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时间线比较清晰,我简单说一下,”胃中甚是羞涩的顾云谁刚刚在审讯室诱骗嫌疑人抽完一整盒烟,现下直犯恶心。半卧半坐在两人沙发上,毫无形象的吸着平日里嗤之以鼻的红糖水,很是满足的开口道,
“案发当晚死者从私人会所出来后,拒绝了上前搭讪的魏延,促使对方对其产生兴趣尾随至死者家小区前街道。所以死者家小区的监控视频并没有拍到魏延的车辆。其后死者又从家中出来由于天色过晚,周边没有其他出租车便搭乘魏延的车。
根据魏延的口供,当时两人在车内因发生口角问题,死者在离公园不远处下车步行至公园,魏延尾随过去后,凶手正在行凶。由于天色过暗,以及当时目击者心里素质问题,并未看清凶手长相。但是明确听到凶手曾在离开前对着死者用手机拍摄过照片。”
“照片?”
“对,还是广大女性同胞整容神奇的那种爱屁屁,伴随着‘铃铃铃’的神奇魔法相机。”顾云谁解决完最后一口红糖水,后知后觉恢复味觉,吐着舌头看也不看将杯子推到柜子上。吊儿郎当说道,“所以为了早点把休息提上日程,大家最好祈祷我老师和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全力搜索付呈的手机。”
对于顾云谁最后的结论,办公室内难得没有一身“嘘”,整齐划一的分配着手头上的工作。但总有些清纯不做作的小新人喜欢对领导提议产生一点小质疑,洪而立首当其冲举起自己并拢的大手掌。
“顾队,要是大方向把握错了呢?为什么陈之遇会出现在案发地,为什么又去而复返,我不认为警队有人值得他来送面包。可能一开始就是他设定出的假设,也许凶手另有其人呢?”
伊白忍着笑看了过去,深感小太子是个真汉子!这不是摆明了说老王八算个球?于是更加努力的按捺着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兴致勃勃的退后一步等待大戏的上场。
领导啊,这可千万不能忍啊!
顾云谁大概是被红糖水堵塞了脑子,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咧着嘴对洪而立招招手道:“你的想法很发散啊,别树一帜,绝对是个不为表象所迷惑的真君子!”
得了此番夸奖的洪而立饶是不知这个“表象”的具体含义,红扑扑一张脸露出一口大白牙。
“快乐的小情绪我们先收一收,”顾云谁坐正身子余光瞥了眼伊白,笑的越发和蔼,“我先给你个任务,你看啊,这个是陈之遇的住址还有单位,你去盯着他!”
洪而立偏头凑过去,觉得领导深谋远虑自己提的小建议早就在领导的思想中,转而存进手机里。电话簿中,陈之遇信息充裕,从照片到地址无一不全,还配了张怎么看怎么秀的偷拍照。领导一定是怕我记不清对方的样子!
“你跟着他,跟着懂么?”顾云谁拇指拂过屏幕上的照片,很是不放心小太子的办事效率,耐心教导道,“就是观察他的作息时间,一日三餐是怎么安排的,还有如果一旦有不正经的人接近啊,无论男女立刻马上向我汇报。”
“.…..”
“看我干什么?”洪而立低下头看照片,顾云谁咔嚓一声暗灭了手机,“行吧,别瞅了,门在那里,马不停蹄赶紧去,时间不等闲人啊!”
“哎!”洪而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动作却很利索,随手拎了车钥匙就转身出了门。
嘿,这小子还挺好忽悠的!
“你也适可而止,这么做不合适。”伊白对于自己领导的做派很是没眼看,顺手将楼下传真上来的证检报告飞了过去,“在魏延那里搜到的女性手环上的确有死者指纹,其他已经卖出去的的东西现在也在追寻中。”
“你知道什么叫做直觉么?兔子都怕狼,天生畏惧的直觉。和你这种木系霸王花说了也不懂。”顾云谁嘚嘚瑟瑟的叼起根烟,大约是之前真的抽到反胃,把玩着打火机也不点咂嘴说道,“既然花时间去为死者拍下美颜照片,那么手机一定会留下来,就算要丢也会先将照片导出来。先让技术科全力定位付呈手机的大概方位,何山先带几个人去申请搜查令,去付呈家看看。”
“上次进警局的时候带着的手机会不会就是拍照用的?因为只是协助调查,他知道我们不会翻查手机,这次再回来,他可能已经料到什么,所以说手机丢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第二次回来的时间紧张,又有人跟着,路上藏手机是不可能的…….柿子对这条路线熟悉,你先带人顺着路线找找,尤其是回程那条线,还有那个美味的包子店…….”顾云谁话没说完,眼镜倏地睁大,偏头看着洪而立的桌子“吧嗒”一声打响打火机,吐出一圈白烟后,“小白,你去追洪而立,务必搜查陈之遇的车。”
陈之遇或许曾经的确让付呈产生过安全感,但最终已杀人罪和警察将人送回。如果还将手机藏于对方车辆上,要么就是脑子大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要么就是断定手机是安全的或者本人是安全的。
顾云谁有些莫名烦躁,隔着单项镜和付呈面对面坐着。眼前的小青年,白白嫩嫩人畜无害,就算前几个小时才向警察指责凌嫣然,将自己的作案动机暴露于众,现下却还是事不关己的温吞老实模样。
就算不是凶手,平常人在警察集中火力调查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时候都会慌乱,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一副浅薄的皮囊下面掩盖的人性之初究竟是善还是恶?
顾云谁思绪飘远,脑回路神奇的开始思考人类物种的起源和发展,一个个毛茸茸的野猴从眼前呼啸而过,他们生火、穿衣再到人类文明。他们力求温饱,随后寻找个性与文明,他们逐步脱离群居,用一个一个家庭为单位,繁衍生息。
那么接下来呢?又会是什么?
顾云谁毫无怜惜的用一双大手揉着自己的二皮脸,眼窝处的青黑□□域深深凹陷,冒出头的胡茬子戳在脸上,根根透着连日来的疲惫。审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楼上技术科小美女咋咋呼呼的闯进来,长久对着电脑和数据的眼睛落到翘着脚踩在桌上的顾云谁,也许是近视的程度又惨遭加深,意外觉得此人另类的养眼。
“顾队,你们让我们定位的手机有不知名软件拦截,根据移动信息只能定位最后出现的区域是警局附近,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小美人好奇的瞅了眼镜子继续说道,“我们老大让我下来告诉你,就算拿到手机里面东西应该也不能恢复了。”
“是有人故意拦截?”
“应该不是,是手机内自带的安全黑马,我们定位的时候就已经是空壳状态。”
“成,麻烦你们了,回头和你们老大说,破案局内一条龙走起。”顾云谁摸出手机,伊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顾,手机在陈之遇的副驾驶座位下方找到,小老师并未发现和碰触过。但是已经是关机状态,无法开启。”
几日后,被陈放的刑侦大楼负一层的凌嫣然被独子带了回去,场面有些唏嘘,一辆黑色的大奔,一个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孩,没有哀伤恸哭,冷冷清清的随着汽车尾气绝尘而去。
付呈也被正式转送刑事法庭。虽然手机因为内在设置的程序问题,无法再次开机,没有人知道里面还有没有那张为尸体拍下的美颜照。他的家中经过一场地毯式搜索,也没有将洗出来的照片找出,只有一双黑色袜子上,经过多重鉴定沾有一点死者血液残留。
而最终确定性的证据则是经过技术部门的痕检出的,手机合缝凹槽处,有少量死者血液残留,机身上也无出嫌疑人外其他新鲜指纹。
顾云谁再次审讯涉案人员尤美,只得到的确是凌嫣然花钱雇人色、诱赵文旭,但是死亡当晚并未打过死者电话要求出门。在寻找到的凌嫣然手机上,那晚的未接电话只是一同无法查询出来的未知空号。
凌嫣然的葬礼十分简单,聊聊几个人匆匆来匆匆去。天空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酝酿着的大雨直至下午变成雨雪窣窣落下,城郊墓地门口的黑衣男人趁着伞不急不慢的向坡上走去。
少年顶着风雪站在黝黑的墓碑前,铺满墓前的鲜花嫣然不如人刚毅,凄凄惨惨的花瓣打落的到处都是。
“下雪了,江城市好久都没有下过雪了。”
一把大伞遮住一些暗沉的光亮,落在肩头的雨雪融化被棉质大衣已尽,细细看过去,毛料上捂上了一层小水珠。少年不以为意,盯着碑上浅笑的女人,从喉咙口发出细微声响:“嗯。”
“你是年后再出国,还是丧事过后。”
“我已经将学籍转回来了,明年会参加高考。”凌照炜抬起头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像一条毒蛇缠在落下来的视线上,“我也是爸爸的儿子啊。”
“从小带你长大的野哥哥杀了你妈,也不见你悲伤,倒是‘爸爸的儿子’让你记得这么深刻。”
“不管怎么说,”凌照炜瞥开眼,再次对上墓上的女人,“这次是我和妈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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