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东方的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东方欲晓,晨晖洋洋洒洒的照射在杨府内院。
一缕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红烛早已燃尽,地上却是一片狼藉,衣裙锦服凌乱的散落在地,这哪像女子闺房,简直不堪入目。
清晨的鸡鸣声响起,很是扰人清梦,幔帐内,薄被凌乱不堪,杨希萍从睡梦中醒来,只觉着头昏眼花的,浑身乏力很是疲惫。
许是昨晚那番闹腾所致,杨希萍心中暗自埋怨着何念,想来时辰尚早在睡会吧,她是如斯的想着,可就是这么一翻身,触碰到柔软的东西,倏地睁开眼,眼前的情形让她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睡意全然散去。
阳光透过幔帐洒在何念的脸上,她煞白的脸上竟血迹斑斑,唇瓣也是毫无血色,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十分虚弱,像极了病入膏肓之人该有的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又寻死了?
杨希萍心下一惊,猛然撑起身子,又是一阵晕眩,缓了片刻便坐起身来捧着何念的脸庞,轻轻的拍打,“何,何念。”
没有丝毫的反应,要不是还有气息在,杨希萍都觉着自己离守寡不远了。不假思索的将何念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的外伤,焦虑不安起来,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将目光凝视在血迹斑斑的脸庞。
会不会是流鼻血了?她如斯的想着,扯着中衣袖子擦拭着,心下越发焦急。
果然!经她这么一番擦拭,何念的脸庞又变得洁白细腻,坚信了自己的推断,不顾衣衫不整的连忙起身,唤了丫鬟速速去请大夫。
片刻,何念病入膏肓的消息便散播开来,本该宁静如初的杨府霎时炸开了锅,联想到何姑爷昨日是被护院从百花楼里请回来的,依小姐的性子能轻易的饶过何姑爷嘛,准是被青影鞭给抽晕死过去了!
要说着杨府财大气粗,请大夫都比寻常百姓来的容易,不一会儿便来了位看似医术高明的大夫。
那大夫隔着幔帐仔细的切着脉,杨希萍在边上很是焦急,语气发颤的道:“相公昨夜贪杯多喝了两杯,我扶着她就寝时.....时......她闹腾着,一时没护住她,撞在了床柱之上,醒来之时脸上血迹斑斑,把我给吓坏了....”
就那么一撞,怎么都没想到会昏迷不醒,说着两行清泪便缓缓的落下,焦急的哭了起来。
闻声赶来的杨夫人见女儿焦急懊悔的模样,心下好似明白了什么,倔强的女儿竟动了真情,满脸欣慰的握着女儿的手低声安慰,“有大夫在,念念会无碍的,你先去梳洗装扮,这屋子也让绿竹收拾整洁,免得被你爹瞧见了,又要指责一番,到时娘可就护不住你了。”
杨希萍本没有心思梳洗,可经娘亲这么劝说,慌乱不安的心稍稍好过些,撇头望了望床上昏迷不醒的何念,心中幽幽的叹息,抿着嘴道:“还是娘想的周到,可女儿实在是放心不下何念,待大夫把完脉女儿再去梳洗吧。”
这.....女儿如此在意,杨夫人也不好再言语。
候在一旁的绿竹和红梅径自的像往常一样整理起小姐闺房,只是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同,地上凌乱的衣裙不免让这两丫鬟想到别处去了,整个收拾过程都是羞红了脸。
片刻,大夫收回脉枕,微微的叹息一声,杨希萍只觉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挪不动脚步。
“这位姑娘脑部受创导致血脉不通,才会从口鼻中涌出,需要针灸之术调理血脉,假以时日便能痊愈,只是....”大夫欲言又止,抚着嘴上的白须,好似冥想着什么。
杨希萍闻言本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杨夫人眼明心快,随即搀扶着失了心魂的女儿,询问道:“大夫,我女婿还有何病症,您但说无妨。”
“病症到不算,只是脑部本是脆弱之处,现下治好了,日后要是再遭重创,旧疾添新伤引起的后遗症,老夫可就无力施救了。”
大夫毫无隐瞒的道了后果,这也是尽了医者之责,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便是,床上躺着的分明是位‘姑娘’,杨小姐怎么还唤她为相公,不由得想起夏县近日里的流言蜚语,现下知道了真相,倒也是有趣的很。
此时此刻,杨希萍都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内心,何念变成今日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多数是拜她所赐,思到此处,心儿微微一颤,懊悔不已。
微微侧目凝视着病怏的何念,今生像是与她命中注定般,冤家相守。
“大夫所言,我们记下了,还有劳您老为我家女婿诊治好。”杨夫人向大夫道了谢,又接着很明智的朝绿竹吩咐道:“绿竹先带小姐去偏方梳洗装扮。”
女婿病危,论谁都要担心挂记,与其让女儿留在这伤心难过,扰了大夫施针诊治,还不如由她守在这里。
“是。”绿竹稳重的搀扶着杨希萍往偏房走去。
随后,大夫熟练的为何念施针诊治,杨夫人在边上看的是心疼不已,很难想象躺在床上的姑娘几天前还活泼乱跳,调皮闯祸的。期盼着女婿快些好起来,免得病危消息传了出去,萍儿怕是要被扣上克夫的名声。
说到杨希萍,杨夫人默默地幽幽叹息,这女儿自小就非同一般,八岁那年便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流星宫的宫主收入门下,流星宫地处深山幽谷,严禁外人入内。
杨夫人那时很不愿让女儿离家习武,于是便坚决反对,可终究阻碍不了杨希萍习武之心,在杨长隆眼里,妻子的过多担心都是妇人之见,要知道流星宫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容小视,有了如此强大靠山,黑白两道谁敢打杨家的主意。
几年后杨希萍学成归来,便要求接管杨家生意,这可把杨长隆给高兴坏了,恨不得将杨家所有的产业统统交给杨希萍打理,在杨希萍的经管下,杨家产业逐渐的扩大。
杨希萍也早过了及笄之年,便定下了亲事,可还未等成婚,就将未婚夫打瘫在床,至今未能起身。杨希萍的名声也因此而败坏,这可把二老愁的啊,商议之下,想了出抛绣球招亲,招来了何女婿,成婚还不到半月,就惹出这么多事,如今还病危在床,哎......真是操碎了心。
门外传来的匆匆脚步声,让深思冥想的杨夫人回了神。
“老爷。”红梅见到来人便行了礼。
“夫人,女婿病入膏肓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被萍儿欺负的,大夫怎么说?还有救吗?”杨长隆得知何念病危的消息,匆匆的赶回了府,在回府的路上便想了一番,女婿有事,跟女儿肯定逃不了干系。
“大夫还在诊治,安静些,随我去外间说。”杨夫人向大夫微微点头致歉,拉着杨长隆出了里间,留下红梅伺候着。
“夫人,你跟我说,是不是萍儿将何女婿打成这副模样的!”杨长隆一坐下便恶狠狠的询问道。
杨夫人淡淡一笑,婉转道: “你还真冤枉了萍儿,小夫妻吵闹间不小心撞到了头,好在伤的不重,不必担心。”
“果真如此?”
“怎么,还信不过为妻?”
杨长隆见夫人脸色微变,三分冷意七分怒意的,随即改口道:“怎会信不过夫人,只是女婿一夜之间就病倒了,我这个岳父也很是担心。再说萍儿的性子你也知晓,谁要是惹怒了她,不是伤就是残,女婿受伤准是被她所伤,这次定要重罚她,不能轻饶!”
“萍儿都成亲了,那还需要父母亲管教的,就由小夫妻去吧,出了这事,萍儿心里也难受的紧,对待何女婿,也会有所改变的。”杨夫人想的长远,方才女儿担心的模样可是真真切切,绝无半点虚假,既然动了真情,那夫妻恩爱便也不远了。
杨长隆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也是默许了夫人所言,眼下何念的安危更为重要。
过了一会儿,大夫收了银针,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杨长隆见状便焦急的问道:“大夫,我女婿如何了?”
大夫见是杨长隆,恭敬的鞠了一躬,“杨老爷不必担心,那…姑娘,身子并无大碍,一会让丫鬟去我药铺拿药,不出两日便能活泼乱跳了。”
此时,杨希萍正疾步如飞赶回了闺房,听到大夫所言,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下了,随即吩咐红梅随大夫回药铺抓药。
“萍儿,娘和爹就不扰念念休息了,你好生照顾她。”杨夫人说罢便拉着杨长隆出了屋,依杨长隆的性子要是和女儿说起女婿的事,肯定又要吵的不可开交,果然,父女两的性情像极了。
霎时,闺房里只剩下杨希萍和昏昏睡睡的何念。
经过大夫的诊治,何念白皙的脸颊逐渐有了血色,现在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出几个时辰,想必便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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