了。”</p>
看着医院大堂里活蹦乱跳的徐教授，以及边上那位脑门贴了纱布的金发老头，怪生心中的无语已然胜过了姜楚。</p>
姜楚道：“回去就给你升级。”</p>
“嗯，刻不容缓！这天天狼来了，谁顶得住！”</p>
可是怪生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机会升级一下实时录取系统，导致姜楚每每被“假消息”召回，好生后悔。</p>
假消息多了，以至于姜楚都有些神经敏感，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老板在背后动的手脚。</p>
就算老师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自家老师，姜楚认真地唤了徐念道：“老师。”</p>
徐念转头看到了自己的爱徒，顿时把金发老头晾在一旁，拉着姜楚问道：“小楚你怎么来了？”</p>
姜楚道：“听说老师受伤了，我来看看您。”</p>
“他怎么可能受伤。”金发老头不屑道，“你看他活蹦乱跳的能徒手擒住一只地球熊，他会受伤？除非银河系现在爆炸，哦，不对，就算银河系现在爆炸，他都不会受伤。”</p>
“徒手擒熊？”姜楚有些许震惊。</p>
「 徒手擒熊，千里追兔子，对徐念教授而言，还是小儿科了些。</p>
……</p>
“那可不，我和你说姜楚，你老师他年轻的时候，在地球北极考察，和一只古北极熊抢南极企鹅，然后把人家北极熊给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p>
“北极熊抢南极企鹅？”姜楚惊了，心道南极企鹅什么时候跑北极去了？</p>
“没错，那企鹅是哪个脑残科学家设计的智能企鹅，投放到北极用于监测古北极熊的活动迹象，结果你老师偏说那企鹅是真的，要抢了拉回实验室研究。”</p>
“哈哈哈哈哈……”怪生已经笑的前仰后翻了，姜楚也在很辛苦的忍笑。</p>
“你这老头！给我闭嘴！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在火星考察时，你说人家火宫那黑房子的砖是古独角兽化石，差点没把人主殿给拆了！”</p>
姜楚和怪生：“？”</p>
“我和你说小楚，人家都把伪造证书拿出来了，他还是不信，在火宫赖着不走，花了整整一个月研究出了自己是个笑话。”</p>
“你说谁是笑话呢！”金发老头气急败坏，抡起袖子就准备动手。</p>
“说得就是你，咋滴？有本事来打我呀！”徐教授也不是吃素的，摘下帽子就要丢过去。</p>
那态势，剑拔弩张……</p>
“你们先停一停！”姜楚眼疾手快地挡在两人之前，生生地阻止了一次为老不尊之战。</p>
“小楚你让开。”徐念态度温和地说着这句话，等转到金发老头时，又是恶狠狠地威胁，“我告诉你沃克老头，你信不信我抽死你！”</p>
“抽就抽，谁抽谁还不一定呢！”沃克反向威胁道。</p>
于是乎，大战又一触即发……</p>
“老师，今天可是我生日。”姜楚“委屈巴巴”，又有些失落地道，“沃克教授我会替您教训的，老师之前答应了会给我买生日蛋糕。”</p>
“卧槽，小姜丝你这样我害怕。”怪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姜楚这副模样，像极了以前从他身上骗取情报和装备，而故意装出的楚楚可怜。</p>
“闭嘴。”</p>
怪生吓得赶紧闭了嘴。</p>
“对哦！今天是小楚生日，老师已经定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拿。”</p>
徐念其实早就定了蛋糕，本来打算今天直接去给姜楚过生日的，结果被告知沃克这老头来了地球大学，还点名要见姜楚。徐念寻思着这家伙看姜楚时的眼睛总是贼溜溜的没安什么好心，就瞒着姜楚自己去见了，结果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就打架，一打架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把人家打到天子医院来了。</p>
他这人一生气就忘性大，差点给忘记了正事。</p>
“今天是姜楚生日，其实我也带来了礼物。”沃克嘿嘿一笑，掏出来一个礼品盒，打开来道，“这可是主星的一点心意，姜楚同学一定要收下。”</p>
那是一叠纸，一叠很古老的黄皮纸。</p>
“主星好端端的，关心我学生生日做什么。”徐念右眼皮忽然一直跳，他皱了皱眉，面露担忧，“你回去告诉主星，我们就是平平凡凡的太阳系居民，不值得主星浪费精力。”</p>
“怎么能叫浪费精力呢？”沃克道，“主星和姜楚同学也算是旧相识，这礼物，姜楚同学一定要收下，不然……”</p>
他的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一秒，见吊足了胃口，方继续道：“不然，主星说，我就亲自过来，给小楚过生日。”</p>
“不……”徐念刚要回绝，话还未说完，姜楚就接过了那叠纸。</p>
他将黄皮纸收进了虚拟储物袋，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主星。”</p>
自七岁以后，每年过生日，就只有怪生和姜楚两人。上了大学后，多了个徐念教授。今年，又多了个老板。</p>
“你说，老板到底是怎么了？”</p>
“不知道呀，可能真的阿兹海默吧。”</p>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提早？”</p>
“提早篡位？”</p>
“没错！”</p>
坐在屋顶数行星的一人一伞，激动得互击了个掌。</p>
“可是怪生，我总觉得，老板有心事。”</p>
“其实，我也觉得。”</p>
姜楚的直觉太准了，准到比行星公转角度失真的几率还要低。而且，他有这种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姜水回来后，老板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那双早已参悟世俗的眼睛里，除了坑人时的精明外，刹那间多了一丝回忆愧疚和欣喜。</p>
怪生与老板相识近三亿年，他虽然因“垃圾自助清理机制”及“案例详细留档程序”，经常会清扫一部分内存，来存储更多他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可他仍然能感觉到这个共事了三亿年的老板，一些与众不同的情绪变化。</p>
更何况，这次格外的非比寻常。</p>
“你说，他会不会是姜戎？”</p>
姜楚忽然自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有点“荒唐”的想法。</p>
“不可能。”怪生却是非常笃定地否定了，“所有执怪生者，都只能是姜楚，姜戎这两个字，就注定他不可能做得了怪生的老板。”</p>
怪生无雨都张伞，不是遮头是使风。</p>
怪生所指之处，皆有一段冤案。</p>
案件所发之地，皆留有一滴血水。</p>
断案所需之人，皆姓姜名楚。</p>
这明晃晃刻在怪生内部的八句话，也已在姜楚脑中根深蒂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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