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的描述是梦境和现实穿插,时间线是现实先于梦境。)
60.
“迪克希望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噩梦。”
“那不是噩梦,布鲁斯,恰恰相反,它太完美了,一切都……太过美好了。除了……”我垂下眼睑。蝙蝠侠走近我,宽大的身躯遮挡住电脑屏幕上冰冷的蓝光,投下一片阴影,我的声音低如蚊呐,几乎像是乞求他,“我能见见杰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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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拉!你还好吗?凯拉!”
耳畔嘈杂到震耳欲聋的蜂鸣声缓缓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呼喊愈发清晰。我抵抗住一波一波汹涌上来的晕眩感,扶着他的肩堪堪站定,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搂抱在怀里。
“达米,”我有些亲昵地枕着达米安的肩窝,哼出一声笑,“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我,但为什么固执地不常来布鲁德海文找我玩呢?”
他愣了一下,然后就两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开来,气得脸色有些涨红。
“不公平!我也想要达米安叔叔抱,我也想要!”
小约翰挥舞着藕节般白花花的双臂扑到他的身上,被他呵斥叫走开,但男孩还是嘟着嘴巴锲而不舍地紧跟上去。
“你真的没事吗?”芭芭拉抚上我的肩,眉眼里写满的担忧。
我摆摆手示意无碍:“只是最近熬夜太多了。”
“你……”她欲言又止,无奈地说,“照顾好自己,不然军火库会遭殃的。达米安已经因为法外者的任务太危险好几次差点提刀去拜访他了。”
我笑了笑。我们肩并肩走完最后十几米的路程,来到那尊墓碑前站定。
杰森·陶德,我名义上的兄长,曾经的罗宾,死于九年前的一场地震,在救助平民时一栋大楼倾塌在他的身上。
那场灾难在顷刻间摧毁了所有连通城市交通的桥梁,幕后黑手解放了阿卡姆疯人院的所有罪犯,他们在化为废墟的城市内拉帮结派瓜分地盘。治安混乱,重建工作没有任何起色,外来的援助小队都遭遇人为迫害,而与此同时关于瘟疫的流言传遍全国。
哥谭沦陷为无主之地。
我们甚至没有时间为杰森的死哀悼,就全员投入到拯救城市的行列之中。那是我第一次穿上罗宾制服。而杰森的那套深红色的,如同跃动火焰般的制服,由于血迹和泥土而斑驳不堪,被陈列在了蝙蝠洞冰冷的玻璃柜之中。
几个月后,蝙蝠家族协助GCPD收复所有失地,罪犯们被押解回牢狱,哥谭重归正轨。我缺席了杰森的追悼会,将罗宾制服归还到蝙蝠洞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如同一切最开始时我所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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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抱了杰森很久,虽然他罗宾制服的胸甲冰凉凉的还磕得我有些脸疼但我还是不肯松开,直到蝙蝠洞内的另外几个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迪克叹口气:“凯拉还总说我是她最喜欢的超级英雄。她醒来后都没给我一个拥抱。”
罗伊哼笑道:“得了吧,她只是看上了你的翘臀。”
迪克继续说:“布鲁斯也没有。”
“那很正常,你忘了她当初为什么离家出走了?”
“小D也没有。”
“恶魔崽子那就更……等等他怎么把刀抽出来了?”
“达米安!”
“陶德!放开我的所有物!”
我昏迷了二十九天。布鲁斯他们在两周的时候寻找到了阻止魔法反噬的方法,接受治疗之后反噬的症状缓解减轻直到完全消失,生命体征也不断趋于好转。但我却一直没有醒来。
脑波活跃度的检测显示我处于梦境之中。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渡鸦决定利用心灵感应的方式将我唤醒,却在那之后一齐陷入了长达一周沉眠。
“有人在你的精神世界创造了一个意识箱庭,把你的灵魂囚困在其中,这就是你在结束反噬之后仍旧处于昏迷的原因。”瑞雯的影像出现在大屏幕上,她沙哑着声音对我解释说。
“我可以用我的心灵感应和催眠编织一个虚拟世界,但那个箱庭的精神力量却要远远强于我。在我试图与你建立心灵链接时无法抵抗地坠入意识虚空并迷失。
“直到你产生了一次强烈的负面情感波动,你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质疑与否认,才使我发现了这个箱庭世界的一个漏洞。我强行撕裂开意识空间才将你的灵魂本我带离。但我没能破坏它,因此你下一次进入正常睡眠时,有大概率会被再次关进那里。
“我在这个过程中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与魔法,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常态。能提供的线索也非常局限——我能感受到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人的灵魂也在那个箱庭中,‘他’应该就是那个创造者。‘他’伪装成了一个你亲近的人监视你并引导你沉溺于那个世界,如果你可以对‘他’的灵魂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伤害,那个世界也会随之崩溃。”
“我不认同这个方案。”杰森站在我身边,双手抱肘,指尖夹着他刚摘下来的多米诺面具,他眉头紧蹙,“全世界有那么多心灵感应者,我们还有个随叫随到的火星人,为什么要让她来独自迎敌。如果她能伤害到对方,那对方也可以伤害到她。”
瑞雯冷静地说:“我承认有很多比我更优秀的心灵感应者,但我认为没有任何人会能够无伤回到现实,你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而从内部击垮会是最有效的办法。凯拉的情绪波动所造成的意识裂缝也证明了这点。”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伤害我,‘他’早可以做到了,‘他’不会将我囚困在幻境里。”我沉吟道,“我不明白,他想得到什么?”
“我们总会知道的。”蝙蝠侠开口道,“但我同样不赞同。我计算了要能够达到击溃一个那样密度的意识箱庭所对灵魂本体造成的伤害——”他看向我,眯起双眼,“你必须在那个世界杀了那个人。”
渡鸦点点头:“但灵魂会比现实的肉体坚韧很多,不会造成真的死亡。”
“可你说过那个世界非常真实,即使是你也长达一周没有寻找到它与现实的区别而迷失其中。”迪克说,“如果凯拉无法找到正确的人呢?你想过她需要承担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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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
炮火轰鸣伴随着巨大的气浪将我整个人如同残叶般掀飞到半空中,我的后背直接将那面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砸得七零八碎,骤然裹挟而来冷风从裂碎的头罩钻进去刺戳着我的面颊。身后是近百米的高空,抽出钩爪枪却一发没有击中窗框边缘,绳索随着我一起向下坠落。
“我需要搭把手。”
“支援来了!”
一支尾端是绳索的赤红色箭矢从高处直冲向我,我却一晃神没能抓住而是让箭尖深深嵌入我恰巧没有包裹护甲的上臂,忍不住疼得咽了口气。
“嘶——说真的,罗伊,这就是你对‘支援’的理解?”我咬牙切齿地把箭拔出来然后被人拽着一点一点拉回大楼。
“抱歉,红头罩!”他说,明明有通讯器却还隔着老远大声地喊,震得我耳朵发疼,“但这起作用了不是吗?”
“艹你的。”
十几秒钟后他抓到了我的手将我拽回地面,然后那群想致我们于死地的机甲士兵们也恰好追进房间,眼里上的红光不断对我们俩进行扫描锁定。
“我负责左边三个,你负责右边一个。”
“当然,你状态不好,心不在焉,还受了伤,却总想着逞能拿大头。”他不冷不热地嗤了一声,然后不顾我的指挥冲向了左边。
我愣了下随后快速迎击,一边喊道:“我到现在都还庆幸我们只是二人搭伙,人人都觉得蝙蝠家族盛产领导者,但如果有天真的要让我真的像夜翼一样领导有你这样成员的一个团队,我早晚会气得吐血三升。”
军火库的爆炸箭很快放倒了一具要从后背偷袭我的机甲,他在那两米所高的金属怪物重重倒下时踩着它的肩一跃而起,连发四五箭精准地刺入另一具机甲的眼睛,电击的蓝光噼噼啪啪地炸起来。
“别这么说,你知道你离不开我。”男人颇为得意地扔来一句。
我眯了眯眼睛,从腰胯的绑带上抽出一把通体银白色的手枪,瞄准机甲。手枪的扳机上有一根细针,当我扣下之后银针捅破指腹沾上鲜血,颜色顷刻间由红转黑,随后整把枪的枪身都被侵染一般成为鸦黑色。
下一秒由黑雾缠绕的巨大光束自枪口喷射而出,伴随着恶魔的尖鸣和震得我手臂生疼发麻的巨大后座力,直接将还没有倒下的两具机甲轰杀成破铜烂铁,细末成渣的零件随着光束的消失零零碎碎地落在地上。罗伊因为正在和其中的一只用弓近战差点惨遭波及,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低头看见地上的碎末冷汗都滑下额角。
战场一下子清净下来。我收起枪,然后走到他打倒的那两具尚且还能拆卸出零件的机甲怪物面前蹲跪下身,抽出数据线将它们的记忆面板连通到我的终端上。这是我们今天的任务目标。
“你射偏了。”他回过神,看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边说:“感谢我吧,今天可以早点收工。”
“你好回去见你的漂亮女朋友?”
我哼笑了一声:“你也好早点去见柴郡猫。”
“得了,我好久没见过她了。我算是明白你以前说蝙蝠侠和猫女不可能会有美满结局是什么意思了。”男人胡子拉碴,无可奈何地抓了抓红发。我好一阵子没去他的地方了,也许又是堆积着酒瓶和黏糊糊的披萨盒。
“也许她下次回来就会带着你们的孩子了,你们的女儿,一个可爱的天使,你们会给她取名叫莉……”
“啊!啊!别!你别说了!”罗伊挥舞着手大叫道,好让自己听不见我后面的话,“你又要施展你那怪异的预言术了?你这女巫!”
我嗤嗤地笑了一声。
“你从哥谭回来那天之后状态就不太好。”他找了个离我近些的地方就盘腿坐下,“今天你还用了那把枪,你平常都不太喜欢用它的。是发生什么了吗?”
我上扬的嘴角僵住。
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扳起手指:“我算算,快十年了吧……正好十年?哦,我们应该办个派对庆祝下的。”
这个世界的记忆里,三四年他在最颓废的时候沾了毒,被我揍得六亲不认从南非一个边角落的小镇上拽回来,答应和他组了法外者好培养积极向上的生活观念,并且两人没想到这支小队的寿命会维持这么久。
“你是个浑球,但你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然,只要你需要我总会在这儿。”他咧开嘴大力拍了下我的肩,“要不今天提前收工了我们去喝一杯?不管是什么烦心事都能忘了。”
你亲近他,永远不会怀疑他。
“其实没多大事。我只是……我想杰森了,我想念那个有他的世界了。”我摘下头罩,金属面倒映出我的模样,修剪得干净利落的银色短发,绿瞳,还有和塔利亚极其相似的年轻女人的外貌。
军火库一时语噎,然后叹口气:“我明白。我们都很想念他,不管过去多久。”
他总是在这里,给予陪伴与支持。
我继续说:“但更可怕的是我快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习惯一个除了没有他以外一切都完美的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我没办法知道两个世界的时差,他们那儿也是一个月吗?或者说只是一个小时,所以他们才没有来带我离开?”
“你在说什么?”
罗伊困惑地皱了下眉。我叹口气,最终阖上双眼。
“也许渡鸦是对的。”
他会引导你变得更好,不会再次沉溺于过去的痛苦。
银白色的冰冷枪口抵上男人的额角,随着鲜血浸染枪身如同有生命般逐渐转变成墨色。
“这下我不会射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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