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天天都在找打。
许征用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掌心意外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床边缘微微鼓起一团,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许征把床单掀开,在下面发现了一支圆珠笔和一本小本本。
路边一块钱一本的本子,手掌般大小,翻开后,只见扉页上写着七个大字:[许时专用记仇本]
下面还备注了这么一行话
——我要把许征对我做的坏事都记下来,等长大了让他感到羞愧。
借着月光,许征翻看起了本子里的内容。
-今天逃课被许征发现了,害我被妈打了一顿。
-不过看在许征给我发零花钱的份上,我原谅他。
许时记的这些,许征基本上都忘光了,如今看见才回想起来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许征边嘲笑许时幼稚,边忍不住继续往下翻。
直到翻到最后几页:
-许征拿走了我的钱,王八蛋!
-都三天了,许征怎么还不回来,我想他了。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哥,你回来吧,钱我不要了。
许征目光微动,那丝怒火在翻看的过程中早散完了,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句话,不知怎么的,胸腔中泛起一丝酸涩,心中感慨了句:这傻孩子。
许征许征许征,许时的本子上满满的都是许征,他的生活、他的喜怒全随着许征而变化,记在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在彰显着许征的重要性。
为了他,许时甚至可以放弃自己最喜欢的钱。
此刻的许时和许征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逐渐重合。
他以为,许时是长大了才变得对他依赖,没想到现在就已经种下因果。
许时这个年纪,正是贫于表达的岁数。
闹别扭,不听话,有时只是在吸引别人注意。
经过今天,许征才多了解了许时那么一点。
许征的动静把下铺的许时给吵醒,他迷迷糊糊问道:“哥,你干嘛呢,又梦游啊?”
“睡你的觉。”许征重新躺了回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所有思绪都转换为惆怅:
许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夏夜里昆虫叫个不停,此起彼伏,嗡杂相绕,即便关了窗也能透过缝隙钻进来,声音大得像贴在你耳朵边上,令人不胜其烦。
躺在陌生的床上,许征失眠了。
许征和许时的沐浴露是分开的,王业萍给他们买了款草莓味的沐浴露,许征嫌太甜不肯用,王业萍便让许时用,导致许时的床上,一股草莓味。
甜到发腻。
许征还处于认床阶段,而许时对许征的床上却熟得不能再熟,不一会儿,许征就听见了许时的呼噜声。
他睡得倒香。
最后,许征听着许时的呼噜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只觉得自己被一吨草莓给压着。
许征跟王业萍说了声自己要出门,许时听见了连忙表态:“我也去我也去。”
“你去干吗?”许征没打算让许时跟。
许时早已厌倦了在家看书的日子,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往外溜,他死皮赖脸道:“你去干吗,我就去干吗。”
而平时一向镇压胡闹的许时的王业萍,今天也一反常态站在许时这边:“你就带上你弟,做什么事还能有个帮手。”
王业萍是怕了许征之前的离家出走,许征身边跟着个许时,至少还能看着他点。
胳膊拧不过大腿,许征最终无奈妥协,带上了许时这么个拖油瓶。
出门后,许征想把人打发走:“这钱给你,去买糖吃吧。”
许时:“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从智商层面来讲,的确差不多。
许征换了个方式:“你不是喜欢去网吧吗?今天不管你,去吧。”
许时起了警觉,抵抗住诱惑:“不行,妈交代了我要看着你。”
“真不走?”许征向他确定。
许时态度坚决:“不走。”
“你可别后悔。”许征轻飘飘落下一句,随后不管身后跟着的许时,去买了做煤需要用的材料。
黄泥、碳化锯木屑、石灰,许时就这么跟着他跑遍了那些店,看着许征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最后用车拉回了他们家后山从仓库。
许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哥你这是要干吗?”
“原本不打算让你来的。”许征把手里的铲子递给他,“既然来了,就一块干吧。”
许时这才注意到仓库里竟然停了辆货车,还装着满满的一车煤。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时把煤铲下来,开始制作。
许征要做的是蜂窝煤。
先把煤块粉碎,再按比例添加碳化锯木屑、石灰、黄泥等原材料,混合适量的水,和匀后用模子做出,晒干,就是蜂窝煤了。
许征以前在矿上,什么活都干过,铲煤的、推车的、拉绳的,每样工种他都轮了个遍,就连蜂窝煤,他也做过。
蜂窝煤制作方法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想要把煤更好地卖出去,做成蜂窝煤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许征家的炉子烧的也是蜂窝煤,买来一个三毛,煤炭虽然滞销,可每户人家都得生火做饭,许征的煤进价低,不愁卖不出去。
许时拿着手里的铲子发愣,许征却已经干上了。
“好好的煤块,为啥要把它搞碎?”许时想不明白。
“等会你就知道了。”许征停下手里的工作,一手扶着铲子问他,“你干不干?不干就回去。”
许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回,想开口说话又憋了回去,最后憋屈地化作一个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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