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六章
尴尬。
这是在所有御主到齐后韦伯心中唯一的感受。
除开他一直缩着脖子不敢直视对面始终怒视着他的肯尼斯以外, 那位身为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的御主和远坂家的家主显然也有着某段恩怨,这一点从对方比之肯尼斯毫不逊色的怨恨眼神就可以清楚看出。
被雁夜的反应, 特别是他扎人的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的时臣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发僵。
本来以他的性,一般是不会参与这种凶险不定的奇怪宴会的, 奈何根据他的学生绮礼给他的汇报,被从间桐家抢走的小樱很可能就在这座别墅的主人手上, 再加上对于自己从者的实力有着足够的信心, 他才硬是咬牙参与了这次所谓的英雄之宴。
会在这里遇到间桐雁夜其实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因为在他想来,这个阴郁无能得像是阴沟里老鼠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呢?
虽然心中亦有疑惑, 但既然对方出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既定现实, 他也没必要深究其中的原因。除了纳闷为什么这货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仇恨外,时臣很快就把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和一旁的爱丽丝菲尔的攀谈上。
毕竟同为御三家,间桐雁夜的态度已经明确表现出不可能合作,那么试试看能不能拉拢一下剩余的另一家也不错。
在心中默念着「保持优雅」家训的时臣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优雅微笑和爱丽交谈了起来。
然而他们的对话其实相当干瘪官方, 除了时臣一时想不起太好的攀谈话题外,爱丽三不五时的走神和草草敷衍也是关键的因素。
「为什么这个神父一直在盯着切嗣看?」
从落座以后就察觉到言峰绮礼落在自家丈夫身上古怪视线的爱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让她比较安心的是切嗣的态度一直非常冷淡, 始终在目光空洞地发呆,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绮礼对他的关注。
虽说几位御主全都心思各异,彼此之间也有着复杂的仇怨关系, 不过真要论起他们之中最不入, 也最引人注目的那位, 还是要数从出现到如今都一直趴在桌上不知在鼓捣什么的碎云。
当然, 他之所以会变得那么显眼,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的年纪。
身量不高,脸庞稚嫩,五官面容漂亮精致得像是个昂贵的手工人偶,与此同时也予人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错觉。
没错,就是「错觉」。
一般来说,能被圣杯选择成为御主的人,绝对不会是平凡无奇的普通人身上必然有着某种特质。
如果仅仅是由于年龄和外表轻视你的敌人,下场凄凉的绝对会是自己本身。
不过这并不妨碍众人在见到碎云后,生起十分相似的几个问题——这孩子到底上初中了没有?
什么时候圣杯战争也有年纪这么小的参与者了?
当然,已经完全沉浸于自己世界的碎云是不清楚其余诸人内心的波澜起伏的。
一直到想从肯尼斯那杀人视线下缓一缓的韦伯凑过来后,被脚步声吵到的他才眉头微蹙地抬起头,秀气的小脸上满是被人打扰的不爽神色。
“唔,打搅到你了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这是在......咦,是木雕吗?”
走近之后才看清碎云手上拿着的小/刀和已经基本成型的人形木块的韦伯惊讶地问道。
“那又怎么样?”
除了对审神者,以及本丸里朝夕相处的刀剑男士外,碎云对待外人的态度一向十分冷淡。本来他还想着好不容易见到主人,一定要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才是,谁知道按照主人的安排,御主和从者最初的活动竟然是分开的,要待到晚宴正式开始后才能汇合。
这就让他这个稀里糊涂下就成为御主的付丧神很难受了。
即使很了解此时此刻,其余的刀剑男士都待在主殿那里,和其他从者不知在做些什么但他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
多重因素的影响下,心情糟糕的碎云语气自然十分冷硬,性本就有些怯弱的韦伯一看他明显不想和自己深谈,也只是讪讪地笑了笑,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对木雕还是蛮有兴趣的」,旋即便打算返回自己的座位。
“等一下!”
才刚刚转过身的韦伯突然感觉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袖口。
“你懂木雕?”
“欸?也不能说懂,只是大概了解一些步骤罢了,以前在书上看到过。”
此前还十分冷淡的孩子如今眼底闪烁着通透的光芒,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小希冀,“那——你会雕木人偶吗?”
“木人偶......你是在雕自己?”
仔细打量了一番碎云伸到自己眼前的半成品,形体已经雕琢得七七/八八,身上的服装衣饰也完成得相当精美,只有五官仅是寥寥挖出了轮廓,乍眼看去,同碎云的外表的确有几分神似。
“才不是,是在雕一个很重要的人!”
听到韦伯疑问的碎云立刻连连摇头表示否认。
重要的人,再加上类似的五官□□,在这两个提示下,韦伯一下就联想到了碎云正在雕刻的对象。
“白芷桑么?”
“!!!”
被一语中的的碎云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连嘴都隐隐张大了些许。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韦伯才能感受到他还是个孩子——之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有身上自带的凌厉气场,甚至让韦伯怀疑对方是不是用了什么禁忌魔术来让自己返老还童。
“雕刻人的面容时,有什么关键的要点吗?我卡在人面上已经很久了,试了很多次,每次都不太满意。”
因为想要给审神者一个惊喜,自己私下里准备的礼物也不想麻烦其他的付丧神,纠结了这么久又始终无人可问的碎云已经焦躁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就我个人而言,首先呢,五官之中,眼睛是重中之重,它是一个人精气神的提现,所以我觉得blabla......”
“嗯嗯!”
“原来是这样!”
“有道理!!”
“哦,我明白了!!”
伴随着碎云醍醐灌顶般兴奋的碎碎念,就在刚才还如同陌生人般的两人迅速变得像结交多年的好友一般融洽亲近,前后反差之大,让在场的其余几位御主都有点无语。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单纯心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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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切,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带他们来这里的。”
中途带着一群从者突然「闯」入厨房的莫白芷双手合十,挤出一抹十分无奈的微笑。
“眼罩老弟啊,不是我说,这么香的食物,不趁热赶紧吃就可惜了啊!”
离莫白芷最近的Rider丝毫没有因为此前被赶出过厨房一次而感到不自在,肚子里隐隐发出可疑咕噜声的他扫了眼桌上摆满的好几道菜肴,十分兴奋地搓了搓宽厚的手掌。
“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想过来看一看。”比起脸皮已经厚到一种程度的Rider,Lancer还是很有风度地就打扰主厨一事表示了歉意。
“王要去往何地,只在于他的意愿。”
黄金从者饶有兴致地抱着胳膊,鼻端萦绕着丰富食物香气的他大咧咧地抬手要撕下餐盘上覆盖着的保温膜。
“杂修也是有不错的厨艺的嘛,若是放在以前,我也许会让你成为我的御厨。”
“谢谢你的夸奖,但请不要在正式开宴前乱动封好的料理——还有那边的女士,就算你趴在桌上直勾勾盯着盘子的样子很可爱,不过我的原则是不会退让的。”
“......”
突然被点名后成为现场焦点的Saber当即脸上爆红,灰溜溜地后退几步远离了餐桌,但即使是在这般情况下,她还是强撑起气场,义正言辞地说道,“现在都这么晚了,更何况邀请的人都已经全部来齐,是时候开饭了!!”
“什么时候正式开宴,当初的邀请函上可是写得很清楚的。”
烛台切俊郎的面容上带着相当官方的浅笑,“那是我们主殿定下的时间,绝对不会随便更改。”
“可......”
“厨房就是属于厨师的国度,能请几位无关人士立、刻、离、开、么?”
“砰——”
重重阖上的厨房大门发出了沉闷的动静。
“这下你们知道了吧,眼罩老弟发起火来很厉害对不对,我那时候就是被这么稀里糊涂赶出来的。”
Rider抓着后脑勺发出了十分豪爽的大笑,“每个时代都有出色的勇士,世界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所以才有征服的价值啊!”
“厨房就是厨师的国度......这句话还有点意思。”
本来因为烛台切的失礼举动而有些面色不虞的黄金从者在细细回味了一番烛台切最后的放话,片刻之后却是勾起嘴唇,“虽然只是个杂修,但意外得还有点志气。”
“我说,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压根无法理解这两位了不起王者间脑回路的Lancer突然开口,“你们没发现,我们并不是全部被赶出来的吗——那个叫做白芷的英灵不见了。”
“因为刚才的Rider偶然提到他被烛台切你赶出厨房的事情,所以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者就都想来看看一个能指挥从者的「大厨」,我没拦住他们。”
莫白芷哭笑不得地向烛台切简述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什么,反正现在菜都已经告一段落,只要最后的装盘就可以了——主殿您要先尝尝在下的手艺么?”
“欸?可是,刚刚不是说要遵守原则......”
对于烛台切的提议,莫白芷感到十分意外。
“在主殿面前,没有原则才是真正的原则。”
烛台切耸了耸肩膀,赤金色的眸中蕴着温软柔和的笑意,“需要我亲自喂给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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