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商人一般分为两大类, 一个是坐堂式的, 另一种就是走街串巷式的。
总体来说, 国家对于后者的容忍度要高一些, 而且后者偶尔也会由农人家庭进行客串性质的贩卖, 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但是前者, 则是要正式入商籍的。
汉代要开店也得办营业执照,想要办营业执照就得另立户口册,自此你就基本没有财产隐私了,这种叫做“市籍”的身份一旦入了,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你的财产要被监控。所有收入的算法都和别的普通人不一样, 单单人头税就要翻倍。
而且这东西办起来容易, 注销难。
你一旦办了“营业执照”, 想要再变成农民, 那就得经过重重审核。阻挡在他们前方的还有一条猛虎——子孙不得做官。
现在还没有举孝廉, 但是已经有了推举制度。而推举制度中基本中的基本就是此人出身清白,甚至可以是地痞流氓出身,但绝不能是商人出身。
但也不是没有挽回余地,资产足够丰的可以出资为孩子买个“郎官”, 这种行为叫赀选。
赀即资,这种制度就是卖官鬻爵的前身,不过好就好在这种制度选上来的人才能够应征的岗位是有限的, 唯有郎官。
郎官是汉代的一种类似于人才储备库一样的存在, 其主要人才来源就是父荫和赀选, 后来在汉武帝择孝廉之后, 这个储备库又多了一个人才来源。
只要入了郎官,之后的仕途和出身就没什么关系了,好好干,在天子面前混个眼熟还是能有个好未来的。
但随着大汉经济的复苏,赀选入郎官的门槛越来越高,非大富不可入也,这种大富哪儿是一代两代人的积累能够达到的呢?
这就好像和一群还没有奔小康的人说你也不是没有未来的,跟着我赶上马云不是梦一样。
国家政策摆在这里,哪怕县丞说破了嘴皮子愿意来干的人还是不多。
现在在店里头挂籍的是当地的一个老绝户,他儿子之前当了兵,没能回来,孙子前几年也折了,村民们便去找了他。
这老绝户也想得通,自己反正也祸害不了子孙了,现在替村里头来办些事等死了之后也能享受点香火情。当商人,还是这种背后有支持的商人,旁的不说,小日子那肯定是美滋滋的。
做得好还能有肉吃,活这么一辈子也不亏了。
于是他挂着名就来这儿当了店长,下头“雇佣”了几个高阳县的匠人们来给他干货,他自己就登记登记收收钱,帮着量个尺寸,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自觉日子也挺美。
作为夏安然第一个招商引资并且成功的合作伙伴,他大手一挥免去了店铺的租金和经营管理所得的税费,算是经济上的扶持。
这倒不是他慷他人之慨,事实上由于藩王的一应制度全都比照朝廷,在如今并不降等。
夏安然这边有六尚,负责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和管理文件,算是机要秘书。
丞相那边有九卿,其中大司农和少府两个职权是掌管财务。他们的区别就在于大司农掌管的是国家财政收入,一国的田税和人口税均是入此库,而少府则是管的夏安然的私人收入,即入大司农库之外所有税收进的是他的私库,可以供他随意支出。
按照制度,他可以用私库的钱去填补公库,后期汉武帝就是这么做的;却不能用公库的钱来填补私库,哪怕严来说公库和私库其实都是他的钱,均不需要上交国家。
如此制度实则是为了保证骄奢淫逸的藩王不会真的将当地的经济折腾到崩溃,以及确保在关键遇灾时刻,藩属国能够留下基本的自救能力。
顺带一提,国家不问你征税,也就意味着即便遇上天灾人祸国家也不太会插手救助,福祸自理。非但不管,周边郡县还会暗戳戳得借此收纳流民挖藩王们的墙角。
毕竟人口就是生产力,这个时代除了几个贸易中心之外,基本没有几个城市是人口富余的。
所以,他免税免手续费的确花的是自己的钱,而不是国家的钱。
少府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个位置本是个清闲岗位,但随着夏安然一个又一个招商引资内外贯通的商贸往来,他渐渐从慢悠悠晃荡着走路改为了一路疾驰,脖子也却越仰越高。
这一姿态总是看的大司农暗中羡慕却也有些不是滋味,怒气值在暗中蓄积,等哪天实在忍不住了可能就要上校场干上一架了。
但又能怎么办呢?殿下摆明了是要重商,好在没有轻农的打算,现在农耕正是闲时,现在空着本就是正常的。
但是没有哪个领导会觉得你空着是正常的。
想要保住饭碗就得想想办法——大司农开始暗戳戳地酝酿想要搞事。
在高阳县人看来,夏安然简直就是大好人啊!为了感谢大好人,他们又送了一批手工艺品和禽、蛋过去,现在入了春,高阳别的没有,这东西芦苇荡里面一晃悠,一摸一个准。
夏安然笑眯眯地收下礼品,没敢把话说出来。
亏是肯定不会亏的,虽然免去了一点税,但是开在这里的店铺其本身就是在拉动本地区的人气。而且这些人住在这儿总得租房吧?总得吃饭吧?帘子那么大,总得请人搬运吧?
比起定死的税款,这些才是大头。
如今商人们行动不便,哪怕中山国交通通畅,但是想要再来一次也不算容易,所以,针对这些正在等蜡帘的漆商们提出了一项新的服务——亲,镖局押送服务需要试一下嘛?送货上门哦!
不过此项服务暂且仅在几位诸侯国之间开通,是咱们殿下找别的殿下商量之后的结果,没法子,各郡太守那关系比较复杂,要商量起来太复杂,还需要时间审批呢,藩王这条路子就好说多了。
啥,客人您不在藩国内啊?那也没问题啊,我看看您离哪位藩王近……哎哟,赵王,赵王好啊,那是咱们殿下的嫡亲哥哥,给的关费最便宜。
到时候咱们呢把货送到这个地址,您凭着条去取就行,之后您自己再把货拉走。但是有一点您可得注意了,咱们货物的赔款上限是运费的五倍,您要是买的贵重物品那得额外加钱保价。
小吏口若悬河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来研究送货上门是什么概念的商户亦是络绎不绝。他们或是研究条款或是仔细听讲解,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好像比自己过来取要合算。
当然合算啦,别的不说,那可是省下了一半路费,而且还有夏安然死皮赖脸找哥哥们要来的关税。
小国王一想到这来来回回不少次的扯皮就忍不住想要蹲在地上为自己掉落的头发哀悼一下。
以中山国为中心,夏安然和亲哥所在的赵国、鲁国、河间国、胶西国,叔叔所在的梁国,还有刘彘所在的胶东国都签订了物流协议,基本保持一月一批次的频率往来运送物资。
到时候物流收入大家一起分摊,关税都是一致的十五税二,长期合作的商行还能有各地免税政策。
这就相当于是做一个类似于商业联盟的物流网络了,本联盟内的贸易能够有优惠。
作为弟弟的夏安然虽然是发起人,但是如何制定相关规则其实是由他几个哥哥商定的,在搞明白这个弟弟想要干什么之后,哥哥们就把他和刘彘丢到一边自己讨论去了。
没办法,耍赖撒泼的弟弟一看就还是个孩子,既然还是个孩子就不要参与大人们的讨论了。
而且弟弟连法律都没搞清楚呢,关系到钱袋子的事还是让哥哥们来。
梁王?梁王是完全来凑热闹的。看侄子们忙得开心,他也不插手,反正他钱多,给侄子们撒些好处也无所谓。
简直是国民好叔叔的典范。
明明是七个国家的戏码,我们却不配有姓名?当弟弟的就没有尊严吗?
夏安然被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待遇给整懵逼了,等反应过来即便他再怎么伸出尔康手,也被哥哥们在虚空中将之按下,他最后只能化悲愤为动力,每天在各间坊市中转悠,转呀转的,他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用的东西。
——油印。
在没有复印机,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又极其昂贵的年代,油印那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啊。
事实上,夏安然直到高中,偶尔老师有排不上复印机的时候都还会使用这种纸头出卷子呢,基本上拿到的手写卷子都是这种印刷方法的产物。
那简直就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啊,基本每个小朋友做完一套卷子,手爪子上都是黑乎乎的。
小胖夏当年还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外公每次都能知道他们有进行过随堂测试啦?完全不知道其实就是自己手爪子暴露的秘密。
书本一般不需要老师印刷,大考试有专门的印刷机,只有随堂测试需要任课老师书写蜡纸去小批量刷印。手上粘着油印当然就是有小考拉——这个秘密外公可不会告诉傻外孙。
其实,油印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利用了蜡的不透墨性。
蜡是一种极其稳定的化学物质,即便是极其活跃热情的氟离子也很难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与蜡产生反应,故而就有人利用这种特性,用蜡包裹住玻璃,然后将其过腐,造出来的就是毛玻璃和花纹玻璃。
而蜡印的原理其实和蜡染类似。
用蜡覆盖在纸张上,用竹刀在蜡纸上划出需要的图形或字,这部分的蜡将被全数剔除,然后在过墨的时候,油墨便会从这一部分空隙向下顺着蜡纸的纤维渗透下去,印上下头的白纸。
一般来说一张蜡纸可以印刷四十到五十次不止,而后来在油印机器能够控制力道,提高耗材使用寿命的情况下,一个模板甚至可以印上千份。
之前在择官员的时候中山国鼓捣过雕版印刷,但是那个的确太费时费力,雕版被制作出来后虽然可以长期保存,但是夏安然觉得那实用性太低,成本又太高。
将制作方法当做礼品送给他家大业大的老爹之后,他就开始专心捣鼓油印来了。
现在这些商人们手上拿着的报名表和承诺书就是油印的产物,夏安然用自身经历再一次向大家展示了古代劳动人民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有怎样彪悍的发明创造能力。
等搞明白小殿下的意思后,这些匠人们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动手能力,光光油墨就实验了上百种。
说不定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高达……啊不是,偃甲呢!
嘿,嘿嘿嘿。
小国王的幻想很快便被红着眼圈带着一遛鸭子啪嗒啪嗒跑进来的弟弟打断了:“阿兄!”
刘彘苦着脸对他哥哥说:“织布真的太难啦!!除了自己织布之外,还能不能有别的办法给小鸭子穿尿布呀!”
他哥哥闻言露出了微笑,想要“不劳而获”又不违法,当然就只有购买这一种方式。
刘彘拿着兄长给他的铜钱,有模有样地跑到当地的一家售卖布料的铺子里面采购。然而令他困惑的是,他习惯性想要去拿的绸缎价非常昂贵,掌柜注意到他的金钱数量后便指给了他看放在角落里面的粗麻布。
刘彘蹙眉,他对于这种布料很是不满,小鸭子是他的朋友,给朋友就该给最好的,这个布还不如他自己织的那种呢。
他想要买好的布料,但是掌柜的表示钱不够。
王美人一向节俭朴素,对待四个孩子这方面的教育也十分严,自然也不会去给孩子一种“想要什么妈妈都买得起”的错误印象。
故而虽然刘彘知道自己应该有钱,但对于自己多有钱没什么概念,而且他也做不出直接挂出身份来讨要这种事。
刘彘觉得哥哥就等在外面,如果自己再去要钱好像有一些丢脸,毕竟刚刚哥哥是想要来陪的,是他说自己可以解决,哥哥才没有下马车。
小男子汉,可不就面子比天大吗,他已经是大孩子了,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片刻后,就在夏安然有些担心弟弟怎么还没出来,打算下车去看的时候,就看到被剥去了外衣的刘小猪踉跄着扛着一卷布跑了出来。
夏安然惊呆了。
没错,不是一尺布,是一卷布。
弟弟是怎么和人家说的哟!怎么买这么多?
刘小猪对这卷布特别的爱惜,都不要别人扛,而是自己嘿咻嘿咻地一点点挪上了马车。
然后皱着眉以为弟弟遇上奸商的夏安然才从弟弟口中得知始末。
刘彘好说歹说,商家无论怎么说也不愿意用这个价卖给他,以往对父王、祖母无往不利的撒娇大法也没了用处。于是在商家想要哄着这位小公子离开的时候,刘彘一屁股坐了下来。
商家从这位的衣着打扮上自然能够看得出这定然是一位王孙公子,也不敢得罪,又见小孩虽是耍赖,但并不胡闹,反而努力和他讲道理,于是便和他说了些行商道理。
尤其是在小公子表示不明白明明是布,为什么却有不一样价的时候,他带着小孩走了一圈,告诉了小朋友这些布匹背后的故事。
麻布取自麻草,采收后手搓机纺成线,再人工织成。绸布取自桑蚕,需要先种桑树,养小蚕,待到其结茧水煮,缫丝,且蚕丝纤细,通常需要□□个蚕丝线才可缕一根丝线,再将这丝线进行编织。
原材料不同,工艺更是不同。
绣花是女工们一针一线刺上去的,使用的线亦是要染色,耗费的时间自然又和没有花纹的纯布料不同。
小公子觉得好看的那是暗纹,在织布时候需要女工一点一点往里头捻线,一匹布需要一个女工日夜不停地捻上一两个月,稍有差错便要作废。
如此耗力不同,价又如何相同呢?
小豆丁嘬嘬嘬吸着店铺掌柜塞给他的一粒糖,歪头想了半天,指指那些昂贵的布料,“这些不好,”又指指便宜的,“这个好。”
说到原因,他嘟着嘴说:“我阿父说,我们不能太奢侈,大汉还有好多人吃不饱饭呢。”说罢,他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特别忧国忧民:“我还是买那便宜的布料吧。”
“后来呢?”夏安然看了眼被小弟背回来的缎子,将它往里头推了推,然后取来了车厢内放着的帕子给弟弟擦汗。
被哥哥擦得左摇右晃的刘彘鼓着包子脸说:“掌柜说,衣服卖得贵,也意味着它背后养活了更多的工人。”
“我买便宜的麻布只能养活种麻人和织布的娘子,但是买这个布……”小爪子拍了拍让他背得气喘吁吁的布料,刘彘骄傲地举起手,一个个掰下来数给夏安然听,“我就可以养活绣娘、织布人、养蚕人、种桑人、还有,还有……”
“还有彘儿不记得啦!反正好多好多人。”
但是,刘小彘是一个充满自我怀疑精神和质疑精神的小豆丁,他绞着眉头抿着嘴巴,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哪儿有问题,自己,自己是不是被骗啦?
面对弟弟的问询,夏安然笑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刘彘表示自己可以擦汗之后,取来剪子开始对弟弟买来的布料进行裁剪。
刘彘现在的衣服和皇子时期是不一样的,自抵达中山国以后他的服饰均都换做了藩王规制。当然有介于汉代没有那么明显的服装划分,若不是内行人恐怕无法轻易看出小少年身上的名堂,但布店的掌柜显然是个识货的。
刘彘刚刚说了,衣服是他主动要脱下来要求换的。商人也没看刘彘小就欺负人,换来的布料应该也是这家店内较为昂贵的一种了,估摸着是用来做外袍用的,很厚实,吸水性也很不错的样子。
但骗未必,哄有没有,还真不算好说。
道理是对的,但是这个商人显然刻意漏了很大的一环,被昂贵的布料养活的可不仅仅是背后付出劳动力的匠人们,甚至可以说,他们享受到这份高昂价带来的福利远远没有这些商人们来得多。
这些奢侈品养活的是商人。
但是商人们错了吗?当然没有。
在没有国家物价局宏观调控监督,以及为新生事物定价的情况下,商人们自然是只要找到了冤大头,能卖多少就卖多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罢了。
因为制度不完善导致的一切投机取巧的行为,只要没有触犯法律,只能说是不提倡,但不能去责怪。
相反,作为执政者,夏安然还要感谢这些人,法律就是在和这些善于投机、钻空子的人斗智斗勇中渐渐被完善的。
在现代有一句名言,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全写在《刑法》上头,剩下的就在《民法》上面,他现在就打算将这些商人的各种小手段的记下来,到时候也来个西汉版。
刘彘乖乖等在一边,小朋友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他没有继续去纠结自己刚刚的问题。在看哥哥做得差不多后,小豆丁从暖壶里头倒出来了一些温水,然后绷着小脸拿了几块纱布过来。
刘彘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以迅雷之势撩过来一只小鸭子,就在一息间便撤下了小鸭子原来的尿布。沾水的纱布快速擦过屁屁之后连着旧尿布一起被丢进了一个小桶内,然后干净的布料被递过来,小豆丁耐心地给小伙伴穿上了这用自己衣服换来的珍贵尿布。
之后如法炮制,除了大鸭子需要夏安然帮他抓之外,刘小猪给小鸭子换尿布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放着旧尿布的小桶被很快送出去,车厢也被开窗透风,室内不可言喻的味道消散了之后,两个小国王才恢复了正常呼吸。
而已经习惯这样待遇的三只雏鸭则比他们更快地恢复了平静,并且啾啾叫着向着刘彘讨食。
为了降低鸭子对于身上绑尿布的反抗心理,中山国家这“独四无五”的一家四口享受到了别的鸭子绝对没有的待遇——换完尿布之后还有小蚯蚓当零嘴。
作为认对主人,身份一跃从储备粮提升为皇家宠物的小鸭子们,它们在蚯蚓饲养田里头享有一个单独的小空间,以确保它们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小蚯蚓。
夏安然默默撇开了视线,不想去看未来的汉武帝被真“蹬鼻子上脸”还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次出行他们是要去夏安然在中山国的一处农田,作为一国之主,夏安然在这里享有一块最广袤和肥沃的田地,但现在这块地方被当做了生态农场的试验田。
采购来的鸭雏和鱼苗都将被投用在这里,试种一两年确保没有太大问题之后他再全国性推广。
无论是哪个时代,农民都是抗风险能力最弱的人群。他以前看来的资讯是南方的水田可以这样做,北方的似乎没人尝试过。如果到时候一个意外导致任何一个生态链的崩盘都有可能影响到粮产。
而在西汉,影响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影响到产粮。
家中有粮,民众就不慌,同样,如果家里头没了粮,任是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所以,实验的每一步,夏安然都让负责此处的老农和官吏们一步步记录下来,有什么异状,哪怕是打了春雷下了暴雨都得写下来,以方便日后寻找原因。
鱼苗在稻田插秧蓄水后就被放入,都是今年开春从附近的河流中截留的小鱼,半个巴掌那么大,养了快小半个月已经基本适应了,身长也基本到了鸭子没法抓住的程度,所以现在正是投放鸭子的好时机。
一听说有热闹可凑,刘彘立刻报名来了,并且强烈要求带上鸭鸭。
因为他想要给鸭鸭介绍新的朋友。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四只独树一帜,穿着尿布的鸭子,觉得它们可能并不能找到朋友。毕竟不管是人的角度还是鸭的角度,这四只真的挺古怪的。
当然这么残酷的真相他是不会告诉小朋友的,自认是好哥哥的他还特地让人挖了不少蚯蚓,还准备了麦麸碎米,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利诱”。
但是最后他并没有动用到这些绝招,因为刘彘一下车之后就玩疯了。
小男孩压根没有注意到小鸭子们的情况,他在看到被芦苇圈起来的一片毛茸茸大军时,就带着四只鸭子组成的“冲鸭”军队直挺挺地一路狂飙扑过去啦!
惊恐于看到这一支古怪小分队的鸭子们立刻炸开了翅膀作鸟兽散,而刘彘见状更加兴奋了,他一路追到了池塘里头,然后成功在农人们来不及阻挡之时,一脚踩在湿滑的稻田土上摔了个屁股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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