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疑！”

    花开院龙二盯着眼前清隽的男人, 眼睛微眯，目光冷冽, 语气低沉，可惜这本该极有威慑力的举动却被他脸上贴着的，画着小花和小老虎图案的卡通OK绷破坏殆尽。

    替他包裹手臂上伤口的莫白芷无可奈何地嘴角一抽, 一点也不客气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咝——”

    虽然龙二极力想要忍耐, 但面对猝不及防降临的疼痛，他还是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再怎么我也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 ”小小地「惩治」这货一番后，莫白芷方才继续先前捆缚绷带的动作，“基本的感谢和尊重还是要有的吧——退, 快好了吗？”

    “来了, 来了！”

    听到声音的五虎退端着一盆热水小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跟了一串头顶雪白毛巾的小老虎。

    “......”

    被莫白芷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行的确有些恩将仇报的无礼之处, 龙二沉默片刻, 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 继而又像是察觉了什么般, 底气一足，“但不管怎么说, 你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也很——”

    “在这一点上, 你可完全没有立场说我。”

    将毛巾放在五虎退端来的水盆里浸湿泡软了, 再用它小心地擦净蒙在龙二伤口上干涸血块的莫白芷抬眸斜睨了他一眼, “别忘了我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你的。”

    “那，那是有原因的，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作为宾客之一被邀请，可是你在这黑市，竟然连据点都有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疼疼疼！”

    在擦洗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扯动龙二伤口的莫白芷顺手把另一条毛巾抛给对方，“又来了，少年你的疑心病太重，得治啊。”

    “这不是疑心病，这叫小心谨慎！”

    接过毛巾的龙二悻悻地效仿着莫白芷先前的动作，只是那笨手笨脚的架势，再加上不加控制的，仿佛搓澡般的力度，让莫白芷看着都为他疼。

    “只有这时候我才想起你的确是个四体不勤的大少爷。”

    眼看着再放任下去，这家伙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伤势更加重几分的莫白芷哭笑不得地按住他的肩膀，“——你当阴阳师的除妖任务中，难道就没受过伤么？”

    “那时候有魔魅流......”

    有了递了个台阶，龙二自然不会再继续那像是自残一般的清洁伤口，他眼神飘忽地看着莫白芷动作娴熟地接过那个气息陌生的虎妖递来的巾子，用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的轻柔力度将附着伤口的血污和秽迹擦净后，上药包扎，诸般流程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滞涩，分明是无比熟悉，乃至曾经重复过无数次一般。

    可是据他所知，付丧神的伤势再如何严重，只要资源和灵力充足，都可以用一种名为「手入」的手段极快愈合，根本无需这样细致精心的处理，如此手法，倒更像是单纯运用于普通人身上的。

    “你......难道经常受伤吗？”

    “欸？”

    正在处理龙二胸口上最大也最棘手的那个伤处的莫白芷忽然听到这么句没头没尾的问题，他眨了眨眼，一脸不解地看向表情有些奇怪的年轻阴阳师。

    “他的意思是，大人您处理伤口的手法实在太熟练了，一看就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是刀剑男士，嗯，一般又不需要这样的繁冗对待，所以才觉得是您自己习惯的——大人，以前是不是有人曾经伤害......是谁？！”

    和花开院龙二抱着相似念头的五虎退抿着嘴唇，说到最后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难掩的杀意，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心境，原本还在一旁打闹着滚做一团的小老虎们也都用爪子轻抓着地板，发出似是威胁般的低吼。

    “哈哈，不是啦。”

    一时间为这两位的脑洞所折服的莫白芷语塞半晌，倒是开始头疼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经常受伤这一点的确没有说错，可具体来说，又不是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身为柳山白芷的这次人生，那些有着血缘的所谓亲戚虽然极品，但至少还留有点顶级家族的矜持，不至于直接苛责虐待他这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瓜分了他名下的大半股份以及剥夺了他的继承权罢了，后来年纪大了实力恢复，又加上有着一群护崽子的奴良组众妖撑腰，那几年他和陆生几乎是在黑白两界横着走，再之后接受时之政府的邀请成为审神者，遇到一群性各异但都很可爱的刀剑男士......除开小时候那一阵的体弱多病，完全算得上是顺风顺水，是难得的悠闲一世。

    “......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性子有点急，所以经常有些磕磕碰碰的，我年纪比他大，照顾久了也就习惯了。”

    半晌之后，莫白芷义正辞严地说出了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借口，反正在场的人完全不认识小时候的自己，从各种意义上这个谎言都很完美。

    “朋友？”

    因为言灵的性质而成为一个「说谎」达人，所以总觉得莫白芷刚才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的龙二低声重复了一遍，“果然......还是很可疑啊。”

    “你够了啊，东一句可疑西一句可疑的，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跑来这种鬼地方，还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将绳结固定绑死的莫白芷拍了拍手掌，轻舒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回顶了一句。

    “既然我们双方都对彼此的来历感到好奇，那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拒绝。”

    在龙二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之前，莫白芷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呃，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别瞪我了，不过，”莫白芷耸了耸肩膀，“真要这样算，我觉得将真相告诉你的所获得回报，远比不上将得的风险。”

    “说到底，还是你不愿意相信我。”

    龙二收回落在莫白芷身上的视线，不满地冷哼一声。

    “你——不要太过分了！”

    见莫白芷仅是平淡地回以一笑，而后将那方染满血迹的丝帕扔进盆里便打算离开，倒是素来有些内敛羞怯的五虎退颇为不平地瞪了龙二一眼，“无论是那一次初见，还是这一次再遇，你都是这么一副臭样子，还责怪我们不肯相信你，可是你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去相信的，实力没高到哪里去，脾气倒是挺大！”

    “果然啊，这么清楚地知道我和那家伙初见的事情。”

    被退这么直白指责的龙二却一点都没有生气愤怒的样子，反倒是露出一抹早有预料的微笑，“你是那个时候同样在场的，短刀五虎退吧。”

    “！！！”

    正要和莫白芷一道离开地五虎退闻言，浑身一僵，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什、什么啊，五虎退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有没人告诉过你——”

    龙二扫了眼男孩身后炸毛炸成一团的五只小老虎，轻叹了一口气，“你实在很不会撒谎。”

    “唔......”

    被戳到痛脚的五虎退怯怯地抽了抽鼻子，眼圈都有点发红了。

    “当初明明说是短时间内维持的半妖形态，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消退，身边还带着一个伪装得极好，完全看不出付丧神身份的短刀——其实，你们是接受时之政府的命令，来这里卧底的么......啊啦，看你这脸色，我应该没有猜错。”

    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暗自注意五虎退的表情，确定他在自己说出「卧底」两个字的时候呼吸一滞，表现得十分仓皇的龙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只是想稍微诈一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啊。”

    “多大岁数的人了，在这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已经走到半途的莫白芷不得不半途折返回来，轻轻摸了摸神色愧疚地一头撞到他怀里，哭唧唧地说着「对不起」的小短刀的头发，甩给龙二一个大大的白眼，“毕竟还在我的地盘上，给我注意一点，真当我不会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据我所知，刀剑付丧神中年龄最小的那位都比我大上好几轮，你说我欺负「老人」还比较合理，”在莫白芷的怒目而对中表现得十分淡定的龙二摊了摊手，“别用那种看人渣的眼神看我了，一开始是你不愿意等价交换才让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呵呵，轻易相信一个以言灵和诈术为攻击手段的阴阳师，那我才真是失了智。”

    闻言，莫白芷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把你扔在那里......”对龙二恶声恶气的他低下头的时候，却完全像是换了个似的，语气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退，别哭了，这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家伙就连救命恩人都算计——没有良心。”

    “......我只是想先确定一下你们的立场。”

    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埋在莫白芷胸前哭得直打嗝的五虎退，「没有良心」的龙二轻咳一声，脸上发烧地低声说道，“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