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场很有意思的单向旅程,我们从出生到死亡,不断寻觅、摸索,使得我们看似健全的生存于这个世界上。我们不断学习、不断积累,去规避灾难、困苦、贫穷、创伤大多等等,但是只有相遇,总是那么错不及防。
你少艾青葱的年岁遇见过的那个人,你总是念念不忘。
顾云谁总觉得他对陈之遇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爱”,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年少时期初见的淡淡喜欢,从不曾分享,也不会刻意思念。踏入社会这几年,也曾勾搭过一个两个傻小子,牵手、接吻再到分手,所有初见时期的怦然心动都最终毁在索然无味的生活琐事上。
再见陈之遇,那些大学时期的场景就像是走马灯一桩一件闪过脑海。他挽起的白色衬衫袖口,随着说话不断蠕动的喉结,唇角拿捏得当的浅笑。那些温和的、严肃的、疏离的陈之遇变成与阳光相遇的泡沫,缤纷而虚幻。
顾云谁将陈之遇留在审讯室,兀自走过幽长的过道。大厅内,几个剃着寸头的小青年挤在洪而立身边指手画脚说的兴起。
“老大,孙老太的证词没有错乱和遗漏,他儿子正在楼下办理手续。”抱着手看好戏的伊白,余光瞅见顾云谁,十分刻意的大声说道。
顾云谁随口应答,对着窝聚在一起的人扬了扬下巴:“嗯,相关人员都带回来了?”
“顾队,死者凌嫣然,四十八岁,Y市人,三岁父母先后病逝,在同村的各种接济下长大。十五年前,一直接济她的初中老师夫妻亡故,她也属于投桃报李,资助了当时重伤的儿子付呈,今年九月份开始在赵氏地产实习。死者十六岁初中毕业那年来江城市打工认识的赵氏房地产老板赵文旭,两人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现在在国外读高中,特别聪明,各项均为出众。”
说话的人叫柿子,满脸胡茬的脸上眼神却尤为明亮。三步并两步的跨到顾云谁面前将手中的文件夹递了上去,“今天赵文旭既没有在家中,也没有在公司,他的原配猜测应该是在其他情人那边过夜。我已经叫小王挨个调查搜索了。”
顾云谁侧靠在办公桌上,低着头翻动着手中的资料:“外面彩旗都满草原飘了,他老婆不管?”
“估计是管不着,但是情人中有孩子的只有凌嫣然一人,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凌嫣然多年谋得的。当年这个孩子是要被打掉的,最后长子在国外因犯事被捕,才留下的。”柿子继续说道,“据他妻子说,死者已经在今年八月份左右和赵文旭和平分手,分手费杂七杂八加起来有三千多万。”
顾云谁私心琢磨着,“谋”这个字用的可真是巧妙:“可真是赶巧!那钱呢?”
“钱我已经调查过,除去死者本人使用的,其他都转到她儿子的账户。这方面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点。”
“你先带着大家到会议室整理归纳讯息,我先去找洪局。”顾云谁合上资料夹转身向外走去,随后又颇为不放心回头道,“一会儿我带个学院派的进去,你们都憋着点,心头嗷嗷的小野兽都给我看牢了!”
“.……”
刑侦办公室内集体一声“嘘”。
二十分钟后,顾云谁推开陈之遇审讯室的门。
“这张是死者的家庭背景,”顾云谁从档案夹中抽出一张推到陈之遇面前,“其他夹杂的信息比较多,由我口述给你。”
陈之遇:“了解。”
“根据死者家属及我队周边走访得知,死者死前大约晚上九点前往一家私人会所独自待至深夜12点左右,随后电话通知她资助长大的付呈来接她回家。当时死者已经属于半醉状态,至于为什么会再出现在街心花园暂时还没有得到人证。”
“她是一个人去喝的酒?最近她的生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比如被情人抛弃?”陈之遇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资料,在顾云谁的角度刚好看清一根根细长卷翘的睫毛,它们像黑天鹅腹部的绒毛刷在老王八的心上。
“嗯,今年八月金主用三千万分手费打发了她,按照原配的话,算是和平分的手。”顾云谁说着颇为不屑的撇了下唇,“不说其他,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如果是借酒消愁相隔,时间不会这么长吧?”
陈之遇:“资料上显示,付呈在赵氏上班。我记得三天前杂志上登过,赵氏集团的长子已经从国外回来,加入最近城郊游乐场建设计划,据悉这个计划应当是三年内赵氏最为重要的投资。”
“.…..可她儿子才十三岁,再聪慧也是个小屁孩,要夺‘嫡’也早了点吧?”
陈之遇没有回答,兀自说着:“一个青春不再、被金主抛弃、大半生都用来算计的女人,在从侄子口中得到原配儿子即将继位的消息后,消沉买醉?不对,你们有线索一定没找到。”
陈之遇:“如果一个初中毕业的小女孩,能在情人众多的金主那边留下一个儿子,最后还得到三千万的分手费的女人,既然选择和平分手放弃挣扎一定在八月份早就放弃了,时隔三个月的时间再去追忆往昔?你们是不是还没有找到赵文旭?”
“暂时还没有查到,他房产太多,情人也太多,估计下午能将人带回来。”
陈之遇点点头,目光有些扩散的看着门口,兀自说道:“死者自小生活贫困,由村里人接济长大。这样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十六岁搭上赵氏这条大船,真情加算计多年得一子,在众多情人中成为佼佼者,这应当算是辛苦经营下最边缘化的‘一夜暴富’。如果是你,在儿子即将成年前满盘皆输,你会怎么做?”
“……青春美貌已经不再了,但是血缘是无法改变的。”顾云谁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我会用先立个flag,用亲情绑住金主大腿。一个十三岁乖巧的小儿子,足以唤醒一个快要七十岁即将肾亏到四大皆空的空虚老头的父爱。”
“对,所以昨天晚上她不是借酒消愁,是去偶遇赵文旭的。私人会所都是私密性制的地方,就算警察查案,不会特意追查的人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我回头再让人取监控录像!昨晚赵文旭和新欢走了,她算是扑了个空。至于深夜时分,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人用这个当饵将她从家中勾出来!我觉得……”顾云谁寻思说着,扭头错不及防对上陈之遇望着自己的双眸,脑袋一顿,转而不太正经道,“我觉得老师也是我得‘精主’,……是我精神的领袖。”
“嗯?”
顾云谁陡然靠近,细小的瞳孔中满满的载入两个小人像,如今不常外露的小虎牙自发主动的虚点在红润的下唇上:“那领袖,要不要出去看看臣为你打下来的江山?”
陈之遇:“.…..”
刑侦大队的会议室内,一窝饿狼正在瓜分食堂进贡的爱心午饭,重油重盐的大锅菜以逼死强迫症的奇葩阵列摆在桌子上。会议室的隔音非常好,加之之前的警告,‘单纯’如顾云谁私心觉得小伙伴们一定乖巧讨论中。临到了门口,打算装个正经的绅士。
“老师先请,”顾云谁站姿标准的拉开大门,抬手刚刚从身侧划至腹部,冲脑的油腻饭菜味便使得笑容僵持在脸上,也顾不得许多大声怼道:“.…..我让你们讨论,让你们吃饭了么?案子还要不要破了?”
众人惊恐,扒饭的速度却十分卓越:“.……”
“顾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捉急忙慌!”
“我们这是严格按照您的指示,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中午不吃饭,迟早得完蛋。”
对于顾队禁止吃饭的要求,险些让整个刑侦大队的人揭竿而起,一个个端着饭盆如同望着传闻中的黄世仁。
“.……”顾云谁气若游丝的张张口,实在不忍让陈之遇继续把这些个饿狼扑食的糟粕场面看下去,食指悬空的虚点着屋内众人,“你们……你们.……”
“顾队,这就是你多年不见,甚是思念的学院派小老师啊~”柿子是个不怕死的近视眼,面对热气腾腾的饭菜,早已将眼镜这种碍事的局部小零件弃之敝履。也不知道如何生成的古怪反应,只要处于这种人畜不分,万物朦胧之下,胆色尤为惊人!
陈之遇:“.…..”
“滚滚滚,瞅你吞饭那样?你这么不把头摘了直接往食道里倒饭?”顾云谁将陈之遇挡在身后,半掩上门,塞了个脑袋进去正经问道,“带回来的人呢?给饭了么?”
“给了,赵文旭的正房说要等律师过来;死者侄子付呈留在三号审讯室,小邓子正在伺候用膳!”
“你们赶紧吃,我抓紧说几点:第一,饭后带两个人去之前的私人会所询问昨晚客人中是否有赵文旭,问清楚过程,再将三天内的监控带回来;第二,案件规划为熟人作案,不排除□□,找个人查查今日赵家人的资金流向;第三,…….”
“顾队……如果认定为熟人作案,他们不像是会顺手拿走死者钱财的人?如果是买、凶、杀、人,那么杀人一般不会看上死者的随手待在身上的少量钱财,而且那样更容易暴露自己。”洪而立从顾云谁进门便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半桶猪油,颤颤巍巍的问出口。
“嗯,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顾云谁各种近乎缥缈的饭菜热气,抬眼望着洪而立,倏地露出浅笑,温声细语的对着这个格格不入的小新人道,“洪…….洪…小洪对吧?你很认真啊,第三就交给你带人去办。死者死前去的私人会所周边有不少小混混,你去走访看看,有没有人在昨晚见过死者,或者见过有谁见过死者的。”
洪而立很是激动,纵使有一句“为什么”,也在男神如沐春风的微笑中烟消云散,简直想要立刻飞身前往。
陈之遇站在身后看着顾云谁微微翘起的臀部,兀自撇过头去。像是幻听、像是某人呢喃的话飘入耳中:
“我老师那里小了,目测观之——幺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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