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谈话里,姜槿没再提玉佩的事,而是被姜绮兴致冲冲地拉着看了她新买的衣裳首饰。
姜薏跟在两人身边,不时地附和两句,更多的时候却在发呆。
当姜绮再一次询问姜薏没听到回应时,便嘟起嘴,不高兴地说:“二姐,你要是不想和我们呆在一起,就回你的院子吧,别勉强自己。”
姜绮不喜欢姜薏,不喜欢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姜父不喜欢,作为一个崇拜父亲的女儿,也就跟着不喜欢。
不过,姜绮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又被长辈保护的很好,所谓的不喜欢,就是不和她玩,透着小孩子的天真。
姜薏反应过来,虚弱地笑笑,小声说:“对不起小妹。我昨天没有休息好,本来想着大姐今天回来,好好聚聚,谁知身体不争气。”
说着就掏出帕子,捂嘴咳嗽两声。
顿时,姜薏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面色发白,站都要站不稳 。
身上散发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气息,让人反省是不是做了过分的事。
姜绮本来有些不高兴,但看着这样的姜薏,心中一软,想算了吧,和她计较什么呢。
姜薏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生气不值得。
姜绮语气不自主地放软,“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大姐是自己人,肯定不会怪你。”
姜槿早在心里为姜薏鼓掌,当初看文时就知道女主外表柔弱,内心刚强,惯会表演。
今天一见,才知道什么是出神入化,一山还有一山高,和姜薏比起来,姜槿以前看过的那些自诩演技高超的人,根本就是渣。
真不愧是能成为女主的人。
“二妹身体不好,就回吧。”
姜槿道:“正好,我要回我的院子拿件东西,和二妹同路,不如一起走?”
姜薏自然同意。
姜绮听到,也闹着要去:“姐姐,我也去,自从你出嫁,父亲就将你的院子封了,除了红果、绿屏两位姐姐,其他人都不让进呢。”
红果、绿屏是姜槿以前身边的大丫鬟,按理姜槿出嫁,她们两个是要作为陪嫁一起进喻家的。
因着姜槿听了林氏的话,身边的丫鬟一个也没带。
不过,在出嫁前,姜槿就将身边的人安排好了,红果、绿屏两人更是给了卖身契。
本来,姜槿以为两个人都出了府,乍一听到她们的名字,还很惊讶:
“我不是给了她们卖身契,怎么,两人个人都没离开?”
这次是姜薏回答的姜槿。
“大姐好心给了她们卖身契,可是两人却无福消受。
绿屏的父母都是姜家的下人,她本身就是姜家的家生子,离开姜府又能去哪呢。
而红果,自小卖身姜家,早找不到亲人,离开姜家,她一个孤身女子,又兼貌美有钱,没姜家的庇护,不出几天,就会成为地痞流氓的目标,下场好不到哪去。
两人没有选择离开姜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姜薏双眼出神,似想到了什么,叹气道:“世上对女子,多是苛刻,要自由,哪来那么容易。”
姜槿没想到姜薏会说这么多,诧异地看向她。
姜绮更简单了,想了会儿,摇头,道:“不懂。”
姜薏笑笑:“不懂便不懂吧,只是我一时的牢骚,大姐、小妹不必在意,我的院子到了,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
姜槿摇头:“我回屋拿件东西。之前在小河村闹事的幕后指使屠大找到了,喻砚和我说好了,等我取完,就带我一起去看屠大。
我要亲自问问,到底是谁这么恨我,宁可勾结流寇,也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一计不成,再行陷害。”
姜薏呼吸沉了下,随后福身,笑道:“预贺大姐找到凶手。”
“谢谢。”
姜绮关注点与两人不一样:“姐姐,你说取完东西就走,那是不是说不在家吃饭啦!
今天厨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你要不吃了,多可惜呀。”
姜槿:……
“今天吃不上,还有下次。”
姜槿解释道:“你姐夫好不容易才抓到坏人,姐姐要早一点儿回去,才能找到害姐姐的坏人,将他绳之以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姜绮挥手:“那姐姐快去吧,菜可以下次吃,姐姐下次回来,我还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的菜。”
“好。”
姜槿点头:“不过,在那之前,姐姐要回屋拿样东西才行。”
姜绮好奇:“是什么呀?”
姜槿神秘兮兮地道:“让府里的鬼现行的证据。”
“呀,鬼!”
姜绮一惊,如同只小兔子,跑到姜槿身后,抓住她的衣服,来回张望:“府里有鬼吗,在哪,在哪?”
姜薏捂嘴轻咳了声,道:“小妹别怕,大姐在和你开玩笑,世上没有鬼的。”
姜绮不信,睁着大大地眼睛,仰着头问姜槿:“没有鬼吗?”
姜槿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姜绮的脸,道:“没有鬼,要有鬼,也是住在人的心里。”
姜绮神情懵懂,疑惑:“鬼怎么会住在人的心里?”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姜槿没有解释,而是给了一个万能的回复。
姜绮捂住脸,阻止姜槿罪恶的手继续祸害,认真的点头,严肃地说:“我要快快长大。”
这样,许多事情都能知道啦!
“二妹回去吧,我也该去拿东西了。”
姜槿对姜薏道:“拿完东西,我就要离开,你身体不好,就别出来送了。”
姜薏没有动,而是问:“大姐要拿的东西和这次流寇有关吗?”
姜槿看了她一眼。
姜薏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弱弱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流寇凶残,不仅伤了大姐,还害了不少人,小妹虽然困于闺中,也希望能早日将勾结流寇的人抓住,还死者一个安宁。”
“不用解释。”姜槿道:“我知二妹胸中自有沟壑,不输男儿,只是我手中的东西与流寇无关。
陆钱在我出嫁前差人送了一盒子,当时没在意,随手放在了屋里,这次回来,若不是听母亲说陆钱没了,还想不到。
我想着,总归是陆钱最后留下的东西,也许会留下线索,便拿来看看。”
姜槿之前故意指出府内有鬼,以为姜薏会说玉佩盗窃之事,没想到却提了流寇。
难道姜薏真的和流寇有关?姜槿皱眉。
姜薏闻言,手不由攥紧一下,道:“那大姐真的要好好看一看呢。
小妹身体虚弱,就不陪了,告辞。”
姜槿没有挽留,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该下的网,也已经下了,之后,便尽人事,听天命。
姜槿和姜绮去了姜槿原来的院子。
姜薏回到屋,在窗边沉思,想着姜槿的用意。
思索姜槿说的话,姜薏发现,前后矛盾,而姜槿丝毫没有隐藏这种矛盾。
按姜槿最开始说的话,她是和喻砚约好,回姜家取东西,再看被抓到的屠大。
之后又说,是因为林氏的提醒,才想到陆钱,有东西要取。
是姜槿原来要取的东西根本不是陆钱的盒子,还是原来就没有要取的东西,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东西,一切只是姜槿在杜撰?
一想到姜槿说喻砚时柔和的表情,姜薏心中就复杂难辨。
上一世,姜薏用了五年的时间,企图让喻砚木头开花,知道她的心意,成就良缘。
结果呢?
姜薏自嘲一笑,木头就是木头,哪怕她从十五岁等到二十岁,由豆蔻年华等成了老姑娘,也没见他上门提亲。
海棠花下,少年如玉。
姜薏从不否认喻砚带来的惊艳。
不过,开始的相遇再美好,也抵不过一次又一次的等待。
五年,足够让姜薏看清许多东西,比如爱情,还比如……权利。
因而,当重生回到十五岁,姜薏放弃了去花朝节,去见那个海棠花下的少年。
可是令姜薏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花朝节,她没去见喻砚,姜槿反而见到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或许阴差阳错,或许上天注定姜家的女儿,总有一个要为喻砚而痴。
姜槿不是姜薏,姜槿求得了姜父的同意,喻砚也打破了前世未娶的命运。
当听到两人的婚事时,姜薏有种荒唐的感觉。
姜槿怎么会嫁给喻砚?
她的丈夫不应该是五年后的新科状元?
正是因为姜槿夫妇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才让姜薏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后悔,大彻大悟。
五年前,喻砚和陶魏然同为青山书院学子,喻砚更是因为容貌名声更胜一筹。
五年后,陶魏然金榜题名天下知,喻砚依旧白衣一身,毫无作为。
和陶魏然一比,喻砚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空有美貌的废物。
如今,姜槿居然放弃了陶魏然,嫁给了喻砚?
姜薏感到荒唐的同时,又有一丝窃喜。
既然姜槿放弃了陶魏然,她是不是就可以替代姜槿嫁给他?
如今的陶魏然还一个普通学子,家里小有资产,与姜家比不了,有心谋划,未必不成。
姜薏感觉身体里的血热了起来,比第一次见到喻砚还要严重。
重生后,姜薏的目标很明确,嫁给陶魏然。
想到从前,再看看如今的烂摊子,姜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久,姜薏向外吩咐道:
“蓝衣,把大管家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顿了一下,又道:“去的时候避开点儿人,别让人看见。”
很快,外面有了回复:
“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