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也许是莫白芷纠结地表情实在太过明显, 发现其异状的信弦迟疑半晌，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当然，不止是南星你一个人啦, 还有你的妹妹, 我们三个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他不知不觉地扬起唇角，异色的双眸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向往, “就和当初和南星你约好的那样，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 看真正的星空，不好吗？”

    “......抱歉。”

    沉默良久后, 莫白芷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按在了少年远远算不上宽厚的肩膀上，“我不能——”

    “你不会同意我的计划, 对吧？”

    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莫白芷的反应, 信弦伸出手压住对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不让它撤回，微仰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惊诧的表情，反而绽开了一抹颇有些自嘲意味的浅笑, “果然还是这样啊, 南星......或者我也该和那些刀剑男士一样, 称呼你为执法者大人？算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南星这个名字,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是你为了我而特意取的。”

    “！”

    真实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乍然揭破，莫白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忽然感觉到被信弦攥住的手背上传来细微的刺痛。

    “放心吧，南星，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虽然现在和你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相信我。”

    将此前藏在掌心中的微型暗针收起的信弦颇为无奈地看着猛地甩开自己的手，掩着手背后退到大门处，遥遥同他对峙着的白发狐妖，“只是高浓缩的麻醉药剂罢了，好好睡上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脑袋几乎快乱成一团杂草的莫白芷脸色苍白，声音艰涩地开口问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从你出手救下我的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了......”

    不自在地抓了抓脸颊，总觉得自己如今的言行颇有种反派角色在主角面前放嘴炮的既视感，怎么想都是立flag一样愚蠢行为的信弦干咳一声，“这种细枝末节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再谈，现在，药效应该已经开始发作了吧。”

    “时空秘钥......不要把它交给京生......”

    脱力般倚靠着木门缓缓坐下，眸中迷蒙一片莫白芷强撑着意识，不断轻声呢喃着。

    “你还真是固执啊，”分外苦恼地蹙起眉宇，信弦下意识地伸手往怀中摸去，“把这种麻烦的东西带在身上，那我们就真的别想从黑市离开了，京生那货肯定会掘地三尺也要把我们找出来......啊嘞？”

    在他把自己想拿的东西取出来之前，另一只手却是强先来了一步。

    计划得逞的狡黠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的信弦像是缺少机油的生锈机器人般，脖子一顿一顿地低下，与目光微妙，还有些咬牙切齿模样的莫白芷对视片刻，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南、南星，你你你——”

    “我觉得Boss，嗯......信弦你可能是对我的肉体强度有点误解。”

    既然身份业已暴露，索性连日常的敬称都一并收回的莫白芷脸上带着分外「和善」的笑容，一把拽住转身欲跑的信弦少年的后衣领，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了回来。

    “先不说那种麻醉剂对妖物有多少效果，”此时此刻内心充满波动，甚至还想打出一套波动拳的他上下打量着直接闭目等死的信弦，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你难道就没有发现，那针根本就没有戳进我手上的肌肉里么？”

    “......”

    阖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只等着英勇就义架势的信弦微不可查地嘴角一抽。

    那可是经过特殊锻造，连防弹盔甲都能轻松穿透的精密武器，竟然连最基础的破防都做不到吗？！

    喂，是GM吗？这里有人开挂啊！

    片刻之后

    “——戒指？！”

    仔仔细细地将从信弦身上得来的那个小盒子中装着的男式钻戒端详了一番，确定它除了款式别致了些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绝对不至于和时空锚点扯上关系，而盒子内也再没有其他东西的莫白芷十分纳闷地扭头看向兀自双手抱臂缩在角落怀疑人生的少年，“东西呢？”

    “什么东西？里面本来就只有戒指。”

    房内一时陷入了颇为尴尬的沉默，良久之后，角落处这才飘来信弦郁闷的声音。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

    本以为方才在自己提及秘钥之时，信弦下意识伸向的地方就是他此次的目标所在，莫白芷眼下的心情绝对比对方还要莫名其妙。

    “这戒指可是我打算在你醒来后交给你的惊喜，多罗曼蒂克的计划啊，结果现在全毁了。”终于从面壁状态下恢复过来的信弦神色忿忿地扭过头，张牙舞爪，“至于秘钥什么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逃跑啊笨蛋南星！”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重一拍地板，高声叫嚷，“我压根就不知道伊甸园持有的另外一半时空秘钥在哪里，究竟有没有留在大本营，还是流失在外，完全不、知、道！”

    “......欸？”

    “老爷子死前根本就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留下一句「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就走了，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就会明白什么见鬼的玩意儿，跟打哑谜一样，好像我和他的默契很好似的。”

    信弦远目脸状地回忆了一番自己与父亲在病房里最终的谈话，恨恨地磨着后槽牙，“你想想，南星，真到了伊甸园被勇者之地攻破，京生那家伙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逼我交出另一半秘钥，我又该怎么和他解释——也像老爷子一样，和他说一句「时候未到」吗？”

    稍一想象届时场面的信弦少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起来一片鸡皮疙瘩的手臂，“肯定会死，不对，肯定会被那个笑面虎各种严刑逼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才不要过上这样悲惨的人生，绝对不要，Noooo！！”

    他情绪激动地用手在胸前摆了一个大叉。

    “冷静一点。”

    把那个含义不明的戒指盒收起来随手放在书桌上的莫白芷抿了抿嘴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选择......”

    “投靠时之政府，对吧？”

    信弦呵呵干笑了几声，表情苦涩之中又有几分淡淡的讥诮，“投诚是需要代价的，对于时政而言，我身上唯一的价值不就是那个连自己都不知是否存在，究竟存于何处的空间秘钥么？没有完整的时空秘钥，时之政府根本无法突破京生的封锁派出援军，我是否投诚又有什么意义，说不准还给故意掀起争端的对方递了个「清除黑市的蛀虫」这样名正言顺，充满大义的理由。”

    “即使如此，你先前做出的躲藏起来等风头过去的计划前提，不也是京生得到了另外一半秘钥，认定你已经失去了价值么？”

    莫白芷走到信弦近前，和他一般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唔......”

    由于刚刚才被怒火中烧的莫白芷狠狠教训了一顿，信弦在对方坐到自己身旁时颇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过了一会儿后却又小心翼翼地移了回来，动作怯怯地将脸颊搭在他的肩膀上。

    在信弦将身体倾斜过来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软发丝的莫白芷垂眸，凝视着他得到依仗一般，完全放松下来的乖巧表情——即使单从立场上来看，他们如今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敌人。

    “抱歉，从一开始，我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没关系，即使如此，能因为这个理由遇见南星，对我而言也是莫大的幸运。”听到莫白芷轻声致歉的信弦眉眼弯弯地摇了摇头。

    “还有刚才南星你提到的那个问题......我虽然不知道真正的秘钥所在，但我已经根据父亲留下的，当初建设黑市的那个技术人员的笔记，仿制了一个秘钥球。虽说并不能真正起到导引时空的效果，但短时间内蒙混过关还是没问题的。”

    ****

    “谁来和我解释一下，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草，还有...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自己采购归来的收获，两大袋满满当当的日常用品以及食材丢在地上的长谷部先是横眉竖目地指了指如今惨不忍睹的庭院——那些花草都是主殿喜欢的品种，他可是特意精心栽培的——再一扭头，表情警惕地紧盯着那个和三日月髭切莺丸几人一起团在被炉里，可疑地低着头不肯露脸，活像个橙毛寄居蟹的陌生男人。

    “那、那个，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和碎云经过一番无声淡激烈的眼神交流后，乱鼓足勇气，一个人站了出来，在本丸管家那分外严肃的必杀视线注目下瑟瑟发抖的他纠结良久，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冲着那个迄今为止还在被炉里沉迷摸鱼的惫懒家伙大声喊道，“放下我的PSP游戏机，过来说点什么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