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骁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经吓,冲旁边的警察小哥摊了下手,像是在说难度太低。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中年妇女的预料,她傻傻地看着自己儿子,像是不敢认。
警察小哥急忙跟上追问,几句话就把事情真相问出来了。
学校里有很多学生为了躲避老师和家长的检查,会在小说漫画等课外读物上贴上参考书的封面,这样一来,只要不仔细检查,基本不会露馅。这样做的次数多了,技术越来越纯熟,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他们便盲目地自信起来。
这位同学也是运气不好,被看他不顺眼的同学举报了。
他怕挨骂,就将责任推到书店。
结果他妈又是个没脑子的,对自己儿子宝贝得不行,一点没怀疑直接拉了人就过来干架。
而且,也不知道谁给出的馊主意,通过监控和现场店员的口供,他们还往书架上塞了好些非法出版物,试图栽赃给宁愿。
中年妇女这时候还在辩解:“这本书明明就是书店卖出去的,发.票也有。我哪里想得到小孩子会撒谎?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教的,好好的孩子……”
到这时候,她又试图给学校泼脏水。
傅锦骁不跟她理论,直接对警察道:“你们看现场,如此严重的情况,可以直接立案了吧?我们要报案,不接受和解,该判几年判几年。”
“什么立案?立什么案!我们又没打人!”中年妇女这才有点慌了,“砸坏的东西,我,我们可以赔!”
警察看向宁愿,宁愿才是店主。
“我先生已经说了,我们报案,该怎么判怎么判,不接受庭外和解。”傅锦骁是为他出头,宁愿当然不可能打他的脸,“另外,该赔偿的一分都不能少。包括店里砸坏的东西、重新装修的费用、不能营业的损失、以及店员的精神损失费、我自己的名誉损失费,全都不能少。”
中年妇女这时候是真的慌了,又开始呼天抢地,转头拖了根棍子要去打儿子,被警察给拦住了。
“我们没有义务给你们科普法律法规。”宁愿站在她面前,很平静地道,“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你看看你自己给孩子做的好榜样,拿着镜子好好照照,你儿子不过有样学样,别人可以指责他,唯独你没有资格。”
中年妇女愣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哭,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在悔过。
那位同学也有点慌,过来求宁愿:“宁老师,你能不能不告我妈妈?我,我给你道歉,我们赔偿……”
“成年人做错事情就要承担责任,不是什么事都能靠求情解决的。你现在也到了要负刑事责任的年纪,记住这个教训,你妈妈也不算亏。”宁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顿了顿,道,“我记起你了。”
同学脸色微微一变,整个人都有点抖。
“周……”宁愿想了好一会儿,“周骏,对吧?”
周骏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唇,没吭声。
傅锦骁有点惊讶:“这里面还有什么恩怨?”
宁愿叹了口气。
他以前做过老师,开的书店也在学校旁边,有些他教过的学生或者知道他的学生,就爱来店里买书。
他还特意摆了几排桌子,给写作业的同学提供方便,遇到不懂的问题,宁愿偶尔也会免费给他们讲解。
所以书店生意一直不错。
其中有个女孩,学习特别刻苦,很爱来店里写作业。
有一回她跟宁愿求助,说是被男同学骚扰,宁愿送她回过学校一次,的确看到有男同学尾随,其中便有这位周骏同学。
宁愿那时候已经跟吴晓在一起了,便找他帮忙,跟女孩的班主任说了下情况。后来女孩再来的时候就说他们已经不再骚扰她了,她特别感激宁愿,还说要请他吃饭。
宁愿当然不会跟女孩去吃饭,这事也就丢开了。
没想到,周骏竟然怀恨在心,宁愿觉得,这次的事情只怕没那么偶然。
周骏胸口剧烈起伏,呼呼喘着气,半晌气愤道:“你就是不安好心!你帮她不是为了泡她吗?她都说喜欢你了!”
宁愿:“……”
他还真不知道那女孩喜欢他。
可那女孩知道他跟吴晓在一起,是弯的,怎么会喜欢他?
“她那么喜欢你!可你还跟别人结婚!”周骏说,“你这个渣男!”
宁愿:“……”
看来周骏误会大发了,但宁愿不想解释。
他已经不是老师了,没有替别人教孩子的义务。
从派出所离开后,宁愿先给宁叶秋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然后要回去收拾书店的烂摊子。
他对同行的几位姑娘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真的很抱歉,吓坏你们了。等你们缓过来了,要走要留都没关系,跟我说一声就好。过两天我请你们吃饭,给你们赔罪。”
当初不想太闹腾,所以招来的店员都是那种比较文静内向的,结果遇到今天这事,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丁俪已经恢复过来了,眼珠滴溜溜打转,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宁愿看看她,默认了,又打了车把其她姑娘送走。
三人一同回到书店,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都想叹气。
“你就别动手了,歇着吧。”宁愿拦下丁俪,“想说什么就说。”
丁俪是宁愿高中同校的师妹,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出来工作纯粹就是好玩儿。
所以她跟宁愿更像是朋友,也比其她姑娘胆子大。
她坚持跟过来,估计是有话想说。
这姑娘也不客气,手在桌沿边一撑,坐在收银台上,晃悠着两条小白腿,半眯着眼睛打量傅锦骁,慢悠悠地笑道:“没什么想说的,我就是来看看这位帅气的小哥哥。小哥哥,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傅锦骁正搬了两叠书,闻言手一抖,书掉了。
宁愿:“……”
宁愿瞥了丁俪一眼,说:“别乱看,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傅锦骁正蹲下来在捡书,冷不丁听到这话,手里的书再次掉了。
宁愿说这话倒没别的意思,他知道傅锦骁是同性恋,还曾被家里逼着跟女人结婚,担心他反感,所以出言解围。
丁俪左右看看,似乎有点疑惑:“你俩玩真的啊?”
宁愿忽然反应起来,他跟傅锦骁并不是真的两口子,瞬间有点尴尬。
这段时间在邻居面前演得太过,真真假假都有点弄不清楚了。
丁俪之前打电话,直接让他来店里,说明她已经知道事情原委了,不然她该以为宁愿和吴晓在蜜月旅行才对。
宁愿慢慢吐出一口气,正想说话,傅锦骁的胳膊忽然搭上来,直接将他搂进怀里。
傅锦骁笑道:“当然是真的!”
宁愿下意识要挣扎,傅锦骁却贴着他的耳朵道:“别动,否则我就亲你了。”
傅锦骁一直对他挺客气,还没有这样调戏过人,宁愿有点懵,忘记了动。
丁俪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把瓜子,边嗑边皱眉:“我有时候觉得你们这些基佬真的很讨厌。”
不等两人发问,又主动解释:“一下子就消耗掉两个帅哥,可怜姑娘我活了二十几年,唯二看得顺眼的两个男人,就这么在我面前搞基了。”
她假惺惺地“嘤嘤”两声,丝毫掩饰不住一颗八卦的心:“小哥哥,作为老板娘你会来书店工作吗?”
宁愿本来心情很烦躁,被她插诨打科一闹,有点哭笑不得:“不……”
“会!”傅锦骁抢着道,“老公,今天这事太危险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把这些姑娘都辞了,聘请我吧。我又便宜又好看,武能搬重物打流氓,文能……文能吟诗作赋。“
“我屮艸芔茻!”丁俪直接从桌子上跌下来,搓了搓手臂,“我的妈呀,要了老命了。”
宁愿也被傅锦骁这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你给我吟首诗看看?”
傅锦骁将宁愿往后一推:“那你听好了。”
他身后刚好是一张椅子,宁愿被迫坐下来,忍不住想笑。
傅锦骁将双手撑在座椅扶手上,低头望着宁愿。
他深棕色的眸子里像有一股暗流,打着旋儿地将宁愿往里吸。
宁愿也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了,这一刻却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心跳加速,大脑也几乎转不动。
他无端端有些害怕,想要逃离。
可宁愿的手才搭上傅锦骁的手臂,傅锦骁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很专注:“你默默微笑着,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但我感觉,为了这个,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周围是倒塌的书架、毁坏的书籍、凌乱的杂物,手边还有一堆麻烦事没解决……但就在这一刻,世界安静下来了。所有喧嚣和混乱都被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吸走,只余下一片星光温暖着眼前人。
“咔。”一声轻响。
是丁俪僵在齿间的瓜子终于被磕破,小姑娘脸一红,匆匆忙忙抓起包跑了:“这里看来没我什么事,我先下班了!再见!”
宁愿回过神来,搭在傅锦骁手臂上的手刚想动,傅锦骁自己先站起来了。
他摸摸鼻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姑娘脸皮也太薄了吧?”
宁愿抿了抿唇,尬笑道:“你什么时候改名叫泰戈尔了?”
傅锦骁摊手:“我说我能吟诗,又没说一定是自己作的诗,对吧?”
宁愿没搭理他的强词夺理,转身整理书架去了,干巴巴地道:“干活!”
傅锦骁嘴角慢慢扬了起来:“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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