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些锁链和符咒......看来这些妖怪, 原本应该都是被勇者之地封锁看管起来, 直至最后将他们投入那个斗兽场般的巍峨建筑里相互厮杀, 以满足看客们某种追求刺激的畸形扭曲心理。
自第一声惨叫传出后,本就有些混乱的大厅的气氛变得比先前还要不堪, 伴随着接连不断, 或男或女的悲鸣, 诸如「联络不上外界,信号被掐断了」「为什么门会被锁上」、「窗户,窗户也打不开」、「竟然连玻璃都无法砸碎, 究竟是怎么回事, 负责人呢?现场的负责人呢?!」这样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尖叫亦让莫白芷确定, 这场变故绝不是无心犯下的疏漏,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是京生那家伙吗?
为的就是把如今黑市数得着的势力首/脑一网打尽?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眉头紧蹙。
可即使如此,这样的谋划也太过无脑和疯狂。
要知道,就算失去领头人的各大势力会暂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窘境,但一旦等他们缓过气,除开那些明确指定继任者的势力,其余势力为了角逐出下一任首/领, 为前代首领复仇绝对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并且会得到组织内部绝大多数人的支持。这种时候,甚至那些本身不曾被卷入的小势力也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京生此举已经踩到了所有人的底线——先前伊甸园和勇者之地两强角力也就罢了, 然而谁会乐意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出现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掀翻棋盘, 不按套路来的疯子?
还是说,那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不给黑市里所有势力喘息余地的力量,可以在事发之后以雷霆之势镇压所有的反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股力量究竟从而而来?如若成真,对于往后时之政府的计划想必是一大阻碍。
面对一盘散沙般的黑市势力分布,他们最初的计划,就是分而化之,逐个击破,如果在过程中莫名杀出另一个人靠暴力把沙子塑成了堡垒......想想就让人头疼。
大厅目前仍然被浓墨般的黑暗笼罩着,当然,不是没有人试图用随身的设施带来点光亮,然而这样无谋的举止很快就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自阴影处伸出的几只狰狞丑陋的爪子很快就将他连同手上的通讯仪一道搜索毁灭,淋漓的碎肉和鲜血浇了四周人群一身。
自那之后,噤若寒蝉的众人大都瑟缩在墙角或是桌底等来带给他们些许安全感的角落,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无法视物的幽暗之中,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愈发浓烈的血肉甜猩气味。
“......”
回过神来的莫白芷感受到紧贴着他的少年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很清楚信弦必然是接着先前短暂的光亮看清了那无比血腥的一幕,心生无奈的他撤销了少年身上隔绝声音的咒文,“没事的,Boss,我会保护你的。”说到这里的他语气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把这当成是我们第二次「初遇」就好了。”
他和信弦的初次邂逅,当时的少年也正处于命悬一线的危险境地。
“一点都不罗曼蒂克啊。”
黑暗中的少年低声嘀咕了一句,用更大的力度抱紧了自家秘书胳膊,“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
“?”
“我也想让南星你多看看我帅气的一面啊。”信弦忿忿地用脑袋轻轻撞了撞莫白芷的手臂,语气却比先前自然了不少,身体也不再瑟瑟发抖。
知道自己的安慰的确起到效果的莫白芷,扬唇轻笑,“没和那时候一样哭出来就说明Boss你已经有所成长了,很厉害呢。”
“......南星你怎么还记得那黑历史啊,赶紧忘掉忘掉。”
闻言,信弦少年顿时苦着脸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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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诚意,您觉得如何?”
响彻着如今宛如人间炼狱般宴会大厅里传来的惨嚎声的房间里,温文尔雅的清秀男人倾斜手中的酒瓶,微笑着为桌对面的女性倒满了一杯酒酿,流动间泛着仿佛鲜血般冶艳而不详的颜色。
“呵。”
被鸦羽般墨黑细腻的黑发覆住小半面部的女性发出了既似嘲讽又似不屑的冷笑,她抬起脚,漫不经心地踢翻了那盏酒杯,通透苍白的纤小脚背溅上了几滴酒液,仿佛雪地上落下了几颗鸽血红宝石,极致的颜色对比美得刺目。
“能以人类之身犯下这般恶行,你的确挺有天分,放在以前,也许在死后能成为不错的妖怪吧。”
在她磁性曼妙的声音中,有数条狐狸般的白色长尾尾尖悄无声息地落到了男人的脖颈上,看似柔软无害的模样,救命莫名给人一种可以轻松彻底将其戳破洞穿的感觉。
“不喜欢吗?那还真是可惜,这可是我为了照顾羽衣狐大人您的伤势,特意请人用生肝酿造而成的美酒呢。”处于生命威胁下的京生仿佛毫无所觉,他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将手上的酒瓶重新放回了桌上。
“啧。”
索然无味地收回尾巴,柔若无骨地趴在椅子的扶手上,绸缎般的黑发因此垂落,越发衬托出她肌肤的病态白皙,“你亲自送上的酒妾身可不敢喝呢,毕竟,妾身现在的身体情况可好不到可以无视一切暗害的地步。”
“能将你伤至如此地步,此代的奴良组还有花开院还真是相当了不起呢。”
被直白质疑的男人丝毫不以为忤,眼也不眨地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真是可怕的人类啊,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歪头看向京生的羽衣狐在见到那张面具似的温和面容时,一脸无趣地收回视线,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即使妾身问了,像你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也不会告诉我真相。”
“冷酷无情吗?在下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怜香惜玉呢,不然也就不会冒着会被黄泉事后追责的风险,把您从京都的战场上救下来。”
“——你也知道自己惹到黄泉了啊。”
痛脚被戳的羽衣狐难得露出了阴郁万分的森冷表情。本来以她和麾下妖魔的力量,绝不至于面对于岁月流逝下变得孱弱无比的半妖滑头鬼和尚且年幼的花开院家阴阳师时溃败至此——如果单纯只靠他们的话。
“将我的孩子的魂灵禁锢于阿鼻,让他无法转世,失去自由,还妄图将我一并囚禁......可恨啊,地府,黄泉之神!”
情不自禁地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腹,羽衣狐秀美的容颜由于仇恨和怨毒而扭曲一片,指尖深深嵌入了木质扶手内。
“哦呀。”
男人这时候忽然发出了一声略显诧异的轻啧。
“......”
沉溺于自身阴暗情绪的羽衣狐根本懒得搭理这个虽说「救」了自己,但也趁着自己伤重虚弱之时,用奇怪手段让她根本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半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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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么出来了?”
脸上还尚且留有几分震惊和畏惧之色的信弦回头望了眼那栋在月色下显得华美而静谧的建筑,没有人能料到其内部究竟上演着怎样的人间惨剧。
“嗯,那里的门户都被设置了触发式的阵法,发动之后就会自发闭合,如果没有意外就无法开启。”莫白芷抿了抿嘴唇,回忆起刚才自己惊鸿一瞥见到的,壮观已极的咒文回路,评价道,“很精密的构造。”
“那——”
“不过这种环环相扣的精密结构,最怕的就是蛮不讲理的暴力冲撞了。”
硬是仗着自身犯规的灵力量在某扇窗户,也就是阵法薄弱的边角处撬了个窟窿的莫白芷摊了摊手,“稍微让它卡顿一下,很容易就能找到衔接上的破绽......不过时间比较短罢了。”
头上的耳朵微微抖了抖,听到有人捶着那扇刚刚开启的窗户想要和他们一样逃出来,却只是徒劳无功是莫白芷相信建筑里一定存在在某个时刻监控阵法运作,及时排除bug的人,所以眼下应该发现了他动的手脚。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既然京生这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后续的手段必然不少。
虽说他对自己的手段有几分自信,然而在数月的短暂时间里,他并没有把握全盘掌握清洗整个拍卖场,还渗有多少勇者之地一方派来的沙子亦不清楚。
若是在此时发生暴/乱,被关押在地下室的刀剑男士是否会被波及,甚至被作为武器投入争斗......
一想起那样的画面就觉得头皮发炸的莫白芷只想尽快赶回拍卖场,了解一下局势有没有如他预料一般失控。
“嗯。”
察觉到自家秘书长脸上焦虑神色的信弦眨了眨眼,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掌,绽开一抹大大的,分外阳光爽朗的笑容,“相信我,南星,拍卖场那边肯定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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