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如你所见,这里是神秘事务司。”画像中的人换了个外表,变成了棕色卷发的年轻男人,“我是梅林。”
同事家的年轻人抱着胳膊,仰着脸看他:“你才不是梅林。”
“你不相信?”画像扬起眉毛,“就因为我不是被封印在石头里,而是画框里?”
德拉科抓着希尔留下的那只光球,逐一打量最底下的一排画框,通过木头边缘的刻字断定,这些分属于不同的巫师。
好些画框上缀着铭牌,上面标着人名和生卒年份,有的如雷贯耳,有的名不见经传。
考虑到未婚夫往后还要在这里工作,向来不在口舌之争中让步的少爷难得缄口:“反正你就不是。”
“哈哈,同名的人也有很多。”梅林在画框之间走动起来,“既然我答应了那小子——接下来让我带你四处看看。”
金发少年没有异议,跟着画像的指引走上楼梯。
希尔不在,他把上午买的东西送回庄园,顺便带女刺客同事克露去见纳西莎——
伪造的请柬没法帮助女士们混进宴会,但是马尔福夫人却是任何一场宴会都不可能遗漏的邀请对象。
少爷在神秘事务司的糖衣炮弹攻势之下,最终同意请母亲出面帮忙——
他原本也没想让那两个女巫任务失败,只是稍微替未婚夫树立一点威信。
“说起来,这种额外委托其实没那么重要,只是如果没能办好,恐怕要得罪那些台上的小人……”试图说服他时,画像翻着账本唉声叹气,“到时候经费一停,希尔下个月可能领不到薪水。”
他们负责研究这世界上的许多奥秘,诸如“爱”、“时间”和“死亡”等等。
偶尔经费赤字,也会接一点脏活。
“那就把这墙上的楠木画框卖掉几个,刚才那位‘淑女’的指甲油卖掉几瓶……他那点薪水总够了。”小少爷不为所动,他抱起胳膊,精明的目光扫过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落在自家未婚夫身上,“顺便说一句,我巴不得你们资金不足破产解散,某人就能回去给我做家庭主夫。”
希尔原本在他身后看戏,冷不丁躺枪,差点被口水呛到:“我不想做家庭主夫——梅林!”
画像无奈,只好说服女士下楼道歉,另外答应小马尔福先生一个要求。
小马尔福先生这才松口,写了张便签给希尔带过去,向母亲说明情况。
作为每年固定的座上宾,纳西莎带个女伴进场并无困难。但是如果不能取得她的信任,就算用匕首抵着她的腰,也不可能逼迫她配合。因而德拉科的便签和希尔的到场非常重要。
少爷原本想跟他一起去,想起早餐时的光景又拉不下面子,干脆留下等他。
缄默人也不想让他掺和这些,临走前拜托画像代为照看他一小会。
主要还是看着他,别让他再乱跑。
梅林欣然同意,然后按照小少爷的要求,在不泄密的前提下介绍了他们的一些情况——
神秘事务司。
单这个词,就已经足够让少年紧张又兴奋。
这个魔法部最神秘的部门,没有人知道它何时成立、由何人领导,成员不详,职权不详,事务不详……
如今这个巨大的秘密单独对他解锁,虽然只掀起了面纱的一角,却也足以满足他旺盛的求知欲和虚荣心。
他已经知道这个翻倒巷里的小破楼是他们的新据点,外面巷子里蹲守的变异狼人杰克负责安保;克娄克和黛珈(Cloak and dagger )两位女士人如其名*,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外勤工作;另外还有个负责后勤的“技术专家”,据说出自某个有名家族的旁支……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绝不是全部。
“你呢?”游客打断画像的介绍,一边打量与一楼截然不同的二层空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不会就只是吉祥物吧?”
“吉祥物?”梅林听到这个评价,眉毛皱了皱又舒展开,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你难道没发现,我还没有介绍过司长?”
“你说你是司长?”德拉科把他正待着的画框摘下来,面对面嘲笑,“别拿我当没头脑的格兰芬多。”
“你不相信,为什么?”梅林觉得有趣,“我看起来不像这里的首领吗?”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波特,大概会觉得你是他老哥的顶头上司,然后好好巴结一通。”德拉科努了努嘴,把他挂回墙上,“我的眼睛可比他灵光,你和梅林一样,顶多就是个辅臣。”
“哈哈,”画像又换了一副样子,变成了长相刻板的老者,眨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十分违和,“那你觉得,我辅佐谁呢?”
三系魔法、时空之力再加上翼蛇血统,答案一目了然。
之前黛的捉弄,克露的不服和指桑骂槐,也都印证了他的猜想。
但是那怪异的违和感让少年警惕,那差一点脱口而出的结论又咽回肚子:“如果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们会把我怎么样?”
“清洗掉记忆,或者加入我们,就连希尔凡无权阻止。”梅林微笑,对方已经看穿他布下的陷阱,他也就不再执着于捕猎,“他大概不会允许你的记忆再出什么问题,应该会同意后者吧……真是可惜。”
德拉科冷静地虚张声势:“曾经也有人像你一样,试图用我威胁他,那下场可不怎么好。”
“我并不想威胁他什么。”画像走进下一个画框,又变回温和的青年形象,“只是想替成员解决后顾之忧。”
“我才不是他的‘后顾之忧’。”少爷跟着他走进过道。
二楼过道里漂浮着盛着光球的高脚杯,地板擦得光可鉴人,紧闭的一排房门漆得五颜六色,门上钉着不用的装饰和铭牌。
他们已经拜访过安静冷漠的黛和“技术专家”肖恩,黛并不想搭理他们,而肖恩有点……过于热情。
搞研究的都有一点神经质,小少爷对技术员狂热的目光表现得相当宽容。
梅林也就没有告诉他,对方只是对他的未婚夫非常感兴趣。
门与门之间一直有画框挂在墙上,梅林在画框之中前行,带领参观者来到过道尽头的房间。
那是一扇黑色的门,少年在画像的示意下转动把手。
这时,门又变成温和的浅灰色。
隐藏的铭牌显露出来,上面写着“蛇窝”。
感觉很奇怪,因为蛇一般住在洞穴里,也不会特意给自己钉一块门牌。
德拉科这么想,忍不住抚摸金属铭牌上字母的凹痕。
他喜欢这个名字。
爱屋及乌,也可能是别的缘故。
“他平时不怎么待在这,不过放了点东西在里面。”梅林注视着画框下方的男孩,温声诱导,“进去看看吧?”
德拉科没注意到他说什么,但也拧动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摆了个小相框,但平时都是扣在桌上,梅林进去也没有视野,干脆在外面等待。
这栋建筑的二楼施过魔法,每个房间都依照主人的心意布置,黛的那间宛如歌剧院后台的化妆间,肖恩那里则像奥利凡德的魔杖店,桌边门边,到处堆放着古怪的器具和材料……
这一间则要空旷得多,而且不像别处那么精细,有点像手工做的玩具房子,有种透着家常气息的温馨和粗糙。
可能是因为新入职不久,希尔的办公室里没有很多东西,只有一张书桌和配套的椅子,角落里放着一只空空的书橱。
正对着门的墙上开了两个很大的窗户,阳光畅通无阻,肆意洒在地板上,整个房间亮堂得晃眼。
少年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胸中溢满了无名的喜悦。
他觉得房间里有点空旷,开始盘算在办公桌侧面放一套小沙发,给窗户挂上深灰色的帘子,从家里拿几套书放进书橱,再放一套浅蓝色的茶具。
他已经把这里纳入自己的领地,迫不及待地要布置起来,忽然被窗台上的小花盆吸引了注意。
陶土盆用颜料涂成了深绿色,中间用白色描了一朵小花。
里面曾经埋着一颗特别的种子,它会不情不愿地抖两片叶子出糊弄人。
少年伸手要拿,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你怎么会到这来?”黑发的缄默人把那只空花盆放到一边,转过头来又是一副笑脸,“我明明让梅林带你去部里看看。”
“他可能听错了?”德拉科目光放不下那个花盆,却被走近的未婚夫挡住视线,只好把注意力全部给他,“我记得我养过一个小盆栽?”
“是吗。”希尔凑近,低头要亲他的鼻尖。
少爷的视野被他填满,似乎很快把那个幼稚的花盆忘到一边。
当他们在画像的提醒下分开,之前放在书橱上的物件已经不知去向。
缄默人和敲门进来的客人说话,偶尔偏头看一眼身边的小少爷。
德拉科盯着书橱又打量了一会,看够了才懒洋洋地移开视线,毫不掩饰自己对环境的兴趣。
希尔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不知道他们已经打过照面,却也没有勉强他和肖恩打招呼。
他们似乎在讨论某种魔法材料,少爷对这些不感兴趣,趴在桌子上玩起未婚夫的手指。
这个花盆为什么在这?
里面的种子去哪了?
为什么你不记得斯科皮?
还是只是骗我?
他心里有诸多疑问,直觉告诉他不要探究,可是他不甘心。
大缄默人今天毕竟休假,肖恩也没能纠缠他很久,最后念叨了几句就识趣地告辞。
希尔送他出门,转身向恋人道了个歉:“本来说好陪你。”
“现在陪也来得及。”少爷看了眼窗外,觉得天色还早,拉着他要去逛魁地奇精品店。
他们上午已经去过一次,为了买哈利的封口礼物。少爷当时赶时间,不能细细欣赏橱窗,一度十分怨愤。
橱窗里果然已经换上最新型号的火□□。
德拉科从三年级开始就一直嚷嚷着要买一把更好的扫帚,然而当他知道未婚夫准备暑假打工给他攒一笔钱,又死活不肯换掉自己“心爱的光轮2001”。
现在新扫帚就在眼前,少爷十分动摇,可惜他们俩现在称得上“身无分文”——不管是按马尔福的标准,还是韦斯莱的标准。
“你一定是算准了这一点。”德拉科想到他们手头上的资金全部贡献给了波特母子,顿时更加怨恨小舅子,“顺便一提,你连个护腕都没给我买过。”
“如果没有护腕阻止你骑上扫帚,”希尔心情愉快地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给你买。”
继续留在对角巷只会徒增痛苦,他们只好早早回家,在餐桌边等着开饭。
“你们绝对不会想到,”即使答应了保密,晚餐时候小少爷还是忍不住卖弄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我们的斯内普先生给他的办公室起了个什么名儿——”
马尔福夫妇对姑爷的职业有所耳闻。
纳西莎瞥了一眼希尔的脸色,确认并无不妥,才笑着搭腔:“什么名字?”
希尔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已经准备好解释那一行“乱七八糟”的意思,却没听到预想中的抱怨。
“蛇窝……是不是很奇怪?”
“只有我觉得很可爱吗?”
少爷和夫人有说有笑,家主看似不感兴趣,其实也在认真地听:“是拼写错误吧,Snape和Snake。”
“不是的,我记得那个牌子上是……”小少爷精通六国语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下午看到的是哪国文字,不由得皱起眉毛,“反正不是英语,对吧?”
“嗯,是辛达语,精灵语的一种。”希尔一本正经地回答完,看了一眼发懵的小未婚夫,又笑眯眯地解释,“开玩笑啦,是法语。”
德拉科将信将疑,不过很快就被别的话题吸引。
晚餐之后,第二天还要工作的人亲了亲未婚夫的眼角,狠下心肠向他告辞。
少爷留人不成,恼羞成怒,钻进帐子里不想理他。
再拉开时,之前等在床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自然又生出小小的懊悔。
希尔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即使身处黑暗中,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设置夜班。”过道冷不丁亮起灯,“蛇窝”旁的画框中梅林姗姗来迟,“说起来,好像也没有规定朝九晚五。”
“我不应该占据他所有的时间。”黑发的神祗转动门把手,浅灰色的门板变回漆黑,“而你既然任命我,就不该再逾越。”
这扇黑门之后,才是他真正的活动范围——德拉科误入的那间“蛇窝”,不过是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他对灰门设置了极高的权限要求,偏偏被狡猾的画像押对了宝,让他引着小少爷进去,差一点发现回溯的真相。
“谁让你说,等他恢复之前都不会离开这个时空。”梅林没好气,“我只是想让他赶紧想起来——两年前那个流窜犯又出现了,就在这个时间点,你再不做点什么,他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过两年再处理也来得及。”缄默人推开那道高而窄的门,抬脚走进一个黑色的圆形房间,正是“真正”的神秘事务司,“我把你让克露带去庄园的相框拿回来了,你不许再试图接近他——”
“他还没有准备好。”
“可是他辨认出了那块牌子,说不定他已经能够承受那些记忆?”棕发的青年待在他拎着的画框里,耐心地劝说,“为什么不再试试呢?”
黑发的巫师想起那些徒劳的夜晚——他抱着睡熟的男孩,小心翼翼试图将事先取出的记忆放回原位,那些银蓝色的物质却只是兀自消散。
简直印证之前那个梦,他的德拉科一点一点融化在水中……
不,梦都是反的。
总是反的。
“好吧,我会再试试。”饱尝离别的神祗闭了闭眼睛,推开通往“时间”的那扇门,“如果还是不行,我会带他去见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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