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所以, 你是想让五虎退帮你找到那个黑市的空间定位？”听完曼殊来意的莫白芷不自觉皱紧了眉宇。

    “我也知道让那孩子回顾那段黑暗的往事很残忍。”曼殊秀气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歉意, 然而更多的却还是坚定, 与发色相同的眸底闪烁着一往无前的明亮光芒，“不过, 我知道，以退的性，他肯定不愿意看着和自己同根同源的刀剑男士们再承受那样的苦难——那种本就不该存在的罪恶之地, 也是时候让它彻底消失了。”

    “话虽然是这么讲的......”

    回忆起自己初见五虎退时对方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 以及他身上密布着的，完全可以称得上虐待的伤口，莫白芷有些为难地摊了摊手，“可是, 被人类那般伤害过的他，会不会相信我们还是两说，特别是我们两个还都是审神者, 他那时候可是宁愿自行碎刀都不愿意接受我的手入。”

    “这样啊，看来心理创伤的确是很严重。”半抱着胳膊, 曼殊忍不住悻悻地啐了口, 张牙舞爪地挥着胳膊, 像是想把拳头砸到某些人的脸上, “短刀们个个都是小天使啊，那些不懂欣赏的傻【哔——】。”

    “？”

    “迄今为止我经手处理的黑暗本丸起码也有上百个了, 其中最早受到伤害的, 十有八/九都是短刀, 因为刀种的原因，粟田口更是重灾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外勤时，踏入那个散发着污浊不详气息的半废弃本丸时，触目所及的便是满地短刀碎片的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表情冰冷，“可能是由于数量和战力，还有孩子外形的缘故吧，明明短刀们在野战巷战的地图上作用极大，可是那些由于灵力匮乏而锻不出其余刀种的审神者却硬是把原因归结到他们身上，不加珍稀，甚至肆意破坏——算了，不谈这些糟心事了，不管怎么样，让我先见一见那位五虎退吧，至少给我一个和他商量的机会。”

    在曼殊的描述下同样变得面色阴沉的莫白芷这才恍神般地眨了眨眼睛，“好吧，现在那孩子应该也已经醒了，一期在照顾他。”

    “一期一振么，你倒是有心了。”

    “大将，不好了！”

    两人正要动身之际，厚充满担忧和焦虑的声音便从远处飘了过来。仗着不俗的机动一溜小跑来到自家主殿跟前的他虽然有些吃惊于曼殊的到来，但心急如焚之下显然也顾不上这么多，“退、退他不见了！！”

    “什么？！”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莫白芷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他半蹲下/身，轻拍着小脸涨得通红，连连喘气的小正太的后背，为他顺气，“先别着急，慢慢说——退为什么会不见，是他自己离开的么？”

    外敌闯入眼下提高戒备的奴良大宅，悄无声息地掳走一振短刀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也几近于无，莫白芷还是更倾向于那个孩子醒来后仍然没有放下对他们的警惕，趁着一期不慎的时候偷偷溜走这个猜测。

    “对。”

    在审神者的安抚下逐渐冷静下来的厚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仍然难掩懊恼，“一期尼去为退他准备食物了，还和我们说现在退还很怕生，不要进去打扰他，我们就一直守在门口那里。可是过了一会儿，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了小老虎的叫声，还是很焦急不安的那种长吼，我和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打开门闯了进去。结果那时候房间里就已经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小花和文太它们扒拉着窗户框叫个不停——退一定是从窗户那里偷偷跑走了。”

    越讲越是难过的厚不自觉地耷拉着小脑袋，声音恹恹，“药研尼他让我来通知大将，自己组织了一群人在宅子里找退，大将......你说退他是不是讨厌我们，所以，所以才宁可逃跑也不愿意见到我们？”

    “你在想什么呢。”

    莫白芷好气又好笑地一个弹指不轻不重地落小正太的脑门上，“退怎么可能会讨厌你们，他有多喜欢粟田口里的大家这种事，作为兄长的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可是......太不公平了啊。”抬手揉着额头的厚瘪了瘪嘴，素来元气满满的孩子难得地红了眼眶，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作为当时的在场者之一，他比组里的其他兄弟们更清楚对方身上伤口的来源，“我知道的，那个退的审神者，对他一定很坏很坏，和大将您完全不一样，明明都是粟田口的一员，我们过得这么幸福快乐，他却遇到了那样的事情......”

    “厚。”

    牵起他的手要去和寻人队伍汇合的莫白芷不动声色地收拢了掌心，能够清楚感受到孩子手上宛如冻结般温度的他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旋即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语气说道，“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审神者，每天都在虐待你的话，你会希望自己的兄弟们也受到同样的待遇吗？”

    “怎么可能！”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说道，“我当然是希望大家都能得过得开心愉快，不受到任何伤害......”说到这里的他顿时怔住了。

    “是啊，既然你是这么想的话，为什么要怀疑退他离开的原因呢？不管发生了怎样不幸的事情，甚至并不是同一个本丸的「兄弟」，退他都不会因为你们现在的生活产生任何厌恶嫉妒的情绪啊。”

    面对孩子仰头望向他的那双清澈明净，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眸，莫白芷眉眼弯弯，伸出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到时候当面问他就好了，一起把退找回来吧。”

    “嗯！”

    厚重重点了点头，攥紧了小拳头，表情严肃，“不告而别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等他的身体恢复之后，我一定要履行兄长的职责，好好教育他一顿！！”

    “主殿！”

    说话间，莫白芷已经看到了粟田口大家长那张苍白似纸的俊秀面容。

    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担忧和自责的一期在审神者走近的同时，就打算委身下跪，得亏莫白芷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的肩膀，才免了莫名其妙受一大礼的流程，他一脸无奈地开口说道，“这种惊吓手段已经很老套，连鹤丸都不用了——这不是你的错，与其在这里纠结和我告罪，倒不如先告诉我结果怎么样，有找到他吗？”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位付丧神大人已经不在奴良宅了。”

    鸦天狗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语气颇为凝重，“负责巡逻奴良大宅南部的两个妖怪都被他打晕藏在了树丛之后，他很可能是攀过那边的围墙离开了这里。”

    “......抱歉。”

    人家奴良组的妖怪们只是好好地完成本职工作，却无辜地被人袭击昏迷。作为宾客，给主家带来了这么多困扰，莫白芷这声致歉自然十分真心实意。

    “白芷大人无需这般客气。”鸦天狗连忙摆摆手，解释道，“那位付丧神大人下手很轻，完全没有伤到他们。”

    “麻烦了啊。”

    跟在草药身后，也大概明白前因后果的曼殊一拍额头，喃喃自语道。

    很快意识到她口中的「麻烦」代表着什么的莫白芷同样眸光一暗，“必须得尽快找到他。”

    正如曼殊明白能够从于黑市之中逃脱的五虎退身上获取那个罪恶集会的部分信息一般，那些隐身幕后，犯下桩桩件件触及时之政府底线罪行的黑市掌管者又岂会随意放过这个破绽，显然也会派出人手来捕获，甚至可能是直接击杀那条「漏网之鱼」，以达到湮灭线索的效果。

    天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五虎退身上留下什么暗手，来追踪他的形迹。

    可以说，在离开奴良大宅的同时，小短刀就已经将自己置身于极为危险的境地，而同样的，这也很可能就是他选择悄无声息远走的原因。

    不想把这份「厄运」也带给他们吗......

    懂事过头了啊，那个傻孩子。

    ****

    “你们听好了，在寻找退的时候，亦或是过程中，如果发现有人在攻击他，或者打算袭击你们的话，先察探人数，如果可以力敌，不需要留手，直接把敌人斩杀就好，后果全权由我负责。如果他们人多势众，马上用通讯符联络其他人，绝对不要硬拼——御守都佩戴好了么？”

    “主殿！”

    全副武装，完全是一副即将出阵架势的刀剑男士之中，一条小胳膊犹犹豫豫地举了起来。

    “乱啊，有什么事情吗？”

    “主殿您不是说发现退的时候，他正抱着厚的御守睡着了么，我觉得退一定很喜欢御守，所以，我把自己的御守留给他了，他走的时候好像没发现.....哦，主殿你别担心，我还有备份的御守，戴得好好的！”

    说完，橙色头发的小短刀还特意把挂在脖子上贴身放好的御守取了出来给莫白芷过目。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身上还放着一个极御守。”曼殊眉毛一扬，意外的同时还有几分小小的欣喜，“好消息啊。”

    “陆生，退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交代完刀剑男士们此行的注意事项，莫白芷便将目光投往抱着弥弥切丸站在和室角落的奴良陆生身上。

    自家本丸的五虎退方才哭累了，眼下还睡着，不过就算他仍然清醒着，这次的搜寻活动莫白芷也没想过带上他。作为审神者的他能一眼区分出两位五虎退的不同，可不代表黑市派出的追杀人员可以，目标相近，很容易受到误伤，危险性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放心，鸦天狗现在就守在他的房间里。”白日时分，恢复人类形态的陆生没有了夜晚时的邪魅肆意，线条柔软的年轻面容上却平添了几分冷静持重，“等他醒来后，我会和他解释原因的——早去早回。”

    在曼殊的默许下，从莫白芷口中了解到他们面对的会是怎样一群穷凶极恶敌人的少年心中并没有多少对自家好友安危的担忧，这种基于对方的能力产生的迷之自信，也不晓得是在什么时候定型的。

    “......嗯。”

    片刻的怔愣后，莫白芷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他抬起手臂，熟悉的动作让陆生藏在镜片后的眼眸闪过淡淡的笑意，一大一小却同样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同时收拢成拳，在半空中轻轻相撞，“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