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6666号本丸

    “需要我帮你驱逐污秽，清净身心吗？”

    手持御币, 一副传统神官打扮的石切丸微笑着坐在了三日月的身侧。

    三日月颇为无语地斜睨这位同刀派的兄长一眼：“......污秽？”

    “你不觉得最近你有些焦躁吗, 三日月，情绪的波动太大了, 这可不像你。”

    “是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也说不定呢。”

    对于三日月显得有些嘲讽的回应，石切丸但笑不语。

    半晌之后, 倒是三日月自己收回了视线, 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 “好吧，我的确有些不太平静, 也许是因为另一个「我」的缘故......我从来都没想过，「我」竟然也有暗堕的一天。”

    昨夜那位女性审神者曼殊对莫白芷的邀请虽然并没有成功, 但她还是大方地将有关于屠杀了那片地境所有妖怪的罪魁祸首的信息分享了出来。而以长谷部身上所设的符咒为媒介，本丸里的刀剑男士们也全都听闻了那段久远的密辛。

    对方, 同样是一名刀剑男士, 而且是来自时之政府初创时期，编号为1, 也就是开天辟地第一所本丸里的刀剑男士——太刀三日月宗近。作为元老，他, 和他的审神者为安定局势，维护历史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只是在那所本丸的主人不幸死于战场之后, 1号本丸至此与时政失去联系, 无法定位, 彻底荒芜在无尽的时空缝隙中，其留下的满刀帐的刀剑男士也就此销声匿迹。

    不曾想数年之后，这位三日月宗近再次出现，成了暗堕之身的同时竟然掌握了驱使时间溯行军的方法，在众多本丸的审神者联战的时候率领大量的溯行军发动偷袭，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损失。此次的事情震动了整个时之政府，对方也因此一举跃上执法者通缉单的榜首。一直到如今，时政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想要将其捕获，或者干脆彻底消灭，可惜却始终不能得愿。

    “他是他，你是你，虽然同为三日月，但由不同主人锻造出来的你们，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个体。”石切丸手上的御币低垂着，白色的垂纸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无需多虑。”

    “我没有多虑。”

    三日月刚想再泯一口茶水，却发现他刚才已经将茶水饮尽了。还不等他对此做出反应，鹤丸便提着一个茶壶为他将茶盏满上，他大咧咧在三日月的近侧坐了下来，鎏金色的眼眸之中满是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如果是试探的话，这样的表现会不会太明显了。”

    三日月侧过头，俊美的面容上蓄着柔和的微笑，平静地看着他。

    “毕竟三日月你刚刚可是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呢。”鹤丸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语气虽然轻松，却又显出了平时鲜见的锐利锋芒，“会对你有所戒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没有多虑，我只是单纯的在好奇。”

    在鹤丸如此表态后，默认他加入自己与石切丸交谈的三日月也不再看他，而是继续先前未完的话语。

    “——好奇？”

    “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才会让「我」暗堕呢？”

    “这......不是关注的重点吧？”

    “因为，真的很有意思啊。”三日月眨了眨眼睛，“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身为付丧神的我们之所以会堕落，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心底产生了浓烈的，完全无法排解的负面情绪，不断刺伤自己，直至最终彻底坠入深渊——怨恨啊，愤怒啊，悔恨啊，乃至过度的爱慕之类的，都是诱因的一种。”

    “那又怎么样？”鹤丸有点不太理解三日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长篇大论地说起刀剑男士本能回避的话题。

    “可是，我想不出自己会堕落的原因啊。”宽大的狩衣衣角挡住了大半的面容，仅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新月之眸，三日月歪了歪头，十分自然地说道。

    “......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相当傲慢的话语呢，你刚才针对主殿做出的评论明显就踩在那条界限上了，稍微注意一点吧三条家的！”鹤丸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对主殿的评论，啊啦，你是在说「把主殿藏起来」吗？在这一点上我可是认真的哦。”

    “就是因为认真才很可怕啊！”

    “哈哈哈，放心，如果只是神隐主殿的话，我不会暗堕的。”三日月眨了眨眼睛，用一种相当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我可不觉得这会让我生出什么负面情绪。”

    “这是哪门子的让人放心......”

    鹤丸觉得自己的脑壳更疼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本丸里已经算是最闹腾的付丧神了，结果没想到某位大龄刀剑要是真闹腾起来，居然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因为问心无愧吗？”

    髭切柔和温润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飘了过来。

    “嘛，不错的形容词呢，甚好甚好。”

    三日月笑得愈发开怀。

    “他拥有我们的同时，亦被我们所拥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公平，不是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蓝发青年眸中的明月愈发疏况高远，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审神者」除了判别真神，通晓神名的职责外，亦是用于抚慰神明的祭子啊......”

    “你也知道，那是很久以前了。”鹤丸难得沉下了脸，表情如同结了一层坚冰般漠然严肃，“三日月，注意你的言行。”

    “我还以为鹤丸你对所有能带来惊吓的事情都很感兴趣呢。”

    “这已经不止是带来惊吓的程度了，恶作剧也要有限度这件事我还是很清楚的。”

    “那个——我说，”两人间的对峙气氛愈发凝重之际，他们身后的髭切倒像是毫无察觉般地举起右手，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虽然你们在这讨论得很欢，不过，三日月，现在的你，有能力神隐主殿吗？”

    emmmm......

    “噗哈哈哈......”

    注意到三日月乍然僵硬的表情，鹤丸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如果是主殿学习阴阳术之前，也许还有点可能，至于现在——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源氏的宝刀。”三日月轻叹了口气。

    “现在的话，唯一的机会只有主殿自请降神，灵魂与身体的联系被隔断，意识涂白的短暂刹那吧。”髭切说话的同时，目光却是看向了仍然守在水镜前的黑发小正太，“不过这样的殊荣，我等恐怕暂时无法享受到了。”

    “哼！”

    注意到好像有人在偷看自己的碎云转过头，一眼就发现了眼下正坐在一起的三日月，髭切和鹤丸的平安刀组。依然还记得先前三日月对主殿不敬的他恨恨地瞪了其一眼，很快又把头扭了回去。

    ****

    现世

    “哈啾——”

    正和长谷部交谈着的莫白芷忽觉背上一寒，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主殿！没事吧？！感冒？”

    某位重度主控顿时急眼了。

    “不是......也许是有人在念叨我吧。”莫白芷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

    “佐为，你好吵啊，安静一点。”

    在他们身后，进藤光堵着耳朵，一脸无奈地低声说道。

    “呜呜呜可是我才玩了一局啊，才一局，而且都没有下完，完全不够！！”

    哭唧唧的佐为用宽大的袖口拭着眼睛，声音几乎哽咽。

    “你那一局可是下了快两个小时了，还堪堪只到中盘......太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正要攀至高/潮的棋局就这么戛然而止，进藤光心里也憋得慌，不过眼下更加需要安慰的显然是意犹未尽，如同孩子般哭闹着的佐为，“镜夜桑他们已经把棋局拷贝下来了，回去之后我接着和你下，怎么样？”

    “欸？”

    佐为的神色蓦地一凝，正当进藤光以为他已经给对方顺好毛了的时候，却听得他犹犹豫豫地呐呐说道——

    “可是，「蓝光」的棋艺比小光你现在的棋艺好多了，中盘接上，会很不过瘾的。”

    蓝光，也就是那个智能机器人的名字。

    进藤光：“......呵呵。”

    “不过再怎么说也比残局好，小光小光，我们回家接着下吧——小光，你别走那么快啊！”

    因为进藤光的突然加速而被甩在后头的佐为连忙飘了过去。

    “啊咧，小环和小春绯去哪儿了？”

    坐在崇的肩头，捧着个椰子喝得正欢的光邦扫了眼队伍，像是发现新大陆般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这么快就脱离了队伍，终于，都长大了吗？”

    “春绯把东西落在体育馆里，刚才回去拿，环他跑去帮忙罢了，不要想太多。”

    镜夜推了推眼镜，沉声解释道。

    “哎......”光邦失望地叹了口气。

    “但是，他们花的时间好像有点久吧。”光低头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这都半个多小时了，再往返一趟都够了。”

    难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俱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促狭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