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怡在小院子里怡然自得, 耐心等待章家人的继续上门。
只是,冉佳怡没有想到,在这之前, 许家人会先找上门来。
来的是许家的两老,并几个随从。
阵势并不大, 甚至相较于许家的权势来说, 还可以看出有意收敛了。
冉佳怡转念一想, 也对,又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许家现任当家夫妻踏足前任儿媳妇的家门,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这次不赶巧, 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的时候, 冉佳怡也没多想, 直接去开了门,等到看到来人是谁,这才后悔起来。
但是门都开了, 对面好几个人也不是自己可以拦得住的, 也没必要,冉佳怡还是让人进来了。
但她还是有点不爽,尤其在看见面前这对夫妻挑剔的眼光时,心中的不满就更多了几分。
她这处宅院其实已经算是普通人家中很好的了, 但在对比起许家在市中心占地极广、装饰极为豪华的老宅来说, 不值一提。
但房子够住就行, 冉佳怡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偏这许家人进来不顾这是别人的家,先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屑,实在叫人厌恶。
但再是厌恶, 冉佳怡还得招呼:“许老爷、许夫人,不知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招呼喊得生分,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上门了。
许夫人自进门就一直保持的笑脸终究是僵硬了一下,“君雅,你跟爹娘客气什么,我和你爹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了。”
冉佳怡连忙回绝这种称呼:“我过的挺好的,只是我和许文泽已经离婚了,爹娘的称呼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许夫人的勉力维持的笑脸终究卸了下去,不再言语。
倒是许家老爷的脸皮厚些,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只是冉佳怡私以为这比许夫人的还要虚伪得多。
“君雅,别说气话,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和你娘都知道你是好孩子,都是文泽那孩子太过任性了。”许老爷总算有点脑子,知道对方为何生气。
这也就是自家权势大过章家,许老爷觉得要是自己有闺女被欺负成这样,准得直接打上门去,只求出口气,因而这会儿也知道先“认错”。
冉佳怡不屑,要真是有所歉意,也不会凭着许文泽的心意行事,不说加以阻拦不说,就连时候弥补都没有。
冉佳怡刚这么想着,许老爷的话语还在继续:“君雅,这次我和你娘过来,就是接你回去的,咱们以后还跟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冉佳怡其实大概知道许家人的来意,但是她内心真的一直有一点不解,那就是许家为什么一定要她回去,真的不嫌弃丢脸吗,还有她回去了,以后许家客人见到她,许家又该如何介绍。
或者许家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让原主一直待在阴影里,永远见不得光。
“许老爷、许夫人说笑了,如今我已经不是许家儿媳,怎可继续待在许家,不是给人笑话嘛。”
许夫人急急忙忙解释:“胡说,我和你爹永远认你是我们许家儿媳妇。”
冉佳怡这就诧异了:“那许文泽的新夫人呢?”
许夫人有些不高兴儿媳直呼儿子的名字,但还是耐心道:“君雅你别担心,过一阵子他们还要走的,许家啊就跟以前一样还是我们三个人一起。”
冉佳怡有点明白了,没人了就让自己回去,这是当买一个丫鬟还是什么呢?
“夫人,新夫人竟然不侍奉在您身边吗?”
原主记忆里,原主当初刚刚进门时,这位好婆婆是怎么教导儿媳的,冉佳怡可都记得,如今终于遇到硬茬子。
冉佳怡不得不承认,这位白小姐除却当了小三还引以为豪这一点外,其他的她还是蛮佩服的,毕竟能活的这么肆意的女人向来少见。
“她肯定要以我儿为先,要跟着去照顾文泽,不留在我们这儿。”
许夫人被提到尴尬的地方,自打进门就没顺过的心气更加不顺畅了,看着对面以前温顺如兔子、如今牙尖嘴利如刺猬的前儿媳,深深的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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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就被冉佳怡这么不尴不尬的顶了下去,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许老爷不然,冉佳怡的顶嘴对他而言不过小女子的一时气话:“君雅,你知道,我和你娘是一直很满意你的。”
冉佳怡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要是这“满意”指的是让原主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饭前先侍候公婆、睡觉等公婆先睡,天热了打扇、天冷了批衣,那原主的确是十分受他们满意的。
这时代,这么乖的儿媳不好找了啊,冉佳怡感慨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许老爷似是看见晚辈调皮一般,只是无奈一笑:“君雅,不提以前,那咱们现在就说以后。”
冉佳怡做出一副倾听状,想听听这老头能说出什么花来。
许老爷满意了,抚抚胡须,“君雅,论钱财、论权势,许家在这丰安市都算的上这个。”
冉佳怡瞧见他左手大拇指竖了起来,意思不言而喻,丰安市老大嘛,这一点不容辩驳,冉佳怡点点头承认。
许老爷满意颔首,继续他的长篇大论:“君雅,不管怎么生活,你是嫁给过文泽的人了,现在离婚,若是将来再嫁也是二嫁,我说的可对?”
冉佳怡点点头,对的。
“依照你们章家现在的状况,二嫁的人家也绝对比不上我们许家,是也不是。”
冉佳怡嘀咕,若是按照权势,那确实比不上,但是要论其他的,随便挑一户人家都能甩许家一条街,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的。
见人不吭声,许父也不在意:“与其日后嫁一户人家劳心劳力,不如回到我许家。
离婚的事是文泽做的不对,也是我和他娘没有教好,日后我们定会好好待你的。”
冉佳怡失笑,堂堂许家也就这点出息了,这不就是开口头支票吗。
等人真回了许家,如何作为不都是许家说了算,而且就许家一点补偿没给、还想着让人重新回来的行径,冉佳怡觉得许家就靠不住。
许老爷可能确实有弥补的意思,可是,人心易变,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对一个没甚关系的前儿媳好呢,连基本的愧疚都没有的许家人会有真心弥补这一说吗?
冉佳怡清楚,不会。
但凡替原主考虑一分,就该知道,来日许文泽娇妻幼子在怀,原主该有多么尴尬,无名无分的。
重新嫁一户人家,钱财权势比不上许家,可过一个正常人的一生总还是行的,当然,这也得以后看原主的意思,要搁在冉佳怡身上,那绝对是不愿意再嫁的。
“许老爷、许夫人,你们讲的我都懂,可是我在许府三年也不过现在这个结局,实在不敢再回去了。
我们就此别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冉佳怡装出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委婉而坚定的拒绝了许家二人的提议。
冉佳怡倒是想要直接杠上,给原主论一下道理、讨一个公道,可惜的是,许家势大,有着这一分不知真假的愧疚,许家也不会寻她麻烦,要真惹恼了,悄悄的做些什么也未可知。
这种时候,冉佳怡就格外怀念现代社会,不说别的,基础的公平正义是做到了的。
见人再次拒绝,许老爷严肃了脸问道:“你不后悔?”
冉佳怡郑重点头:“我以后都不会后悔的。”
然后就见许老爷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冉佳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但那都没有关系了,因为冉佳怡听见他说:“那就好。”然后洒脱而去。
许夫人在后面跟随着离开,隐约还能听见她焦急的声音传来:“老爷,你等等我啊,怎么就这么走了......”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跟一出大戏开幕又闭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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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渐渐走远,后面的话冉佳怡再也听不见了。
许老爷的放弃在她预料之中,毕竟许家想要她回去,不为别的,就为了留一个儿媳在身边伺候,哪怕她是被休过的。
儿子儿媳困不住,他们就把注意打到原主身上来了。
可强扭的瓜不甜,只要她不愿意,许家就不会强求,不然弄回去一个满心不愿的人,还不如压根没有呢。
原主也就是当时年轻,被娘家夫家的人一通劝说就傻乎乎信了。
“香凝,把东西收拾了。”冉佳怡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杯盏,吩咐香凝。
这一次和许家人把话说清楚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冉佳怡这么想着,继续优哉游哉躺在院子里。
果然,后面,许家的人未曾再登门,章家的人也似消失了一般,小院恢复了开始的宁静。
又过了几日,离婚的新闻被人们八卦了不少时日,终于被新的八卦压了下去。
报纸上不见了那些三人爱恨情仇的揣测之言,大街上也不再聚众讨论离婚二三事,冉佳怡在小院子闲坐已久,终于决定出去走走。
第一件事情嘛,冉佳怡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打算,那就是给香凝消去奴籍。
小心取出从许家带出来的卖身契,外加五十两白银,冉佳怡带着香凝出门。
时隔多日,但外面的热闹依旧没怎么变,还是车水马龙、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一个充满生机与日常的时代,正在向自己缓缓展开,冉佳怡突兀就想到了这点。
销去奴籍的事情很简单,有真金白银开道,不过一刻钟的时候,事情就办好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户籍文书,冉佳怡献宝似的递给边上的香凝:“诺,香凝,要收好了。”
香凝是认识字的,她几乎是手脚僵硬的接过那薄薄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高兴的同时又有点伤怀。
她其实记不得自己的父母亲人了,她所有的记忆都起源于小姐捡到她的那一天。
尽管成了生死不由己的奴才,可是跟在小姐身边,她从来没有吃过苦吗,也不用担心忍饥挨饿,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她是感恩的。
可是现在看着这一张纸,她满溢的喜悦之外,又有一丝彷徨不安。
"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小丫头眼睛红通通的,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叫冉佳怡的心都软了。
“我不会不要你,除非香凝你不想继续跟在小姐我身边了。”
冉佳怡本是想逗逗小丫头,可小丫头却当真了:“小姐,我没有,香凝一辈子都要跟在小姐身边。”
冉佳怡:“那可不行,女大不中留,过两年啊,香凝你就不说这话了。”
香凝被打趣了有些害羞,可还是坚定的保证:“小姐,就是以后、以后.....我也会一直跟着小姐的。”
小丫头信誓旦旦,年幼的脸上尚存一份稚气。可说出的严肃认真极了,不像只是一句保证,甚至有一种誓言般的坚定,就像她是她的信仰。
冉佳怡知道,上一辈子,她就真的做到了,陪伴原主一生,别说离开,就连结婚都没有,看见小丫头虽然年幼,可也知其决心。
“行了,不逗你了,我们今天再去买点东西,要准备店里开张的事情了。”有意略过这个话题,冉佳怡将话头转到正事上。
离婚的事情已经淡了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会越来越小,可生活还要继续,冉佳怡明白,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的纠缠里,比起伤怀过去,更重要的是过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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