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也是气恼着了, 本来她自打有了这个金手指之后,主要是用来救人的,刚刚一出门, 瞅见这个婆子头顶黑洼洼的一片,还闪过念头要不要提醒一二呢, 结果这老刁婆张嘴就想给唐音泼脏水, 这不是现代社会, 起哄说哪个男的喜欢上哪个女孩子, 成了固然好, 不成大家说笑一番就散了。
这时代的礼教比不上唐佳所知最封建黑暗的时代,但对女子还是要求不少的。
寻常的大家小姐名声受损, 那是很有可能影响姻缘,甚至会危及性命的。
因此这婆子的嘴贱才外可恨,唐佳不光不想帮她一把,甚至还想用这人来打那什么叶太太的脸。
“伙计,帮忙送客!”
眼瞅着那婆子和叶太太被唐佳的话给震了下, 都是目瞪口呆, 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在京城,一个无名无姓的落魄伯府的老婆子,居然敢这么不给叶太太脸面?
而且听听她呵斥的是什么内容?
什么活不过明日了?
唐佳趁着她们还没反应过来, 便叫来左近伺候的店伙计, 让他们负责送客。
狼狈地被请出楼的叶太太到了楼下, 这才一跺脚, 面目狰狞。
“好个洪家的老太太!居然如此猖狂!”
“不过一个四品的夫人!”
叶太太虽是心中恨极,但脚下却走得飞快,主要是她自栩有身份的贵妇人,当然不乐意自己吃了闭门羹的模样被更多的人瞧见了,更何况这迎宾阁里出入的人非富极贵,那个死老太太原骂完就关了包厢门进去再不出来了,难不成要自己带着仆妇跟对方隔门对骂?
死老太太在京城没人认识当然不怕丢脸了,她可是未来国舅府的当家夫人!
在旁边领路的女伙计善心地提醒了一句。
“这位老夫人,是一品夫人。”并非四品。
入住的客官们,虽说用不着出示诰命印章,但在这天子脚下,冒用官府诰命,那可是罪过,估计是没谁敢的。
叶太太被无形中噎了下,半晌才恨恨地冷笑,“哼,一品夫人,居然如泼妇般,咒人性命!”
那被咒的婆子见缝插针,特委屈地应和,“就是呢,这是哪来的什么一品夫人啊,我看连叶府里的管事妈妈都不如,张嘴就是咒人死的……”
叶太太心里虽也是这么想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恨得想把那老婆子给打死,把那死丫头抢过来给侄子做小妾,也不能露在面上是吧?便拧着眉头瞟了那多嘴的婆子一眼。
今日本来还有商量的余地,都是这婆子嘴碎!
“还不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那婆子登时吓得噤声。
叶太太出了迎宾阁的大门,坐下自家车轿,轿帘放下的一霎那,那张脸上登时写满了怨毒。
“呸!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
本来唐佳这一天早起,心情还算不错,却见了个叶太太,给唐音带来了朵烂桃花,再在包厢里呆着,就意兴阑珊了。
回到客院里,用罢午饭,唐佳就把叶太太的来意告诉了唐音。
“这汪家不是什么良配,因此我就婉拒了……却没想到他家的一个婆子都如此狗仗人势,张嘴就想坏你名声,因此这家的人再上门,我都不会再见了!”
唐音点点头,却又有些顾虑,“叶家是四皇子的外家……”
“外家又如何,四皇子还没被立为太子呢!”
唐佳对这个四皇子也不看好。
只要老皇帝还在,这些皇子们跳得越高,估计就跌得越惨。
更何况她是方外之人,皇帝召见过,自然就回老家去了,到时候,叶家又能怎么着?
不过么,看叶汪氏那般的嘴脸,想来违法犯案的事没少做,要防着对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弄些鬼蜮手段……
这会儿唐佳倒是庆幸自己是住在了迎宾阁而且手里有大把的银子了。
贵有贵的价值,至少在这儿的安保好啊!
即使唐佳相信安保,还是让唐音夜里和自己同睡,还每夜把自制防扒门撬锁神器给塞进窗户和门板下方,这样打从外头推,除非把门给砸坏,不然是打不开的。
第二日清晨,唐佳和唐音娘俩刚起来,而洪麟已是早就去衙门上值了。
就听外头一阵喧闹,客院的大门被拍得咣咣响。
“这位老夫人,下官前来,是为了汪府仆妇无故丧命一案来请老夫人到府衙问话的。”
站在唐佳面前的是应天府的推官,身后跟着一队衙役,小眼里满是轻视。
哼,什么一品夫人!还不知道是不是瞎吹出来的呢,正好能一举两得。
唐佳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叫来陈管事,“这是老身的管事,既然这位大人要人问话,就让他跟你去吧。不过老身初次上京,很多事都离不了这位得力管事,大人可不要问太长时候了!
那推官脸色一板,“老夫人竟敢藐视国法!”
本以为这老太太吓她一吓,定是六神无主,涕泪纵横,却没想到这老太太没事人似的,却是个难对付的!
唐佳嗤笑一声,“这位大人倒是有趣,你一个七品推官,见到一品诰命夫人不行礼拜见,老身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也就是了,一个四品小官家的家奴死了,你倒是闯进迎宾阁,还想绑了我这个一品夫人去审问不成?这究竟是谁藐视国法?”
这时代的法令唐佳也看过,仆役的命贱,算是主人的私财,若是平民打杀了他,还得罚银坐牢,可若是身有品级的,就算是错全在行凶者那方,也就是多罚些银子罢了。
更不用说,唐佳现在的身份是一品国夫人,跟贵妃王爷都是平级的,一个小推官要是就能把一品夫人给拘到公堂上,那才是闹出了大笑话呢!
那推官脸色刷地变成了酱色。
“老夫人口口声声是一品国夫人,可有圣旨和夫人册书在?”
他就不信,本朝的国公府就那么几家,一朝比一朝少。这哪里又冒出来个一品国夫人,还是个年纪一大把的!怎么想怎么都像是假冒的!
他要是能把这一老一少给整治了,可不就是立了大功一件?
唐佳又笑了声,“这位大人问得好生可笑,我们从老家进京,本就是奉旨来的,那册书自然是在家中好生收藏的,不然这大老远的路,万一遗失损毁,我们岂能担得起责任?你若是不信老身的身份,去礼部查验一番就好!”
推官听得唐佳倒是把这诰命的一套说得挺清楚,且瞅着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真是半点没在怕的,难不成,这当真是位一品夫人?
若真的是话,他还真就只能带个管家走!
其实这也就是外地来的一品夫人,若换作了别家有权有势的,连个家丁也不出的,他们应天府衙门上下也拿他们没辙儿,只能由府尹写个弹劾的奏章,最后多半是不了不之了。
推官正想着就坡下驴,要不就带个管家回去算了。
却又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又来了一批人!
他回头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来的这伙人,打头是位身着红色袍服的内监,貌似还有点眼熟,可不正是宫中贵妃娘娘身边的得力红人牛公公!
牛公公身后,是一队宫中侍卫!
“唐老夫人可在这里?”
牛公公虽是位公公,长相还挺不错的,虽然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还是细皮白肉,眉眼清朗,声音也是中性的。
这来的可真是时候!
唐佳不慌不忙地迎上前两步,微微颔首,“老身正是从桐港城来的唐氏。”
牛公公就冲着唐佳行了个参见之礼,“见过唐老夫人,贵妃娘娘听闻唐老夫人进了京,特遣老奴前来迎老夫人入宫叙话……”
那推官和他带来的衙差全都傻了!
居然真是位一品夫人,还是贵妃娘娘的座上宾!
推官身后一名身着灰缎袍的中年男子见状,就悄悄地退了好几步,趁着场面有些乱,无人顾及自己,噌地转身,一溜烟不见了!
推官抹了把额头冷汗,一转眼,就瞧见先前还在自己身边出指手划脚地叶府来人,早就溜得不见影了,就想破口大骂,这特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地把自己给推到了这儿来,结果一见势不妙,倒是两脚抹油溜得快,把他给闪在这儿当替死鬼了!
“娘娘相召,老妇不胜荣幸,这就随公公一道……”
唐佳目光很自然地瞥向了推官和他身后的一队官差。
此时这伙人哪里还有冲进来时那般的理直气壮,趾高气昂?一个个恨不得变做弱小可怜的鹌鹑,缩得让牛公公瞧不见他们。
“哦,这些是应天府的官差,这位是司推官,他来是因为叶国公府的姻亲汪家的一名仆妇莫名暴毙,要来拿老妇去应天府问话的……”
见牛公公拿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自己这干人,司推官简直是欲哭无泪。
不,他不是!他没有!
主意都是叶府的人出的,他只是个小小的推官,神仙打架,他受过啊!
他要是早知道这位居然有这么高的身份,而且还有贵妃的关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啊!
毕竟,现在后宫里,还是贵妃在主事,而叶家虽有前程,那也是县官不如现管啊!
“哦,应天府居然还有这等……的推官,咱家倒是闻所未闻。等进宫后定然向娘娘提一提这般的稀奇事儿!为了个家仆就想拘拿一品国夫人?呵!呵呵呵!”
牛公公的声音本来是中性的,听起来挺悦耳,然而这几句下来,尤其是最后那三声呵,简直冷得推官透心凉,不由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下,下官,不,在下,在下……都是一场误会!误会!打扰老夫人是在下该死,在下这就走,万望老夫人海涵,海涵……”
到了这会儿,也记不得要带个管家回去充面子了,司推官回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点头哈腰,爬起来倒退着就出了院子,见牛公公和唐老太太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如蒙大赦,撒腿就飞奔而去。
唐佳来京城本就是被宣来的,这会儿进宫也是应有之义。
她想了想,就把唐音也带上了,权当作是自己的侍女。
毕竟,这姑娘是原主的责任,她既然代替了原主,就得保证唐音的平安。
跟在自己身边,肯定比放在迎宾阁的客院里更妥当放心些。
一路坐着轿子到了宫门,又换上小轿进去。
唐佳因为年纪的缘故,倒是一点路也没走,就是辛苦唐音这小姑娘,进了宫之后,就一直跟着小轿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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