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夏安然不曾给与更多的压力, 但是这偏偏就是最大的压力。
国王殿下予取予求,还给他们造了大窑, 烧得如何暂且不论, 单单调配个釉色还做不好, 这感觉就和期末考试前都告诉你答案在哪几页书册上却考试不合一样的令人懊丧啊。
这种自己给自己增加的压力反而逼出了匠人们的潜力。中山国乃新立之国,本来大家分数于不同的州县,地域不同, 技术自然也会有些许差异。
但也因为这一点, 这一合并恰却合出了一个“集百家之长”来了,凡匠人总免不了敝帚自珍。
毕竟都是吃饭家伙, 手中有一招, 走遍天下都不怕不是。
但现在中山王强势突入, 巨大的生活压力和身为匠人的“尊严”双重挑战之下, 这些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要是在此时还藏着掖着有什么技术,怕不是想要出门干上一场?
于是,有个匠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他将白菜瓷器倾斜放, 利用釉的流动性使其在叶片边上挂上一层较厚的釉光, 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种方式。
如今寻常使用的釉料是以铁作为着色剂的石灰釉,釉的高温黏度低,流动性较大,平日容易形成蜡泪痕迹,但这一次却也因为胚胎摆放的姿势形成了聚釉现象。
用单色釉便爱“滴泪”, 更妄论双色, 届时若是两个颜色混到了一块去那可怎生是好?
夏安然一时兴起之下, 本就是做着玩的,哪儿想到这些匠人偏就是认了真,硬是嗑上了这棵白菜。没法子,小皇子之前说得对白菜的畅想实在太过美妙,那个被匠人当做模型的白菜又放在他们面前,看来看去便也生了执念。
但这种实验是成功的,因为倾斜的角度合适,白釉淌下来不甚明显,青釉却在白菜的叶子瓣这儿凝聚,使得白菜的叶子口呈现水盈盈的翠绿色,仿若新鲜白菜沾染了露水一般。
将其洗净之后,沾染水色的白菜瓷更有娇艳欲滴之姿,身白叶翠,于灯火之下简直美到让人窒息。
匠人们恭恭敬敬用软布将瓷器上头的水珠拭去,将之献到了夏安然面前。小皇子看了它一眼,反应着实有些微妙。
他热情夸奖了一番在场的匠人,并且承诺会发放奖赏,然后让跟来的侍从将白菜先带回家,他打算给它造个架子之后送给他那个想钱想疯了的爹去。
白菜音同“摆财”,到时候再编一套彩虹屁夸奖一下他爹,指不定他爹就同意他将造宫殿的钱先拿过来修温泉庄子了!
对了,要达到这个目的他还得找个能说会道的入京去,郅都?郅都他才不会放过去呢!
郅都入京,那基本就和肉包子打狗差不多。万一他爹一下子想起来这儿还有个人才把人调走他怎么办?他去哪儿找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丞相。
还是缺人才啊,缺一个能说会道的大忽悠。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缺一个等同于副相的御史大夫呢。不知道老爹那里有没有人选,如果可以的话要不把被老爹闲置PLAY的窦婴借过来?
夏安然一边看着匠人们继续从窑炉里面往外头拿东西,一边东想西想。
瓷白菜的出现让他放心了不少,这么高难度的东西都被造出来了,旁的瓷器应该没问题。
这次夏安然除了一时兴起的白菜之外,其余东西都是些实用的,譬如碗碟勺,譬如笔搁、笔洗。
东西虽然普通,但是出现在白瓷上头还是十分精致的。
夏安然看到白菜的时候没有太多兴奋反应主要是因为如今天色已暗,就着昏暗灯光,他只能看见白菜的大致颜色。这种色泽在匠人们看来却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但是对于看到过真正“白瓷”的夏安然来说,其身白不白,又有多白还需要到日光下再辨色。
不过这起码证明了中山国产的白泥本身铁含量很低,匠人们制釉时候的手法和想法亦是没错,加上他们此次烧制的窑炉封窑闷烧的政策很正确。
正因为封窑的举动,才没有大量灌氧,便也杜绝了氧气和铁元素发生反应以至于变色。
哎,说到底还是原材料配比不过关。如果能够配出低铁含量的釉料,就可以放入氧气了。没有氧气温度怎么上去呢?有好多釉色本身需要高温度来着。
小少年看着匠人们一次次的呼喊和惊喜尖叫,面上带着大魔王式的高深莫测。
你们以为白瓷就是终极了吗?
不,白瓷只是个开始,唯有证明了本地可烧白瓷,此后的彩瓷才有前途啊!
夏安然摆手示意仆从们给匠人们备上一顿合心意的菜肴和美酒,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没有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以后等着他们的还有他刚刚想出来的三色釉乃至于四色釉,还有釉上彩釉下彩呢。
黑心的资本家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特别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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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休沐,工作了五天后终于有一天自己的日子,像这样的时候郅都多半会选择出去走走,咋说城中晃晃总能遇上些事。
这是他的经验,休沐日的时候官员和功勋都会比较放纵,也更容易露出其险恶嘴脸。
但是今天,郅都不想出门。
因为他已经加班了好几日,翻来覆去地修改即将上奏给陛下的奏书,修改的重点便是有关于火炕之事。
前几日,工匠轰隆隆冲到了他宅院中修好了火炕,封塑的泥浆面子上已经干了,郅都按照建议以小火烘烤了几天,方才已有匠人来复查,告知他已经可以睡了。
所以郅都打算试试。
毕竟他大话都说出去了,若是东西不太好,也挺尴尬。
为此,郅都还特意沐浴更衣一番,就在他下令谢绝客人拜访,准备休憩之时,忽然见到了门下仆役上门来禀,其手上还拎着几个匣子,表情轻松,不似有紧急之事,郅都便有些不悦。
这个仆役是老人,应当知道他的性。郅都觉得他不是会做出如此不计轻重之事的人,于是他按捺下了自己的脾气,语气稍稍有些硬,但还算和善:“何事如此匆忙?”
“丞相!”老仆双手献上匣子,极其欢喜地说道,“是殿下赏下了瓷。”
“瓷?”
中山国的丞相大人浓眉紧锁,他一个翻身坐起,却没去接匣子,反而露出不解之色。小皇子有什么资产他说不上一清二楚,但也心中有数。
九皇子此番乃藩王就蕃,又不是受到什么加封,皇帝自然不会赏赐他些什么精贵之物,赏下的说是较为实用,实际也就是一般。加上中山王还有个兄长在,其母贾美人出身寻常,其家族势力不强,想来也没什么补助,小皇子能从母族这边得到的资源估摸着也不多。
难道是窦太后?唔,不太会,太后历来节约,前些日子听说陛下赠了太后一批瓷器,却被太后一个不拉地赏给宫妃们了。
所以中山王哪儿来的瓷器?
一个可能在他脑中绕来绕去,他却硬是不敢将“中山王烧制出了瓷”这个揣测放出来。
郅都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匣子,仆佣非常能来事得提了两盏灯靠近。因他之举,匣子展开之时,二人均都被震撼了一下。
只因匣中之物宛若屋外堆雪一般莹润无暇。
这份洁白价可比黄金。
就算是郅都的淡定都没忍住颤抖了一下手,他双手齐齐捧起了一个小盏,其胎质洁白,釉面光润,外头为白色,內芯却有一抹莹绿,在灯光的照映下宛若反射出了一汪清泉。
他随手拿起了边上的陶壶将里头的凉水倒入,水柱冲击瓷盏,泠泠作响,手腕一转,清水白瓷,好一番澄澈姿态。
丞相大人将瓷盏放下,这一番刺激令得他稍稍有些不淡定,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匣子里头还放了一张小笺,折得端端正正。郅都先因这张被压出折痕的纸张运气数息,然后他展开了信笺。
小皇子字迹轻灵随意,只淡淡告诉他:这是文房用具,为挂、洗、搁、镇之物,给丞相把玩的。本不好意思打搅丞相的假期了,不过因为刚刚出炉,所以他不想等了赶紧送过来而已,丞相好好歇息,不必来谢。
便听纸张被捏皱之声起,老仆用眼角看到自家老爷眉头皱得死紧,额角爆出了一根青筋,那眼神别提有多凶恶了,走在路上十个小娃见到要吓哭九个吓傻一个。
哎哟哟,殿下这是写了什么呀?
老仆又瞄了眼送来的四件器具,只觉得这四样东西件件都好看,只是除了那个小盏之外一时倒看不出是作甚用的。
正当他脑中急速转圈之时,忽而便见穿着单薄的老爷猛然间站起,他在老仆惊恐的目光中将瓷盏放回了夏安然送来的匣子内,袖子一甩厉声道:“为老夫着衣,老夫要面见殿下!”
夏安然万万没想到送个礼居然引来了多方关注,先冲过来的是他的太傅,然后是郅都,最后是程不识。
该庆幸他还没有御史大夫,还是该庆幸于这三人自己都揽了御史大夫的活?
夏安然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差点喷到他面上的口水,郅都正对着他说上下五千年……哦,没有那么长,他就是从周王朝开始说,大概也就几百年吧,中心内容就是放纵奢靡让人堕落,和善的太傅给他打辅助,程不识学识没他们高,但是擅长利用自己的身高气势压制他。
可怜的中山王殿下足足听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出了这几位努力“委婉”之后胡乱绕圈之下的重点,顿时感觉哭笑不得。
只可惜最近故宫的常设展览是新年展,虽然很贴合如今的气氛和时间,但是对于夏安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仔细地将展览的每件展品都看过一遍,并且一直凑在志愿者身边听讲解。
此次展览的大部分展品都是全新的产品,就算是故宫身经百战的志愿者们,对它们了解也并不算多,他们也需要先听前辈们的讲解,而在这一个过程中总会得到一些与展品本身无关的信息。
玳瑁猫在此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讲解听了一遍又一遍,以确保自己摄取到了全部的信息。
这个世界不存在没有用的知识,一时之间看起来没有利用价值,也只是没有遇到机会而已。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夏小喵如今也是这么想的。
已经经历过三个世界的夏安然,也能称得上是小有经验。
他非常清楚这个系统虽然在剧情和时间线上面胡来了一些,但是对于各个朝代的大致常识性问题却很少出错。
所以说,如果真的到了汉代,那他就只能祈祷自己去的是张骞东归之后的汉代,而不是之前全然原生态的时代了。
虽然脑袋里有万千想法,但是由于现在暖风吹得实在太舒服,一个不留神,玳瑁小猫便睡了过去,还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猫球。
第二天便是工作日,故宫的游客还不算多,但由于自己的老巢慈宁宫花园现在实在有些吵,加上冰冷雪水粘在毛上面让猫外不舒服,夏安然便彻底成了西六宫的常驻猫。
当然,这里本身也有猫,不过在冬天的时候,猫咪之间会更加好说话。身为未成年的夏安然提出要求的时候,常住喵也都很大方地答应了。
虽然作为代价,新来的小夏喵需要贡献出自己的毛肚皮让别的猫暖爪,但比起能够蹭空调来说,这些代价并不算什么。
而且对于壳子里是个人类的夏安然来说,被猫踩踩肚皮什么的,究竟是谁占便宜还说不好呢。
其后的几天,夏安然一边蹭空调一边探听消息。学生进入了寒假休息期,也就意味着故宫的冬季旅游旺季正式开始。
每天夏安然都要想办法躲开这一些过于热情的群众,实在避不开,作为一只宫猫,他也表现得落落大方。
正所谓做一行爱一行,特别上进的小夏喵因为其善于和人互动的个性,早就在故宫撸猫手册地图上面名列前茅啦!
等到春节假期过去,悄悄长圆了一圈的夏安然痛定思痛,开始了每天的绕城减肥活动。
正所谓冬天不减肥,春天徒伤悲。
作为全国唯一能够在故宫晨跑,还带跑酷的群体,这些日子他经常有意绕过几个布展部门办公室在下头偷听。
很快,对猫没有防备的工作人员在闲聊时露出了口风,故宫博物院的确是准备和几个博物馆进行汉文化联合展览。
三月,四九城尚且未褪去冬意,都市丽人还穿着羊绒大衣贴着暖宝宝的时候,故宫的喵们却都已经感觉到了春风带来的暖湿空气,并且开始换毛。
加上作为一只亚成年猫,夏安然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同时到来脱毛的烦恼,和春天小骚动的糟糕心情。
他用后爪爪挠了挠脖子,然后潇洒蹬掉后爪黏上的一小撮毛。作为一个新手换毛猫,虽然他个人心里头知道不会,但是他看着自己的脱毛数量总有一种这样下去要秃掉的不妙预感。
这几天,故宫的志愿者们在游客们注意不到的角落里面种了一排排的猫草,方便宫猫们采食,特别亲人的小猫也会被投喂化毛膏。
但夏安然从来不去吃那些。
这绝不是因为他吃不来猫草,而是因为最近有一个志愿者经常过来给他梳毛,还带了全套的梳子,从开结梳、刮毛梳到按-摩梳应有尽有。夏安然被伺候得舒舒服服,浮毛全被清理掉了,自然也不需要他额外花费精力去担心这些毛茸茸的小问题。
志愿者真是好人呀!
夏安然拿圆脸颊蹭了蹭那人的手心,然后一身舒坦,只觉得又轻了好几斤一般欢快地又去偷听啦。志愿者小心地将梳下来的黑白黄相间的大毛球放到密封袋里,又小心地收拾好垃圾之后,看着颠颠离去的玳瑁猫背影,轻轻笑了一声。
在故宫实行身份证购票制度后,大数据很快就扫出了游客和文化爱好者之间的差异。作为文化传播部门,故宫官方自然比较在意后者的感受。
此前的红楼主题展、三国主题展都大获成功,吸引了大量的人流和二次参展人群。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故宫的往日陈列均以明清为主,这也主要是其身份决定的——毕竟人家是明清的宫殿,但也直接导致了在帝都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腻味。
毕竟大家偶尔也是需要调剂的嘛,喜新厌旧也是本能呀本能。
开个汉文化展的确不错,但是现如今故宫的还有一个新春展要到4月份结束,好在新春展的展厅和往日通常用作展览的武英殿不在一个方向,如果同时开两个展也不会引得参展人群过于密集。
今年毕竟是为了故宫六百岁生日的铺垫一年,看在这一点上,各大博物馆都比较好说话。
尤其是靠得比较近的河北省博物馆。
为了搞好这次展览,除了金缕玉衣实在不好运输之外,长信宫灯和博望山炉都被加入到了此次参展的计划当中。
故宫博物院本身也拿出了一些汉代的藏品,虽然他们平时的陈设都是以明清的展品为主,但是谁还不允许当帝王的也是个收藏家呢。
作为一国之主,他们的收藏可比民间收藏者要来得全面得多。
故宫拿出的是一些汉代的印章和石碑展品,这其中也有不少是首次展出的珍宝。之前总有人说故宫有宫没宝,早就让故宫人们火冒三丈啦。
趁着六百年诞辰,这段时间大家都比较好说话,赶紧把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晒晒叭!
此次展览他们准备按时间线布置展厅,观众可以看到一个各个朝代顺着时间线蔓延而过的历史长卷。
初期的策划是,左边为汉文化的发展,从农耕、礼仪习俗、文化、教育等方面展示汉文化的发展过程,而右边则是以汉朝的外交为主。
作为汉文化的大展,自然也少不了汉文化的最大敌人以及主要外交对象——匈奴。汉匈之间相爱相杀多年,这一部分将以汉匈两族的诗歌作为串联,展现两者之间的爱恨情仇。
具体还要先看看效果如何,届时再做最后决定。
五大博物馆决定合作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刷爆了文化圈。
吃瓜路们纷纷调侃故宫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次的展览可是一口气把整个汉朝都包揽了进去。要将一整个王朝的兴衰起落,足足四百年的历史说清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作为故宫六百岁的贺礼之一,这一次布展单单是国家一级文物就请来了百八十余件,其中还包括一部分禁止出国展览的文物,这里头有好些都是旁的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在消息传开之后立刻就有人@那些博物馆官博,表示卿等居然如此大方,也不怕一去不回呀~嘎嘎嘎。
大部分博物馆高冷得不予回应,少部分调皮的倒是晒出了故宫发过来的借调函。很快,这些借调函都被P上了三个大字:保证书。
信函里头的一些关键词被人划出来,经过吃瓜网友的歪曲和解释,成了妥妥的“亲们,借用一下哟!保证归还!”的文物书。
行嘞,人家保证书都写了你还能不借吗?还想不想让大佬带着飞啦!
信息不通的夏安然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还可怜兮兮地每天就指着那些零碎的小信息过日子呢。好在这些消息没有太过折磨猫,在几日后,各大博物馆便来了相关人员帮忙布置展厅。
夏安然立刻混在了里面,他一边坐在展厅里头左看右看,一边听来帮忙的工作人员或是自豪或是骄傲地给讲述展品的故事,以方便这儿的“外行人”理解某些展品的魅力,以及商讨如何摆放才能更加彰显出它最动人的角度。
都是这个领域的专家,相谈甚欢之下也给来凑热闹的夏安然普及了不少有关知识,一并的自然还有八卦故事。展厅的布置进行了大半个月,其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宝物进入。期间,夏安然一直保持着警惕,谁料久久没有任务触发。
筹备工作经过了近两个月后,终于在五一黄金周以前完成,夏安然早在宝物开始放入后就被禁止入内。好在他早就有了经验,早早等在了展厅外头的角落里面,午休时候还能悄悄蹿进去,只要他动作够轻,便不会触发报警装置。
作为这场展览的第一个观展人,夏安然赶在所有人之前看到了先一步进展的巨大组合铜器方阵,领头的便是中国旅游标志——铜奔马。
此次布展的正前方按照出土时候的方阵,以铜奔马领头,其后为规整的铜车马队、武士仪仗俑,气势磅礴。
这一套青铜器曾经在三国展的时候也被请来过,只是当时并没有领头的铜奔马,现如今,它们终于在此处团圆了。
这一组产自东汉中后期的铜奔马仪仗队之所以能够成为领头的珍宝,便是因为马,为古代军之大器也。
华夏本土所产的马种多为矮马,而汉朝时期大量购入匈奴马进行血统筛选,更是千里迢迢向大宛购买了“天马”,引入优秀血统,建立繁育基地,方才在其后成就了“西凉军马”的名声。
而同时,依靠着大汉先进的冶炼技术,以及后勤保障,文景两代的资金、物资、人力积累,才成就了以“武”为谥号的汉武大帝。
而东汉雷台墓里头的这些铜马,基本全都是高头大马。
这可不是一代人的功劳,而是自汉武帝带回汗血马和大宛宝马之后,世世代代汉人的努力和付出。曾经在宋代倒腾过马的育种的夏安然非常清楚这一点有多难。
——基本就和想要用公哈士奇和田园犬配种一样难。
矮小许多的母体要受孕以及产后护理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当时大宋朝第一次成功购入大宛宝马之后,负责育种的畜官整整有三个月都是睡在马厩里头的。
夏安然用惊叹的眼神左左右右打量着铜奔马,然后他踮着脚跑进去又看了环首刀,还仔细看了这几把不同时期的环首刀刀长、含碳量变化等数据。
他将这些形制记在心中,脚步不停。午休时间很短,他得在工作人员到来之前尽量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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