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你说这能行吗?”张母和当家的商量,小儿子和小儿媳一直分居, 这得啥时候才给她添个大孙子啊。
张父摇摇头:“这事儿不行,彬儿本就花费多,要是老四家的真搬去县里,那两家肯定都不愿意。”
张母苦恼起来:“道理都知道,可这小儿媳来家一个月, 这都吵了多少回了,老四在县里读书也不安心啊。”
本还不太在意的张父,闻言立即上心了, 孙子已经有了一个他也不着急, 但是耽搁了宝贝儿子的学业那可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张父皱眉。
“你说老四家的说分家,这能行吗?”张母还是有点动心,家里没钱是一方面,这两个儿媳不省心也是另一方面。
“分家了,我怕老四这书都没得读了。”张父不满意。
“老四家的可是说了, 她愿意用嫁妆贴补的, 她那嫁妆可不老少。”
张父不相信:“你喊老四过来,我再问问。”
遂张母忙去喊了小儿子过来。
“你媳妇提了分家,你可知道?”
张礼彬诚实回答:“爹,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现如今都是大哥二哥他们帮忙,不然我如何能一直读书。便是大嫂二嫂埋怨两句,也是应该的, 都是我拖累了家里。”
张母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你别听你两个嫂子瞎说。”
有了小儿子这些话,张父也不由得在心里掂量起来,只是分家是大事,不是轻易就能下决定的。
只是,分家的话头一提,张父没下决定,其他人却不会让他轻松了去。
门外,冉佳仪和李红英两人正在公婆的屋角听墙角呢,听了半晌,哪里能叫人轻易放下这个话题。
见里面话音渐歇,冉佳仪和李红英也不再安静听着,而是直接就在门外吵闹了起来。
无外是些养出了个白眼狼,考上秀才就想要分家的话来,唬的张父张母恨不得捂住两个儿媳的嘴。
“说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张母恨恨道。
冉佳仪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是你们说要分家吗?那咱们就分家。”
本来小儿子说分家,张父张母还只是有些不满,这会儿儿媳敢提出来,那就是犯了张父张母的忌讳了,尤其这还是大儿媳,那可是要给他们养老的大房。
“老大家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母怒斥。
冉佳仪无所谓道:“爹娘,这不都你们刚才说的嘛,怎的只许你们说,不许我说了。”
张礼彬见得惹出这等祸事,此时恨不得钻进洞里去,哪里敢给亲爹娘解围啊。
冉佳仪便就得理不饶人:“要说分了也好,这才一个秀才就飘了,这要是真的中举了,那还不得把我们当仆人丫鬟啊。”
张父张母:......
一顿吵闹就这么开场了,偏偏还是老两口理亏,训斥都不占理儿,只得任大儿媳指着鼻子骂,此时也不由得怨上了那个进门就闹幺蛾子的小儿媳。
分家这样的话,心底里想想还好,但凡闹到了明面上,这众人的心思就不再受控制了,因为人心就此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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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早已经黑下来,温度逐渐下降,深夜的风已经有点凉了,但是张家一大家子还是聚集在堂屋里,一个个的都有点焦躁。
张大柱刚从地里回来,此时凑到媳妇孩子身边,“媳妇儿,这是咋地了?”
冉佳仪斜睨他一眼,“这不,咱们四弟四弟媳闹着分家呢。”
张大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冉佳仪却是不搭理他了,自顾自嘀咕:”要是真分了才好呢。“
张大柱就不敢说话了,他是家里老大,分家这回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不敢许诺媳妇儿什么。
一屋子闹闹腾腾的,张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开始疼了,放下手头的旱烟,拿烟杆子在桌上重重敲了敲,不一会儿屋内方才安静下来。
“分家这事儿本是我和你们娘随便说说的,谁料被你们听到了,那你们就说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这话问出口,却是没人应了。
私底下说说没有什么,但是当小辈的真敢直接说分家,那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沉默良久,冉佳仪率先开口:“爹娘,可是你们先说的分家。”
冉佳仪边说,边将视线转向了四房一直低着头的两口子,意味不言而喻,这分家的名头,要是他们担下来、要么就得四房来背,可想也知道,四房还要读书呢,哪里能够有这样的坏名声。
张父黑着脸,却也拿着大儿媳没有办法:“是,我和你们娘提的。”
冉佳仪这下可就有话说了:”爹娘,我们是大房,给您二老养老也是应该的,现在连四弟也考中秀才、娶妻了,我们大柱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分家也不怕祖宗说什么。“
张父黑线,他这个当爹的还在,怎么就列祖列宗了。
谁料一边的老大点点头,似是赞同这句话一般,张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有人在前面顶着,老二媳妇也出声了:“是啊,大嫂,这些年多亏了你和大哥,分家了,你们也可以轻松一点了。”丝毫不提自己一房。
张母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儿媳就是搅家精,说的话就没有一句好听的,她也不在意,转而问两个儿子。她有自信儿子可不像两个儿媳一般,成天想着分家占便宜。
被问到头上,原本一直沉默的张大柱、张二柱也不得不发声了。这些年,他们两个就跟老黄牛一般,只干活、不说话,当然,也因为他们知道说了也没用,而且,有媳妇儿出声,他们也可以缩在后面就是了。
身为大哥的张大柱先回应:“爹娘,我们都听您二老的,你们说分家,那就分家。”
张母气的一个仰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却也知道老大就是这么个性子,跟他置气完全没有必要。
一向在家里不大说话的张二柱显然也是一个态度,“爹娘,这些年家里过得苦,现在小弟都是秀才了,你们要分家享享清福也可以了。”
虽然不是那么个意思,但是张父张母都知道了两个儿子的意思,这是愿意分家,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乐意的。
话赶话地到了这一步,再收回去也来不及了,张父张母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只得先将事情搁置下来。
尽管家里闹出了分家这样的大事,但是张礼彬在家里呆了三天,还是按时回去县里继续读书了,什么都比不上他考取功名重要。
张家的气氛也不同起以往来,秦知秋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婆婆捉到机会训斥一番,毕竟这分家的话头还是从她这儿传出来的。
到底心虚,不等张母发难,秦知秋便提出要回娘家一趟,她得回去找她娘讨讨主意。
张母想到读书人的亲家,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只是回去屋里,和张父唉声叹气下来,“老头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张父还生气呢,“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母委屈:“我哪能想到那两家那么不讲究,听起墙角来了。而且,这不是小儿家受委屈了嘛。”
张父虽然也看中读书人的小儿子,可看的比张母要清楚,“本就是他们占便宜,现在还嫌弃起他大哥二哥了,以后不还得嫌弃咱们这对爹娘。”
张母讷讷无言,“彬儿可没这个意思,那不都是小儿媳给闹得。”
得,说起小儿媳,老两口也没话说了,这可是夫子家的闺女,他们可不敢教训。
就说今天小儿媳回娘家,张母也不敢苛刻,给了不少好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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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秦知秋包袱款款回了娘家,那叫一个心累。
“娘,你说这可怎么办啊。”秦知秋跟自家娘哭诉,这亲事是她爹一力定下来的,她娘本是不乐意的,但她见过张礼彬几次,有点好印象,加上她爹肯定张礼彬能考中,她也就同意了。
婚前想的好,真等到结婚了才知道,农家的日子是真难,也好在自己嫁的是公婆看重的读书人,去了也没怎么干活,这可比嫁给镇上人家比不得的。
“傻闺女,这话谁说都可以,就是你不行啊。”秦母为自己的傻闺女叹气,女婿读书全靠家里人供,这时候分家不是就吃亏了嘛。
“娘,相公一直在县里,我、我想跟着去。”
秦母这才知道小闺女的意思,小夫妻两地分居也确实不好,可她也知道,分家之前,想让自己女儿跟着女婿一起怕是不行的。
这可真是为难了。
“娘,爹不是说礼彬他肯定能中吗,两年后去考,我嫁妆也撑得住,这样,我跟礼彬感情也能好点。”
秦母就思索开了,喃喃:“那也得真能中才行啊,这我得跟你爹商量商量。”
秦知秋知道娘松动了,也不再多说,依偎在娘怀里,等着爹学堂里下学回来。
秦家说是读书人家,秦父还开了一个私塾,但其实家里情况也就那样,来镇上私塾读书读书的家里都不是什么有钱人,私塾束脩收的不高,也就管家里一家人吃喝。
而且,家里也有个儿子在读书,且耗费银钱着呢。
整个秦家也就雇了一个婆子,平常做着私塾里洒扫的活,顺带给秦家做做饭、洗洗衣,秦母在家里也没有少干活。
实则秦家也就是一个面上风光,内里跟镇上一般人家差不多,不然也不能将女儿给嫁进农家。
如今听着闺女的话,秦母到底心动了,闺女要是能去县里,那可就再好不过了,等过两年,说不定就是一个举人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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